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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翔倒有些意外,笑道:“怎么是十九你在这里?原来的管事呢?”
名叫十九的管事笑道:“陈管事家中老母上个月离世,他扶灵回乡下,我在这暂代一阵子。”说着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陆欢颜。
谢云翔点头,顺势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庆国公府的二小姐。十九帮我们掂派点好吃的好喝的,直接送到包间里。阿颜,这位是崔十九,这莲花楼里里外外都是他在打点,能耐大着呢。”
崔十九自然清楚京城世家的那些弯弯绕绕,却并不动声色,只平静地对着陆欢颜请安。陆欢颜点点头,她上辈子听过崔十九的名字,那时候他到京城投亲赶考,却被亲戚赶了出来,落破之时遇到了北堂昭。北堂昭瞧出崔十九的本事,就将他收归己用。后来崔十九改了名字叫崔成安,参加了会试并且状元及第。在北堂昭夺位的过程中,崔十九出力甚多,对他也十分忠心。后来一路成为宰辅,是北堂昭在朝堂上的第一得力之人。只是这一世,崔十九怎么成了酒楼掌柜?自己重生之后,改变的事情竟然这么多了。
说话间,崔十九亲自引着谢云翔三人上楼到了包间,一路上边走边介绍,陆欢颜这才知道原来这里自二层起每间包房都有各自的主题,陈设摆饰,甚至上的茶点菜品都是自成一体,与别间不同。每一间包房在外面看上去都是一样的,区别只是名字不同而已,而包间的名字则是取自千字文,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依次排列。陆欢颜他们被带进的这间,牌子上是一个“玄”字,谢云翔见了为勾唇角,并没有说话。
谢云安却往里头瞧了瞧,问道:“怎么没有天字房和地字房?”
崔十九一笑,解释道:“二公子有所不知,天字房和地字房并不在这一层,这里最好的包房就是这间了。”
陆欢颜饶有兴致地打量崔十九,只听他接着道:“三层是地字房,四层则是天字房了。”
谢云翔点点头,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道:“这里的布置到挺讲究的,这番心思也是难为你了。”
崔十九并没有说什么,只笑着呈上菜单,又笑道:“如今太后娘娘寿辰在即,正是普天同庆,咱们莲花楼也请来了几个戏班,每日里轮流献艺。今日正好有从徽州过来的兴庆班演珠帘寨的全本,世子有兴趣可以瞧瞧的。”
谢云翔看菜单时,陆欢颜这打量起包房里面的情形,整个房间精致典雅,低调中尽显奢华,只是再瞧不出任何超越这个时代的痕迹,心中未免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这样才少了哗众取宠之嫌,照谢云翔话里的意思,这崔十九确是个有心思的。
谢云翔对这些玩乐之事并不怎么上心,反倒是谢云安饶有兴致地打听了几出戏,当即就定下到时来看。
崔十九告辞离开后,陆欢颜转了转眼珠,问道:“大表哥跟这个崔管事很熟?”
谢云翔道:“成安进京前,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会我匆忙赶路,没有时间结交。他入京之事我起初并不知道,去年回家时来这吃饭才再遇见的。”
“刚刚大表哥不是叫他十九吗?”陆欢颜问道,“而且照你方才说的,这莲花楼竟是他设计的了?”
谢云翔点头:“这莲花楼的老板十分神秘,任何时候都从不出面,饶是我们也摸不着头脑。一应事务都是成安打理的,当然也包括设计建造。他这人能力超群,又文采风流,流落在此,也着实可惜了。”
陆欢颜故作懵懂:“既然大表哥都这么说了,那怎么不帮他一把呢?”
谢云翔看了陆欢颜一眼,端起茶盏,幽幽说了一句:“成安虽然年纪轻轻却老成持重,最难得生的十分俊秀。”
一直在屋里四处溜达的谢云安率先忍不住笑了起来,陆欢颜一头雾水:“生的俊秀就难得了?二表哥笑什么呢?”
她这话一说,谢云安更是笑个不住,谢云翔撇了他一眼,状似回忆:“老二出生的时候被奶娘抱着擦洗,可那奶娘年岁大了竟抓不住个小娃娃,可怜的云安刚生下来就泡在洗澡水里。”
陆欢颜和谢云安瞪着谢云翔半响,双双咬牙切齿,陆欢颜站起来道:“我出去转转。”说着也不理这兄弟二人,径直出门去了。
“挤兑我也就罢了。”谢云安回过神来,道,“表妹生气了,看你怎么收拾。”
谢云翔道:“你要不放心,就跟着去看看。”
谢云安盯着谢云翔半天,在这个大哥跟前,自己永远是吃亏的那个,不过他也习惯了,反倒是凑过来给谢云翔斟了一杯茶,笑道:“大哥这趟回来,也有段日子了。接下来可是有什么安排?”
谢云翔见他那样便知道谢云安又要提从军的事,心中叹气,面上却好整以暇:“自然是静待皇命。”
谢云安一滞,他也不傻,自然知道家里不同意他从军也是出于多方考虑,但他年轻气盛,眼看着姑母家的大表哥和自己哥哥都在边疆混的风生水起,他自幼习武当然向往军营生活,所以即便理解,也总是不能死心。
扔下谢家俩兄弟在包房里,陆欢颜径直出了小楼,她还记得傅流年说过在京城莲花楼见面的事,只是这么久过去了傅流年却一点消息也没传过来,难免等的心急。只不过这莲花楼也忒的大了些,一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陆欢颜出了自己包房所在的小楼,来到与正中三层大楼相连的小桥上,望着湖面上的开得正好的荷花,一阵风吹过,送来阵阵幽香。陆欢颜舒服的眯起眼睛,却听见身后脚步声传来,竟是多日没见的北堂曜。
北堂曜今日穿着一身黑色长衫,乌黑的头发松散地挽着,仅用一根古拙的木簪固定住,随着他走动鬓角处落下一缕头发拂在他面上。他原就长得好看,被这缕头发一遮,竟平添了几分妖魅。他意态悠闲地缓缓走来,眼睛一直注视着陆欢颜,唇角微微上翘,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陆欢颜看着他走到近前,这才反应过来,敛衽行礼,却被北堂曜拉住,低沉悦耳的声音响在耳边:“入京之后原想着立刻去找你,可母后抱恙,我一直在宫中侍疾脱不开身。”
陆欢颜抬头看了他一眼,抽出胳膊仍旧垂下头去不说话。北堂曜继续道:“好容易昨儿母后大好了,我今日遣了太医院的张院正去你家,才知道你去了靖安王府。”
陆欢颜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王爷的好心阿颜感激不尽,只是也不必叫张院正再去了,我已经没事了。倒是王爷,怎么会来这里?”
北堂曜向前一步,凑近了低头瞧着阿颜的发顶,道:“阿颜是不想见到我吗?”
陆欢颜摇头:“王爷说什么呢?臣女怎么敢。”
北堂曜听她自称臣女,便知道陆家是接纳了她,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陆家不是那种疑心重重的,但也免不了有些惦记。当下便道:“一切顺利就好。”
陆欢颜有些不解地看他,北堂曜也不解释,只笑望着她:“这里倒是与船上有些像。”
陆欢颜知道他说的是船上被他亲的事,不过又不是亲嘴,她也并没有很在意,但饶是谁被这样一个长成妖孽的家伙当面说这些,都会有些害羞。不过她并不肯承认,只撇开脸道:“我觉得一点也不像。”说着又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已经靠在了栏杆上。
好在北堂曜也没有继续说什么,一边状似无意地往旁边挪开,一边道:“阿颜是跟谁来的?”
陆欢颜见他挪开,心里松了一口气,答道:“是随谢家两位表哥一起来的。”
北堂曜听了,脸色有些发沉,道:“是靖安王府的世子和二公子吗?本王倒是久闻大名,可惜未曾见过面。今日倒是好机会,总要结实结实。”说话间,抬步便往楼中走。
陆欢颜有些懵,刚才还好好地,怎么忽然就掉脸子,嘴上说结实结实,可傻子也看得出来他这气势汹汹的分明是要找茬。可是北堂曜动作很快,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快要进门了。陆欢颜赶紧跟上,想着自己小时候还被他救过,后来在通州他又帮了自己,总不会为难两个表哥。但是看了眼北堂曜的背影,心又提了起来,连忙宽慰自己,他是这么个身份,大表哥又是个稳妥人,不会有事的,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第34章 到底在哪()
陆欢颜正要追着进去,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王爷,这里是东楼,王爷?”
陆欢颜转身望过去,却是那个叫蓝凌的侍卫,此刻急吼吼地追了过来,在门口叫人。陆欢颜一转身,蓝凌瞧见她,心道坏了,有这位在,自家爷怎么可能还会去原先定好的地方?
正想抽自己俩嘴巴的蓝凌被自家主子一个眼神毙掉,然后就乖乖地跟在后面不说话了。陆欢颜奇怪地问:“王爷,你的侍卫叫你呢。”
北堂曜眼风扫过,蓝凌僵硬地道:“回王爷,这里就是东楼了,属下先去打点。”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北堂曜正要说话,陆欢颜赶忙叫住蓝凌,道:“崔管事在里面呢,这位大哥不要到别处找了。”
蓝凌只得转回身,也不看北堂曜的黑脸,几步就窜进了后堂找人去了。陆欢颜犹自奇怪,北堂曜已经开口道:“蓝凌一向很少来京城,莲花楼更是头一次进,难免不熟悉。”
陆欢颜点头赞同:“这里建的确实巧妙,初次来若是没人带路肯定不行。王爷定的可是这里的天字房?”
北堂曜点点头,笑道:“你的两个表哥在哪间,带我先去见见他们?”
陆欢颜点头,道:“我们在二层的玄字房,我来给王爷带路。”说着便要越过北堂曜上楼去,北堂曜此时已经站在楼梯口,只要稍一侧身便可让陆欢颜过去。但他偏偏不动不说话,陆欢颜并没有料到他不肯让路,只是脚步已经抬起,势头收不住,便只得往旁边侧身,却被北堂曜挤在了栏杆处。陆欢颜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