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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是一名身着一身御医服的年长御医,背着身端端站在纱幔后,却自背脊散发着一股凛人的凝重之感。
看到这,她的心为之沉了又沉,来不及多想,便要一把撩开纱幔,孰料,手才抬到半空,那人却一下跨了出来,接着,迎上她脸颊的却是一个清脆的耳光,打的她耳中一阵嗡嗡作响,可想下手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气,却还是让她清楚的听清了自那苍老嗓音传出的谩骂,“红颜祸水!”
语气是那样的咬牙切齿,声音却也是那般的耳熟。
哥舒无鸾怔忪的望着眼前之人,“周御医,你为何……”
不等她说完,换来的便是一番劈头盖脸的怒斥,“为什么打你是吗?打你是轻的,我还想杀了你呢!”
她更为不解,自问与他没有什么过节,何故摆出这副恨不得当场杀了她的样子?
她的诧异皮兰尽收眼底,却是没有当即给她答案,只强强压抑着怒火,轻按风池穴,一张苍老的女性脸庞眨眼显现。
这下更让哥舒无鸾震惊了,他竟然是……
转瞬想到,那她御医的身份也有可能是假的喽,真没想到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是一些戴着虚假面具的人,伪装,欺骗,隐瞒,到底还有谁是真的?时至今日,她早已分不清何为真何为假了,仿佛从一开始,她就陷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漩涡中,里面只有让她永远也看不清的种种幻象!
忽然,她却回忆起楚王自刎前的话,莫不是,她是早年间静夫人身边的那名医女,本属陛下的人?!种种迹象表明,她的猜测该是对的。
并且,她也因此猜到,当初陛下乃是令她救孕中的静夫人,而不是去加害她,若不然,又何来现在的烨王殿下恢复身份?!
那她突然在她面前以真面目相对又所为何意?还有,到底是谁,又因何将她急召回宫?引她来这里做什么?他,在哪里?
想到这,一股不好的预感由心底隐隐升起。
诸多疑问盘旋不定,搅得她开始心神不宁起来,刚要下意识向纱幔后望去,却闻耳边传来了一道陌生的苍老女声,发自眼前的老妪口中,且也带着浓浓的痛,“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话音刚落,只觉臂间一痛,而身子生生让那只干枯的手死死拖入了纱幔后。
毕竟,她的武功还没恢复,一点内力也提不起来,所以,便只有被拖着走的份,然而,就算有内力在身,她也不想挣扎,因为,她此刻很想弄明白此人等在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第十八章:结局下一
更新时间:2014…9…25 21:35:29 本章字数:4377
哥舒无鸾此刻很想弄明白此人等在这里到底想要干什么?
并且,她隐隐感觉仿佛和男人有关!
脚步急急踉跄了一阵,这才好容易站稳,可当视线落在榻间之人那里,面上一下褪尽了血色。
但见男人正安静的躺在那张玉床上,双眸紧阖,面露祥和,像是安然的睡着,可那张惨白如雪的脸颊却预示着生命气息的凝滞,更可以说,他现在完全是一个没有任何知觉的冰人!
对,就是冰人!因为,她发现自他周身正弥漫着一层寒气,虽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也完全遮不住那股寒气,悠悠荡开,一点一点扑散至她面前,冷寒彻骨,瞬间能冻结她的心!
若不是那微乎其微的呼吸正自他那结着霜色的唇瓣缓慢溢出,给她的感觉真让她以为他已经……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而究竟是怎么找到声音的她不知道,只晓得颤抖的厉害,“他、他怎么了?”
皮兰痛声吼道:“怎么了?还不是拜你所赐!”
这道怒吼却早已传不到她耳中分毫,只因她的心魂已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骇住了。
想要抬步向他走近一些,却发现,双腿如灌扦一般,几乎沉重的难以抬起,是那样的举步维艰!
见状,皮兰咬牙将她拽向了榻边,然后,狠狠把她的身子甩在了地上,愤恨出声,“你可知道,他为了保你护你,独自承受了多少?!没错,他是受了主上之命,企图去接近你,拉拢你,可那也仅是一开始的听从,不知从何时起,他却渐渐事事以你为中心,以你为重,你活,他便活,你安好,他才能安好……身为师父且一手将他带大的我从未见过他对任何一个女子这般的在乎,更没有见过他竟为了一个女子一再的悖逆爱重他的主上!他受尽了病痛的折磨,还要背负着对你隐瞒身份的内疚与对主上的愧对,夹缝苦苦煎熬,默默承受你的怨恨,一心只求你能平安,可换来的却是什么?你的不理解,你的恼恨至深!他对你的真情那样的浓烈,连我这个局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难道,你就一点也感受不到,分辨不出吗?那只能说,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眼瞎心盲的贱人!只顾得揪着那些该死的自以为是死死不放,而故意去忽视他对你的真心真意!难道一句原谅就那么难说出口,会令你艰难致死?还是,你根本不在意这个傻男人,有心惩罚他,让他久久深陷痛苦,直至苦熬到死?!”
皮兰似是再也压抑不住郁积在心口许久的恼愤,几乎一口气全部发泄了出来,而话尽后却没有得到丝毫的轻松感,反而涌起了另一种纠结的痛,死死缠绕在心中,且越缠越紧,令她难以呼吸。
原来她是他的师父,原来他是她一手带大的,看样子她刚刚的猜测果然没错。原来……
也是在这一瞬,才彻底顿悟,一早他们便已身陷在了棋局里,早已分不清谁和谁的局,谁又是谁的棋!
伏在榻边的哥舒无鸾,静静的听着她愤慨的诘问,脑中渐渐呈现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敢去想,只一错不错眼神的望着眼前几乎感应不到丝毫生命气息的男人,目光紧紧锁定,生怕一眨眼,就会失去他一般,抬了抬手,却不敢轻易去碰触他的身体,生怕刚一触及他便会化成一团寒气消散不见。
话落许久,她才低喃道:“其实,我早就想原谅他了……”
声音虽低却是那样的真挚郑重,发自肺腑。
然而,却只换来了皮兰的一声恼斥,“虚伪!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现在才想起来说,晚了!”
声落,只有一片沉默,扫过她那正在颤颤发抖的双肩,皮兰缓了下情绪,道:“我知道,你现在该是觉得我在替他说好话,有些事,你根本不知道,他也不愿告诉你,那么就由我这个局外人把他私藏的苦楚与深情一一倾吐出来吧,好让他真正得到安慰,哪怕眼下的他根本听不到,也许永远也……”
说到这里,她略顿了一下,缓缓阖上浑浊的双眼,不愿去接触她那在她眼里满是虚伪的表现,也为奋力埋起眼眶的水光,接着继续说起,声音悠远带痛,“一开始,他接近你的确是为了尽忠,这一点我不会去曲解否认的。他知道你是个高傲自负的女人,所以,才明地暗地变着法的招惹你,逗弄你,采取各种方式强攻,为的就是引起你的注意,然后,将你一点一点拉拢至主上身边,为主上所用!可明明他才是主控之人,渐渐却沦落了被动,以致被你牵引着走,直至彻底陷了进去对你动了情,是从何时开始的,他从没提起过,但我猜测该是从铁犁尸变之前便已有所转变了吧,不然,他也不会不畏一死替你挡行尸的攻击……”
是啊,那一挡,她深知他伤的有多重,究竟是怎么保住了命,她不晓得,只知道,哪怕为了完成任务,他也不可能不惧生死的来救她,他为了她连生命都不惜,又怎会存心欺骗?也就是说,他真的有苦衷,而那些苦衷也全是为了她而生……为什么她早一点没有想通?而是一再的去怨恨他!
后悔到难以招架,却也是无济于事。
然而,他对她有情是那次之前吗?之前多久?一幕幕闪过哥舒无鸾的脑海,记得栢桦之死令她身染嫌疑,又逢失窃之案让她雪上加霜,可他却故意为她压下,案破后,他还愤怒的斥责她蠢,那不就是有所在意的表现吗?兴许该是从那时开始的吧!也可能更早,只不过,她根本没发现而已……
再之后,他关心她,为她送梨解酒,他细心叮嘱仵作整理铁犁的遗容只怕她被惊吓到,这些事虽小到毫不起眼,却也透着难以忽略的温情与在意!
后来,他莫名邀请她去吃饭那次,那时她想不通他的意图,只认为他在借机靠拢她,可现在想想,才惊觉的发现他是在借机向她暗示陛下将察贪污的目的就是为了震慑大司寇,也在隐隐向她透露他与陛下之间存在的暗下衔隙!
原来,那时他就已有心向她坦诚相待了。
还有,他曾说过,‘无论将来怎样,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你我各自的身份如何朝改夕变,你都是……’
这些无不表明,他在一点一点向她暗暗坦白,可她却……
呵,御医骂的当真没错,她真是眼瞎心盲!
这时,只听皮兰再次出声,声音带着微微的哽咽,“你知道么?我的乖乖,从打出娘胎后就身染剧毒,这种冰蚕毒,不比普通寒毒,是会要人命的!可他那惊人的、顽强的生命力却支撑着他活了下来!他从襁褓开始就承受着每月一次的毒发折磨,可他却鲜少哭……你可知,这种毒在大人身上发作是何等感觉?那是难以承受啊!”
到最后,嗓音已带着哭腔。
乖乖?该是他的乳名吧,听上去与他的人很不相符,却让她不禁联想到,他小的时候该是多么的贴心乖巧,从不令大人忧心。
当听到她提到寒毒的致命性,哥舒无鸾只觉喉间哽痛的难以呼吸,再到她揪心的念出那最后的四个字,让她的身子为之一颤,他从小就开始承受寒毒的折磨吗?那到底该有多痛,多难熬?忆起上次他在她面前毒发的画面,哪怕已为成人,还是那样的难捱,那么他幼时都是怎么撑过来的?!她难以想象,更不能体会,一颗心已痛到滴血。
耳边还在响着那道苍老的声音,“我想你还不知道他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