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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让哥舒无鸾心口莫名一揪,牵出丝丝扯痛。
国君冷笑出声,“很好!倒是有担当。将他带走,锦衣侯暂且监禁耳殿。”
眼下,这个结果,使得大妃再也无法阻拦,毕竟在外人与国君眼里,她与大舞师之间根本没有丝毫交集的,若再刻意求情,只怕会惹国君疑心,届时她与义弟的关系,连带洛陵楚馆都将会曝光,到那时,所有人的处境便将岌岌可危了!
如此,她现在只得姑且隐忍,能保一个是一个,其后再觅他法救义弟。
眼见着宫卫已架起了男人的双臂,向门口拖去,哥舒无鸾真的慌了。
之前,来熙为了救她已内力尽失,而现在她岂能眼睁睁看着,他力保她而被打入天牢?她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她做不到置之不理!
望着挂在来熙唇畔的那抹安慰笑容,心口徒然痛的厉害,在国君拂袖转身即将离开之际,哥舒无鸾沉沉出声,字字铿锵置地,“臣,自请验身,以证清白。”
他的深情厚谊,她恐难偿还,更回应不了,也许,能做的也便只有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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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哥舒无鸾自请验身,以证清白,国君在权衡之下,到底是允准了此事。
后经验身嬷嬷的检验,证实她仍是完璧,如此,秽乱一说便显得牵强附会起来。
因此,国君也便没有理由将二人视为秽乱宫闱了,最后,只能采信那条有刺客闯宫,致使二人置身一室。
虽是如此,但碍于君威与宫规颜面,却还是对二人施以了小惩大诫。
是以,国君议定,以当值失察,纵刺客逃逸之罪,撤哥舒无鸾的全部职权,留衔反省,暂将其职交由内宫长侍卿姬清宗接替,并晋他宫正长之官衔。
如此,哥舒无鸾一下从锦衣侯沦落到了空顶虚衔的闲散之人。
说到姬清宗,此人号称冷面长侍,乃内廷总管太监,地位仅次首领太监唐喜,其为人实是刻薄又无情,光从这个代号就能猜出其品性。
他在哥舒无鸾未入宫之前,一直是掌王宫戒令纠禁等事宜的,相当于哥舒无鸾目前的职权,只不过官位略低,更少了一层加冕的头衔罢了,所以眼下接替起来,也算是收复旧职,驾轻就熟。
至于对来熙的责处,哥舒无鸾本以为国君会将他免职,逐出内廷的。
却没想到,国君仅是以行为不检之罪,对他作出了罚俸一载的惩戒。
这般轻责的结果显然是出乎意料了,虽是意外,却让哥舒无鸾极安慰,还好,她并没有连累到他!
一颗悬着的心如释重负。
这一夜,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得逞有人失意,世间的事情往往如此,不可能永远的一成不变,就好像六月的天一般,明明是艳阳高照,一夕间,已是风云骤变,阴雨连连。
这,让哥舒无鸾更明确了目前内宫与前朝的局势,更看清了有些人的心思和想法。
这一夜,她去了娘娘的寝殿,解释了今晚突发的事情,并得到了娘娘的信任。
更在这一夜,她从娘娘口中知悉了那些机隐之事。
“鸾儿,本宫要谢谢你……救了我的义弟!”
这便是她脚步刚落定广晟宫殿门口听到的第一句话,也是自娘娘口中说出的话,还是一个姐姐疼爱弟弟的答谢之语,更让她震惊的难以消化。
原来,能摆脱那次监视,并不是她有多幸运多聪明。
原来,娘娘一直是对她心存戒备的。
原来,被人置疑在外的感觉竟是如此的令她难受,好像正有一把无形的刀在剐着她的心,明明痛的要死,偏偏叫不出声……
停步在宫街长巷,举目望了望墨般的夜空,那样浩瀚,那样深远,繁星围绕皓月,朦胧透着绚烂,然而,偏生有一颗不起眼的小星被排斥在外,孤零零的闪着微薄的光。
轻轻叹息一声,拉回视线。
这时,几声杂乱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哥舒无鸾慢慢扭首,端见男人正向她走来。
那袭狼狈的纯色雪服早已换下,此时的身上罩的是一套浅蓝色的衣袍,宛若一道冰清的流泉,淙淙泠泠,流不走那一身难掩的风华。
然而,本该是衣袂翩翩,袍摆荡荡,优雅万千之姿,可在此时却显得虚脱衰弱,落步生尘。
他每走一步都是沉重的,步履维艰的,直至走到她面前时,已有些气喘吁吁。
哥舒无鸾一把扶住了来熙打晃的身体,睨着他苍白的脸色,颦眉道:“你该好好休息的。”
虽然此刻她已经知道了他是娘娘的人,但在心底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关慰的语气,令来熙心口一暖,缓缓喘匀气息,动了动干涩失血的唇角,道:“我、我没事。”
看他还在硬撑的样子,哥舒无鸾的秀眉瞬间皱的更深,“走,我扶你回去休息。”
说罢,便要将他扶回席和殿。
然而,男人却执拗的抽出了手臂,唇畔强强扯起一丝笑痕,“我真的没事。”
“你这样像是没事吗?”他的执拗,让她气愤,语气也随之湍急了起来。
不想却换来他愤怒的吼声,“有事又如何?即便下了天牢又如何?我宁可被打入天牢,也不想你为了救我,遭受验身的屈辱!你怎么可以……”
第一百零九章:妒恨
更新时间:2014…8…20 22:28:18 本章字数:3588
不想,来熙愤怒的吼道:“有事又如何?即便下了天牢又如何?我宁可被打入天牢,也不想你为了救我,遭受验身的屈辱!你怎么可以……”
他的情绪在瞬间变得激动起来,话音在爽然的空气中慢慢搁浅,月光撒过他苍白的面庞,映出眸中变换的波光,那是对此事无能为力的恼恨,还有对她的痛惜之情。
对于这些交替的情绪,哥舒无鸾尽收眼底,心头微颤,匆匆转开视线,闪躲着他流露出的满满深情。
屈辱吗?应该是,或多或少有些难堪的吧。
可不论屈辱也罢,难堪也好,她还能如何?难道眼睁睁看着他被她牵连,而深陷牢狱之灾?
今晚的事情她看的很明白,不管有没有发生秽乱宫闱之事,无论她如何解释,国君都认定了此事是真的,都会降罪。
因为国君不能任由她的势气盖过裴安,在国君眼里,她不过是平衡克制裴安的棋子罢了,眼下,她屡次立功,风头正盛,若不及时打压,难保内宫与前朝间的天平不会失衡。
所以说,国君在以今夜之事借题发挥,其目的不过是要撤她的权!
她已是国君心头的一根刺,事已至此,挣扎徒劳,何必在连累无辜的他呢……
沉默了良久,哥舒无鸾突然一脸孤傲,冷漠出声,“我这个人从不喜欢亏欠任何人,你为了我失了内力,我便保你出天牢,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自此后互不相欠!为免那些流言蜚语的困扰,希望你以后离我远一些。夜深了,你若不走,本官便离开了。”
不是她无情无义,是清楚,但凡和她有牵扯的人,便都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所以,她现在唯一要做的事,便是疏离他。
望着女子决绝的背影越走越远,来熙眸中满是苦涩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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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慢慢走到了尽头,曙光一点一点穿破云层,渐渐的日头东升,缕缕金灿灿的光芒洒向四周。
辰时起,天气便逐渐的闷热了起来,终是告别了几日的凉爽,回归到了伏天该有的气温。
耳殿外的那棵喜阳的蓝花楹,正值花期,迎着烈日开的确是绚烂。
高挺玉秀的树身,茂密庞大的树冠,枝桠间,雅丽清秀的小巧花朵密密簇簇,一片紫蓝紫蓝的颜色,远远望去好似蓝雾。
‘吱呀’一声,殿门开启,哥舒无鸾自殿内慢慢踏了出来,一夜未眠的双眸迎着强烈的日光,一时有些难以适应,遂抬手遮了遮明丽的光线。
适应片刻,撩眸望了望不远处的花树,轻步迈下了青阶,径自向树下走去。
脚步甫落定树下,一阵极淡的花香扑入鼻翼,那味道很特别,说不上清香,却也不会让人闻来反感。
这棵蓝花楹比她在宫里呆的年头还要久,是六年前娘娘命人自突厥移植过来的,彼时植在月秀殿,她入宫后才移了过来,六年的时间竟是长到了如此的高壮。
曾经,听娘娘说,蓝花楹代表宁静、深远、犹豫。
现在想想,不正是吻合她此刻的心境么。
轻轻叹了一声,仰首望了望树间的花朵,提气纵身,轻踏树干,伴着些许蓝瓣纷落而下,手中已折下了一枝花枝,眨眼间,再次落回了地面。
执着花枝放置鼻端嗅了嗅,还是那股特别的花香,淡淡的味道,虽不出众,却自有一番别样风骨。
这时,忽然自她身后传来了一道讥诮的女声,继而拉回了她兀自沉溺的思绪,“哥舒大人到底是哥舒大人,到什么时候都不忘拈花……‘惹草’!”
这道声音来的极是突兀,打破了四下宁静的氛围,而她话后面那‘惹草’二字,怎么听怎么有股切切咬牙的意味。
闻言,哥舒无鸾并没有当即转身,只静默的眯了眯眸,举着花枝的手慢慢垂向了身侧。
女子的脚步声逐渐踏近,直到停在她身后,哥舒无鸾这才悠悠回过头,丽眸间没有些许意外之色闪出,而是极淡然的睨着眼前的娇柔身影,“下官究竟有没有‘惹草’,自有日月明鉴,而殿下到底做过些什么事情,也有神明在注视!”
她的声音清泠如水,淡若熏风,偏偏语气是犀利十足的,带着洞悉一切的气势。
昨晚的媚药事件,事发太过突然,太让她始料未及,直至事后静下心来仔细的回想,能有这份能力做出此事,能有胆将药下给她,后又能顺利密报给国君诋毁她秽乱宫闱的人,除了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外,便别无他人了!
因为她恨她,因为她误以为她抢走了燕七杀。
虽是有了这个认知,但她还是不能就此轻易断定,只因,在她心底根本无法相信一向谦卑柔弱的女子,竟会做出如此阴毒的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