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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用了和郑家有仇的施琅,又在郑家内部制造矛盾,挑拨郑成功父子祖孙三代的关系,最终成功的将郑家势力彻底剿灭。
对于那么个小岛,康熙坐拥天下,是并不大放在心上的,朝廷里也有不少人觉得为了那么个海外孤岛大动干戈不值得,全都上书恳请皇上不理会郑家,休养生息恢复民生。但是康熙却觉得李光地说得很对,那小岛虽然没什么,但是广东、福建那边有不少老百姓前赴后继的往南洋跑,如今整个南洋,不知有多少是从闽粤两省跑过去的,其中不知掺杂了多少乱党。
若是放任郑家不管,任其坐大,再联系南洋,对中原虎视眈眈,那才是真正的养虎为患。李光地的声音在满朝的恳请康熙休养生息的折子里尤为突出,也最让康熙认可,再加上李光地又奏报了行而有效的谋划,康熙这才下定决心对郑家动手。
这也是为什么,施琅在得胜后便邀功成了那台{湾}一省的军政两头的当家人,俨然有种把那地方当做了他家后院的态势,康熙都没有轻易动施琅的原因。康熙不在乎那么个小破岛每年能贡献多少税收,只要那地方握在对朝廷忠心的人的手里,康熙便心里面安稳。
后来施琅越发的恃宠而骄,竟纵容部下趁着去山东办差的时候企图劫掠乡里,叫康熙抓住把柄,把差事都给罢免了,最后念在没有犯下大祸,康熙便保留了他的爵位,叫他在京中养老。因施琅本是郑家家将,最后跟着清军一道去收拾了老主人,在汉人中名声也不大好听,这回又是因为那样的罪名犯了事,最后也没丢掉性命,不过是丢了实权,因此这件事并未引起汉臣和天下乡绅之子的逆反情绪,反倒因为康熙处置的优容,还给康熙博了个顾念功臣的好名声,一时间朝臣又是一致上本,要给康熙请立尊号。
随着康熙渐渐年长,又有了三藩之事和收取台{湾}的对比,他也便越发明白,有时候,想要天下归心,靠得不是真刀实枪的应刀子,而是这种拿捏人心的软刀子。因此对于江南,他只是派了曹寅、李煦他们暗中监视动向,官面上,则是对江南十分的优容,不仅经常减免赋税,科举里面还会多多取用江南的考生,派去江南做巡抚、知府这些文官的也尽量会选用声望极好的汉人。
名声渐渐的累积起来了,康熙便越发的重视地方的安靖,最讨厌下面的人又爆出有什么书写文字对朝廷不满怀念旧朝的、什么又有人举旗反清复明的。他苦心收揽人心,为的就是营造大清是天命,大清是受天下万民拥戴的正统的局面,打天下容易坐稳天下难,康熙尝到了软刀子的甜头,就越发的搁不下名声和脸面。
这也是为什么近几十年来文字狱几乎绝迹,地方上一片和乐,最多也不过是闹出有山贼出来扰民的动荡的根本原因了。那些个做臣子的,没眼色的早就被内部的优胜劣汰给淘汰出局了,留下的都是人精,甭管治理地方的民{政}、军{政}有没有两把刷子,对于揣测龙椅上康熙主子的心态,他们可都是门清儿,这会儿也都可劲儿的颂扬天下承平、海晏河清,没有谁蹦出来给皇上的脸上抹黑。
至于地方上老百姓到底是不是真的轻徭役少赋税,有那些拿火耗拿得手软的地方官和吞并民户田地吃得胃口正欢的乡绅们共同糊窗户纸,朝廷那儿便是知道底细,只要不把事情捅破了,他们也都乐得吃些冰炭孝敬,权当看不见了。
他们觉得是只瞒着皇上一个人罢了,但康熙却是比谁都精明,早年时候他还会格外强调官声清廉,后来渐渐的便也不再提了。地方上自有一套规矩,平民受制于乡绅,乡绅和官府双方互相制衡,他这个皇帝便能轻而易举的将乡绅和朝廷官员都拿捏在手心里,那这天下,便真的是太平了,大清的江山,让这些汉人自己去磋磨汉人,才能永远的牢牢的握在爱新觉罗的手心里。
因此这会儿虽然江南开始流传有关康熙的桃色绯闻,康熙虽然听了面上有些抹不开,但是叫身前的那些大学士们一说,康熙心里头的不自在便全都消散了。
大学士们惯会给皇上做脸,这事儿闹将出来,他们心里也埋怨了李煦一同,只顾着奉承皇上,竟然没有收拾好收尾,但到了康熙面前,他们肚子里的埋怨就藏了起来,嘴里面的话就换了方向:“文人墨客中多有风流才子,以江南文风最盛,风流韵事也最为多见。如今江南士林都敬佩皇上,不单饱学儒学是天下的圣人,便是这份与民同乐与士同风的气度,也是天下读书人的楷模。”
其实这话若是真往深了想,却是狗屁不通,但大学士们说的煞有其事,还把全江南的文人都拉出来给皇上做脸,又有那个敢作死说一句不是?给皇上圆了面子,大家也都有好处,这些大学士们中,也有几个想要个□□添香的江南红粉知己,越发心里面有自己的小算盘。
康熙的脸上整因为这些大臣的话而露出了些微的笑意,转眼又扫到下面几个儿子的模样,顿时又气不打一处来。太子、老八和老九的脸上分明就挂着讥讽的神色,半点儿都不加掩饰;老四的脸色不黑乎乎的瞧着和谁生气似得。
康熙倒是真看得十分真切,胤禩和太子他们那天晚上是亲眼撞见的,心里面吐槽了康熙很久,本来倒没生出鄙视来,毕竟他们几个不也是去那里瞧新鲜去了?最多就是有些幸灾乐祸,毕竟皇阿玛平日里面也是非常重规矩的,这会儿竟自己打破了规矩,还叫他们这些做儿子的瞧见了,真是件自打脸面的事儿。
可是这会儿听了那些大学士们变着法的给皇阿玛脸上贴金,他们心里面的想法可就转了个方向,那嘲讽的心情就怎么都掩盖不住了。若换了从前也就罢了,偏现在太子正致力于给他老子拆台,胤禩也再不似上辈子那样事事为了康熙着想,也不惧怕惹怒了康熙,这会儿明明能够压下面上色的他,反而也同太子似得,把心里的想法在脸上露出了出来。小九就更不用说了,这小子上辈子就敢当面顶撞康熙,这辈子有他八哥撑腰,又有赫赫产业,心里面底气更足,腰板更硬,这会儿丹凤眼一撇,那鄙视的劲儿,比太子和胤禩加起来的还要厉害。
老四倒没像太子、胤禩他们露出这种嘲讽的神色,但是他心里面对于那些个溜须拍马一嘴奉承话的大学士们也厌恶得很,本来那天太子他们要他一道去逛那种地方,他就看不惯,劝解无用下,他更是没去,心里还想,这不符合皇阿玛和太傅们平日里的教导,太子这般做事,当真是有失储君的风范。
可是事情一转眼又变了,皇阿玛竟然也去了那种地方!这下子,老四心里面翻腾了起来,更加不是滋味了。一瞬间,老四想了许多,越发觉得自己的师傅顾八代真是个难得的表里如一的耿直之人。瞧瞧眼下这些所谓的汉家大儒,竟然如此的软骨头,这件事明明是皇阿玛做的不对,这些人不但不尽人臣的本分出言劝谏,反而一门心思的讨好皇阿玛,分明就是佞臣小人!
想到这儿,老四的新潮有些澎湃,当下就跨出了一步,跪倒道:“皇阿玛,儿臣有话要说。”
见老四站了出来,太子倒是挑了挑眉,小九一脸兴奋,胤禩也是弯了弯嘴角,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下就都有了微妙的共识。那天晚上老四认为他们去那种地方不合规矩的话可是犹言在耳,他们自然是知道老四对这件事的态度的,那会儿老四肚子里只怕就憋了气,只是没法作出来罢了。这会儿被那些把礼义廉耻都忘了的读书人给一恶心,老四那脾气只怕是忍不了了。
康熙本来是不想让老四开口的,可是老四自己都跪在那儿了,虎着脸一脸的严肃,康熙总也不能叫他闭嘴滚蛋吧,心里面虽然不乐意,但还是冷冰冰地开口道:“你要说什么?”
康熙尽力用非常严峻的眼刀子企图叫老子闭嘴,可是他们父子两个就没练成过心有灵犀的技能,这会儿老四一门心思的都是直言劝谏,瞧见康熙的脸色,他反而把脖子一梗,沉声说道:“皇阿玛,儿臣请皇阿玛亲贤臣、远小人。”
这话一出口,不单单是康熙,满屋子的大臣们也都无语了,他们脑子转得快,琢磨过味儿来,对这位雍郡王都不禁愕然,曾经也不是没听过这位在刑部折腾出来的事儿,当初他们还笑话过傅拉塔,果然是满臣没什么心计,叫一个愣头青皇子王爷给为难成那副模样。如今叫他们亲眼见到雍郡王执拗起来的模样,他们心里也都在叹气,任凭你有多少玲珑心思,碰到个“不解风情”的傻小子,那也是秋波都白送了。
康熙脸色也黑沉沉地,声音里透着足足的火气,道:“谁是贤臣?谁是小人?老四,你给朕来说说!”
见到皇阿玛生气了,老四也不惧怕,声音更硬气了几分:“皇阿玛,亚圣有言,臣当事君以忠,忠者,直言肯谏者为忠,曲意逢迎之人,与佞臣有何不同?君王有失,为臣者不事事为君王考量,反而颠倒黑白混淆道理,这样的小人佞臣,儿臣请皇阿玛严惩!”
康熙简直就要被老四给气死了,老四一口一个佞臣小人,骂的倒是痛快,可是康熙怎么听,怎么觉得这个老四是在拐着弯的骂自己是昏君!听信小人佞臣之言的,不是昏君是什么?康熙简直两眼发昏,喝道:“好啊,你这是在指责朕!这天底下,有做人子的,这样指责父亲的吗?”
老四性子的执拗一面被彻底激了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更有因为万象居前事的积淀,这会儿统统便都爆发了出来,毫不畏惧地说道:“天地君亲师,儿臣既是皇阿玛的儿子,也是皇阿玛的臣子,做臣子的直言劝谏,儿臣不觉得有错!”
“啪!”的一声,怒急的康熙顺手拿起桌案上的茶碗朝着老四就扔了过去,老四那个脾气,见康熙拿东西砸他,半点儿都不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