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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中虚无一片,空洞的眼眸毫无焦距的落在一处。
她什么也没有想,也不敢去想,更不舍离开他消逝的这方寸之地……
不知过了有多久,暖房的门似开启了,而她最终是被一道熟悉亲切的呼唤声所惊醒的。
“鸾儿……”
这道女声赫然在耳边乍响,她的心犹如受了一记猛锤的重创,开始剧烈的绞痛起来。
撑着麻痛的双腿挣扎而起,风一阵的拦住了来人的脚步,想要奋力挡住了那道向她身后飘去的视线。
但此刻的她哪里还想的到视觉可以遮挡,可嗅觉却是无论如何也阻拦不了的,只因地间的那滩血所散发的味道,那样的浑重腥浓,刺鼻惊心!直直牵引着人去查看。
义弟能打开心结,敞开心扉约见鸾儿,就代表他已彻底的走出了阴霾,这本是好事,所以大妃原是打算趁此之际过来看看他,毕竟,这么些日子他对任何人都是避而不见,她虽不放心,也不敢去轻易打扰他纠结的心绪。
可满心的欣慰,就在进门的一刹,眨眼便烟消云散了,而早在闻到那股浓浓的血腥味时大妃就变了脸色,此时再见她如此的拦挡着自己,心不自觉的咯噔一抖,声音也显得有些苍白发颤,“怎么了鸾儿?来熙呢?他在哪?我的义弟在哪?”
一连几个疑问,但哥舒无鸾却不知要如何回答,只能强强压着情绪,将她拉紧,压抑着喉间的哽咽,动了动干涩的唇,无力出声,“娘娘,您听鸾儿讲……”
可是,她要怎样去告诉她,而她,又如何能承受住这样的打击?
她的为难与犹豫更加深了大妃心里不好的预感,不待她继续说下去,这便一下用力的拨开了她的双手,挣脱了她的束缚,接着,忙步绕到了她的身后。
哥舒无鸾一下反应过了神,脸色一白,痛呼道:“娘娘别过去!不要去看……”
她想伸手拉住她,哪知已是为时已晚,最后,顿在半空中的手徒留一片空气在无声无息的暗自流转。
脚步落定间,当眸光触及到花潮中地间的那一大滩刺目的血迹,大妃的脸上一下褪尽了血色,抖着唇瓣问道:“这、这是什么?是谁的血……”
而也是在声音未消之际,才赫然发现脓血间空落落的躺着一件衣袍,虽已被黯红浸染的不辨原来的颜色,可那剪裁的样式望上去却是那样的熟悉,心猛的一窒,凝问道:“他呢?告诉我,他在哪?”
为什么只剩下她亲手为他做的衣衫,他到底是去了哪里?
耳闻这道嗓音已呼吼到破音,哥舒无鸾晓得再也瞒不下去了,饶是极力隐忍,可那些情绪终将压抑不住,瞬间泛滥袭遍了全身,闪烁着已开始拢起雾气的眸光,不敢看她,虽万分不忍,却也只能哀痛的嘶哑道:“他不在了。”
最终,她也无法将那些残酷的现实说出口,讲给她听,只得模棱两可的给出了这四个字,然而,仅是如此简短的四个字却是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这几个艰难的字飘了出来,传入了大妃的耳中,身子不由得踉跄了一下,猛的后退了一步,却是咬牙道:“不在了?你骗我!我的义弟好好的,你怎么能如此的咒他!”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闪着恼怒和不信,可面上的情绪分明呈现着不愿承认。
哥舒无鸾的心沉痛的难以言喻,紧咬着下唇,凝眸望向她,一字一泣的说道:“娘娘,他……真的不在了!”
她不敢将他如何死去的告诉给她,真的不敢,只能这样回答,可这样一而再的遮掩,却终拦不住,她追究的问下去。
女子的情绪是那样的真实,而眸中的痛色也是那样的深浓,霎时击溃了大妃的所有幻想,幻想破灭的一瞬也彻底的打碎了她的心,零落成一片片,渗着血丝,痛的入骨,这才意识到,鸾儿是根本不会骗她的,而她的义弟真的……
这个认知让她难以接受,猛烈的摇着头,摆着发颤的手,脸色却是那样的苍白如纸,“不不不,不会的!他没有死,真的没有!这里不是并没有他的尸首么,那些血本代表不了什么的,也许,他在和咱们恶作剧,也许……”
这样情绪激动的否认,让哥舒无鸾本已就沉痛的心,拧的更加深痛,忙要上前一步,欲要安抚,却发现双腿沉重的早已迈不开脚步,犹豫一瞬,只能泣咽道:“鸾儿亲眼所见!”
大妃的身子因这句话猛地一震,饶是极力否认,也不愿接受,最终还是败在了残酷的现实下,不经意间视线掠过那滩泛着浓浓腥华的血迹,痛与怒翻涌而起,她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嘶吼,“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害的他?这可是堂堂的王宫啊!是本宫的统辖之地,他们怎么可以?!他们竟敢……他的尸体呢?去了哪里?说!”
此时的大妃已接近癫狂,猛烈的摇晃着她的身体,眸中闪着激愤的泪花,嗓音已喊到喑哑,面上的表情扭曲一片,混着浓烈的怒,望上去触目惊心!
这样表现的娘娘,哥舒无鸾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而干涸了许久的眼眶,也便再次涌起了一片湿意,泪水瞬间淹没了发涩的眼眶,直至泛滥到再也收不住,死咬了一瞬下唇,终是沉痛的说了出来,“娘娘,没有谁害他,是他不小心碰了这里所种的毒草……他的身体被……毒液完全融化了……”
话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因心痛的令她难以呼吸。
这番回答,令大妃全身为之一僵,脸色也已白的如落雪一般,双手不自觉的滑落了她的手臂,却是就此止住了咄咄逼问。
如此的沉默,无疑让哥舒无鸾揪心难忍,“娘娘……”
随着这声痛呼渐落,大妃的身体渐渐止不住的瑟瑟颤抖起来,嗓音也已显哽咽一片,“毒草!融化?那么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呐!怎么会……不!我宁愿相信,他离开了王宫,回到了没有束缚的突厥……”
哥舒无鸾就知道娘娘根本接受不了,更承受不住这样的现实,她也不忍再去刺激她,可事到如此,她却已别无他法,因为,若任由那些痛弥留在心里将是永远也驱赶不走,最终只会留下一道深深医不好的伤,所以,她要残忍的让她去接受,去面对,然后,告别伤感,静静的怀念他!
“娘娘,鸾儿知道您很难过,但,他是真的真的永远消失在了我们的世界!他临终前叮嘱我告诉娘娘不要去伤心,要记得他永远都会陪在您的身旁,永远永远……”
最后,她只能这样无力的去安慰,然而,她的自我安慰终抚慰不了她那颗滴血拧痛的心。
大妃努力的想要说服自己,相信他只是永远的离开了这座恐怖的深宫苑,有朝一日,自己还是能见到他,可现实就是现实,残酷且真实,根本不容得她去置喙想象!
也是因为女子的话,让她一下意识到,自欺欺人该结束了!
但,她的义弟,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那个快乐的孩子,怎么能死的如此悲惨万状?那种被活活融化的感觉他到底是如何煎熬的?!
脑海猛然跃出他被剧痛折磨,被毒液融化的体无完肤的画面,便觉一颗心痛的窒息,她再也不敢想下去,也不愿再想下去,所以选择了闭起眼眸去逃避,却还是止不住去问,“他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很难熬?”
她的语气已渐渐转为了平静,哥舒无鸾的心为之一松,可却因她的话,心底凝起了一阵接一阵的痛,摇着头,善意的欺瞒道:“没有多痛苦,真的!”
见大妃还是纠结的闭着眸子,显然根本不信她的话,咬了咬下唇,微微阖上双眸,道:“还没有在他感受到难以承受的痛苦时,鸾儿就……亲手了结了……他!”
她断断续续,艰难哽咽的说着,可大妃却倏地睁开了双眸,痛声喝问,“为什么不救他?”
那是她带着深深责难,夹杂怨恨的诘问,哥舒无鸾的身子一颤,泪水簌簌滑落脸庞,“鸾儿也好想救他啊,可,鸾儿无能为力,真的……没有办法!”
见大妃开始抖的厉害,痛色染满了煞白一片的脸颊,她一下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吸着鼻子,含泪劝道:“娘娘,咱们还是离开吧,这里有禁令,不宜久留……”
若被人撞见她们在此逗留,被珈蓝揪扯住再传到陛下耳中,继而顺着此事追查下去,那处境……将会对娘娘十分不利!
处于恍惚的大妃却是猛的挣开了她的手,咬牙嘶嚷道:“禁令?是啊!本宫怎么忘了,这里是陛下赐给国师的地方,而那毒草也该是他种的!是他害了我的义弟,全是他的错,本宫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这时的大妃再次癫狂了起来,一边嘶吼,一边怒火惊涛的奔向了门口。
见此,哥舒无鸾的心一惊,急忙追了上去,打算拦住被愤怒盘踞的大妃,以免她因失去理智而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急急拉住她的手臂,痛哭流涕的劝拦道:“娘娘要冷静!这并不是谁的错,确实是……”
早前她也将全部的责任完全归错于了珈蓝,然而,冷静下来,才转过弯,之前这里早已明明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涉足,也便代表了此地甚危!若不是……
那么如此,又岂能怨得着人家?!
该怨的只有她,为何那么晚的才想起禁令之事,而致完全不晓得此事的来熙遭受了灭顶之噩!她为此后悔的难以释怀。
大妃一下甩开了她的手,含着泪咬牙道:“你的意思是,他自己在上门找死,是不是?”
她哭着摇头,却是无言以对。
忽然,大妃面上一变,痛苦的抱着头颅自责起来,“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留你用晚膳的,我不该让你那么晚的来赴他的约,若是你早一点来,事情也许就会完全的不同……现在,连他的尸首,乃至连丁点骸骨都没有留下丝毫,死无全尸啊!为什么这么残忍……是姐姐对不起你……”
说话间,她已跌跌撞撞的奔向了那滩黯红的血迹前,满目沉痛的颤颤伸出手去,似要抓住些什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