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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一大笔巨款,难道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
亏空这种事,历来都盘根错节十分难以查清,但涉及到江南,还是扬州,再一算徐有功任内恰逢康熙二十八年的御驾南巡,刑部、大理寺和检察院的主事人便都心知肚明,这笔亏空,准和南巡脱不了干系,十有**,就是南巡留下来的烂账。
南巡过后不久,朝廷就开始和噶尔丹作战,地方上财政为了支持这场战事都很吃紧,想来徐有功是没寻到机会填补上着亏空,才拖到被人告发了出来。可这事儿即便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涉及到皇上的脸面,谁敢把心里话吐出来,徐有功也是这样想,便咬死了不开口,只一问三不知。
这事儿是银钱亏空,又不是什么造反谋逆的大罪,徐有功还是正儿八百的科举出仕的,刑部也犯不着对他动刑,最后干脆十分光棍的联名上书,请皇上派钦差去扬州访查。其实这会儿康熙也明白了过来,看了这折子,便把三司的主官叫进了宫,吩咐他们把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亏空的银子暂且记在内库的账上,徐有功只是轻判了一个流放盛京。
后来因为万象居的收益,皇上的内库开始充盈,皇上便从内库挪出银子把这笔亏空给悄悄的抹平了。这事儿到底徐有功闭口不言也是为皇上背黑锅,最后落了个家产抄没、流放盛京的下场,皇上心里面也有些过意不去。
后来康熙三十五年彻底击溃噶尔丹之后,皇上大赦天下,让刑部拟一份减刑名单,一时间刑部尚书、左右侍郎、员外郎的家里门庭若市,不少人都想着借此机会能够减免刑法。刑部自然也想到了徐有功,为了体贴圣心,虽然徐家已经没有钱财来活动关系,也还是把徐有功的名字报了上去。
果然这件事办得合乎圣意,这一次报上去的名单,十中有八都被皇上批复核准了,徐有功被赦免,皇上恩典,甚至还给他恢复了进士的功名。再熬上几年,说不准他还起复有望了。
谁知道雍郡王偏偏搞出个清查卷宗的事情,徐有功的事情太打眼,被这雍郡王给拎了出来。雍郡王不明白其中的底细,傅拉塔却是门清儿,可这事儿到底涉及到皇上的脸面,傅拉塔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便只道:“王爷,这件事并无不妥,徐有功亏空的四十万两已经还上,这事是皇上亲批的特赦,不知王爷觉得疑点在何处?”
老四的脸色依旧十分冷凝,闻言不由得皱眉说道:“案宗里的说的含糊不清,这边说的是查抄徐家家产五万两,后面便再没提过银钱的事情,那多出来的三十五万两的出处,案卷里只字未提,难道这不是疑点吗?”
那是皇上自己掏腰包还上的,谁脑袋进水了,会把这事儿写到案宗里面去?皇上的记注官都会把这事儿给抹了去的好不好?傅拉塔一噎,看着非要刨根问底不可的雍郡王,头疼地说道:“王爷,这件事真的没什么疑点,您还是不要再查下去了。”
其实说穿了,真有猫腻的案子,刑部的卷宗上做得反而是滴水不漏、漂漂亮亮,但凡涉及到像徐有功这样关乎皇上脸面的案子,才会留下卷面上的痕迹。傅拉塔往后翻了几页,见雍郡王拎出来的几个卷宗几乎都是不能说的个例,整个脸都黑了。
这要是让雍郡王在查下去,不就是在掀皇上的陈年旧账吗?这事儿要是闹开了,他们刑部准要被皇上记上一笔,他是新官上任,这刑部尚书的位子要是坐稳了,进一步入阁拜大学士也就是一步之遥了,要是在这个时候被皇上认为是不堪大用的,那别说入阁了,他三年的刑部主官都坐到头了!
想到这儿,万象居的酒菜再甘美、环境再完美也让傅拉塔没心思待下去了,将那小簿子还给了雍郡王,借口还有事情,便告辞离开了。老四本事一腔热血打算和傅拉塔好好说一说这段日子他调查的成果,结果就这么被对方拂了面子,心里面也不痛快呢,冷哼一声,也离开了,想着要去皇上面前参傅拉塔一本。
不过傅拉塔的行动比老四要快,傅拉塔回府以后,想了想就提笔写了奏折,然后揣在袖子里就去乾清宫求见皇上去了。他倒没提旁的,只说雍郡王占用了刑部太多的人手清查旧卷,有些妨碍到了部里正常的差事,且有些陈年旧卷牵扯颇多,一时难以对雍郡王言明,他这个做主官的委实觉得棘手,实在是无能,请皇上恕罪。
这话说得虽然委婉,但是康熙随便问了几个被老四揪出来的陈年旧卷,听到回话以后就明白了傅拉塔的意思,当时不由也有些头疼。这个老四,做事认真仔细倒是真的,只是这劲儿怎么就不用在该用的地方呢?
康熙正头痛的时候,外面来人通传,八贝勒回宫了。康熙便对傅拉塔道:“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左右已经达到了目的,告诉了皇上,不是他傅拉塔闲得没事干,而是雍郡王实在是太能折腾,傅拉塔心满意足地退出去了。没走出几步便见到了正往乾清宫这边来的八贝勒,傅拉塔拱手施礼,胤禩点头回礼,笑着说了一句:“陕西那边怕是要给刑部添麻烦了。”
傅拉塔眉梢一动,八贝勒是赴陕钦差,此番面圣之后,必定是对万岁爷究竟想要如何处置陕西一群犯官的心思最了解的人,此刻他正是新官上任的时候,陕西的案子是他头一个要处理的大案子,能否处理得简在帝心,可是他能不能更进一步的关键。
想到此,傅拉塔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不少,对胤禩说道:“八贝勒言重了,日后得了闲,还要请八贝勒指教一二。”
胤禩一笑,并没有接话,而是拱拱手,转身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傅拉塔心中暗暗叹气,要是雍郡王能像八贝勒这么“善解人意”,他这刑部,也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鸡飞狗跳了。
等到胤禩进了乾清宫,康熙事先已经得了胤禩发往京城的奏章和苏尔发、满图与李有行的请罪折子,对于陕西地方上的事情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此番叫胤禩过来问话,不过是将几处细节坐实而已。
胤禩在陕西闹出的动静不算大、却也不小,可无论动静大小,最终传到康熙耳朵里的,都只会是胤禩和陕西官场达成一致的“事实”。毕竟眼下胤禩透了口风,皇上想要看到的是已经被平定的“小小匪患”,而不是什么声势浩大的反清复明,地方上也都明白了康熙要的是地方安靖,那么,整个陕西官场都会尽全力制造一个地方已经安靖的局面来给康熙过目,所以他们才和胤禩达成了共识,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将这份表象给戳破了开去。况且八贝勒的胃口也不算大,不过是要了一个区区阳平关而已,和他们的前途比起来,无足轻重。
就算这件事胤禩是站到了汉官这一边,但是苏尔发和满图并没有伤筋动骨,他们心里也清楚,如今阿哥们都大了,如果八贝勒真下力气保他们两个,说不准还会被皇上猜忌,他们两个是不是暗中倒向了八贝勒。当年索额图和明珠要不是掺和进了结党营私,又何至于下场如此凄惨?
如今满官们心中都有份共识,轻易不可再掺和到阿哥们的争斗中,要向裕亲王、佟大人他们学习,坚决的站在皇上身边,那前途才是光明的。因而胤禩越是对他们两个毫不容情,反倒能让他们两个在康熙面前留下余地,对日后的起复也有好处。因而他们虽然算是被胤禩给弄下去的,其实心里却是对胤禩并没什么恨意,便也没有什么鱼死网破的决心。
就这样,在陕西官场上上下下的一力隐瞒下,并没有长出千里眼和顺风耳的康熙,对于陕西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根本就无从知晓。胤禩和地方上的奏折里没有前后矛盾的纰漏,又暗合了康熙的心意,康熙便没有生出什么疑心。
看到胤禩一力打压苏尔发和满图两个,反而是力保李有行,康熙反倒松了口气,这个老八看来倒是个实诚的,这事儿要是换了老大去办,准是要一力拉扯满臣的。不过这样也好,康熙本来也不想太过发作李有行,毕竟兴兵噶尔丹的这几年,不少在陕西留下的军事上的尾帐都是靠李有行一力料理的。
而苏尔发和满图这两个满臣,在这种事情上,到底是不如李有行这个汉臣懂得运作,康熙可不想再动用内库去填地方上的亏空,因此这件事原本康熙就像保李有行,胤禩这么做,反而等于给康熙递了个台阶过来。
最终康熙将苏尔发和满图两个扔进了刑部大牢让刑部议罪,对于李有行,则是直接定了革职留任,让他继续在陕西处理匪患平定以后地方上的善后事宜,这就等于是让李有行继续待在陕西巡抚的位置上。
康熙手指轻轻扣了扣桌案,问道:“阳平关是怎么回事?”
胤禩早就料到了康熙必然会问这件事,便不慌不忙地说道:“陕西总兵董兴臣密报,阳平关主事勾结汉中知府私吞税额,并呈上了这份密账,请皇阿玛过目。”
说罢,胤禩将账本拿了出来,交给梁九功,由他呈给了康熙。康熙翻开一看,脸色当时就沉了下来,胤禩便接着说道:“儿臣也看了他们做的明账,阳平关去年报给户部的税额是一百万两,可从这份真正的账本来看,去岁阳平关实际的税额是三百万两,他们二人竟然私吞了二百万两的税额,委实是胆大包天。”
康熙微微颔首,问道:“那你以为,阳平关这件事,接下来的事,该如何处置?”
胤禩略想了想,这才说道:“税关历来都由内务府和地方上分别管理,依儿臣看,阳平关不适合再由地方上管辖,还是由皇阿玛派内务府专员管理才最妥帖。”
其实内务府的专员到了税关上,捞起银子来,比地方上也不予多让。但是胤禩摸准了康熙的脉门,皇阿玛见到阳平关每年能有三百万两的入账,不可能不对这笔钱财不动心,铁定是起了让内务府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