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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呆愣当场,少时便躬身拱手道,“弟子见过师叔。”
灵珑旋身落下,摸着小童的头颅轻笑道,“只从飞仙步便能分辨我是族人,倒是挺机灵的。你叫什么名字,你师父是谁?”
小童悄悄红了脸色,扯着衣角嗫嚅道,“弟子广纳,我师父是介冰。”
介冰是血魂阵中的一员,小半年时间便收了徒弟,可见伤势应该并无大碍了。
灵珑欣慰地颔首,眉梢轻挑道,“广纳,日后你叫我灵珑师姐便可。”
广纳疑惑地凝眉,他们这一辈的弟子皆是广字辈,怎么会有弟子不改姓名,还是位师姐。他托着下巴沉思,猛然想起云游世外的族长便是他们这一辈的女弟子,一时又惊又喜,转身去寻时,早已不见了那袭白衣蹁跹的身影。他傻乎乎地摸着头,仿佛方才被灵珑碰触过的地方,忽然间被镀了光,连带混沌的脑袋也灵光了起来。
灵珑转到前院,直接落到三楼的棋语斋。
棋语斋是棋艺轩特意为灵珑准备的,是棋艺轩棋艺最精湛的所在。灵珑将红色木牌悬挂在窗外,刻余功夫,介海便带着棋艺轩的族众们前来拜见。
灵珑脱下纱帽,欢快地抱拳打躬道,“弟子灵珑见过各位师叔师伯,多日不见,各位前辈别来无恙啊!”
介海捋着胡须嗔怪道,“族长大人这般拘礼,可是要师伯这把老骨头带头行那叩拜礼不成?”
灵珑撇嘴摆手道,“师伯,您老就别折煞弟子了。弟子今日本为挑衅之事而来,您若再挤兑弟子,弟子可要走了。”
灵珑作势要推窗,介海忙摇头叹息道,“罢了罢了。你这机灵丫头,惯会使坏欺负自家人。”
灵珑得逞转身,少不得问起踢馆之事。
介冰凝眉道,“那男子十七八岁的年纪,估摸着不是苍玄人士。昨日我同师兄去了苍南,留守的棋师皆不是敌手,这才给族长递了消息。”
灵珑掀了衣摆端坐棋盘,眯眼吩咐道,“师叔,今日他若再来,带到棋语斋便可。”语毕,取了纱帽戴上,合眼陷入了冥想之中。
半个时辰后,棋语斋被人踹开。
灵珑抬眼看去,瞬间了然。怪道介冰说此人不是苍玄人士,单凭那双湛蓝色的眼眸,便知此人来自番禹,那么巧,她正识得此人。
灵珑不动声色,朝着来人云手道,“公子请坐。普通棋局百两黄金,自带残局千两黄金,公子自选便是。”
男子魅惑佞笑,“残局?你可真的会解?”
灵珑但笑不语,只维持着云手的姿势。
男子仰天大笑,朝着身后驼色衣裙的女子挑眉道,“兰朵,将爷带来的残局摆上。”
那女子冷然应声,闪身来到棋局之上,三两下便将残局摆了起来,自始至终未曾抬眼看过灵珑。
灵珑垂眸浅笑,打量着棋局轻声道,“公子将赌资放下,这棋局便可开始了。”
男子侧头一撇,那女子便将银票拍在了石案上。
灵珑拈在手中点着数目,女子轻蔑冷哼,男子得趣打量。
灵珑全然不顾,待将银票核验清楚,随手揣进怀里,含笑挑眉道,“请公子赐教。”
男子掀了衣袍就坐,并不着急落子,倒挑眉打量着灵珑,“小姐缘何蒙着面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是再丑陋,也要感怀父母的恩德才是。”
灵珑语音含笑道,“公子既有这般闲心,想来对这棋局胸有成竹。如此,小女子便不客气了。”说罢,将手中捏着的那粒白子轻轻地放在右纵第三位。
右纵第三位主生杀,看似凶险,实则关联全局,向后可守,向前可攻,且攻守间可随时转换,乃活棋引棋之关键也。
男子立时沉了脸色,凝眉冷笑道,“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
弹指一挥间,左纵第三位便多了一粒黑子。
接下来,灵珑右纵二,男子便左纵二,灵珑天玄三,男子便天玄三,反复几次后,灵珑不由抬眸打量眼前玩世不恭的男子。
男子斜靠椅背之上,环胸邪笑道,“小爷的棋,小爷就爱随心所欲。”
灵珑但笑不语,纵观整个棋局,便将攻势落在了敌营腹地。
男子亦步亦趋地追随,只待灵珑将白子落在纵横底线之时,手里的黑子却迟迟无法落下,只因那处早被白子侵占着,他竟混忘了这是一副残局。
男子拍掌大笑,“不错,竟能引着本殿上当。”
灵珑轻眯眼睑,果然没有错认,只白子不及放下,凌厉的剑气便朝着她的胸膛刺过来。
灵珑翻身躲过,棋子一弹,长剑应声而落,那女子狼狈地握着手腕,满眼恨意地瞪着灵珑。
灵珑舒展衣裙,翩然落座,“若怕泄露身份,便不要出来招摇。此处是棋艺轩,姑娘若担心疏懒了身手,本小姐倒可以唤家丁们出来,虽未必及得上小姐,拖延到棋局下完,想来不成问题的。”
介海等人虽废了内息,有着功法底子在,对付几个目中无人之辈,自然不在话下。
灵珑浑身冒着森寒之气,那女子顿觉压迫,不由怯怯地看向了男子。
那男子手臂一挥,灵珑释放的内息瞬间化解,然而那女子却颓然倒地,男子斜睨喝道,“滚下去,本王的规矩,从来不包括擅自做主。”
女子拖着胳膊狼狈道,“是,奴婢知错了”,竟隐隐带着妖娆之姿。
男子云手淡笑,“小姐,婢子不懂事,莫要搅扰了小姐的兴致才是。”
灵珑不予理睬,直接将白子落在了棋局上,傲然挑眉道,“公子,三招之内,这棋局必能完结。”
男子勾唇狞笑,“如此,本王拭目以待。”
虽桀骜不驯,到底生了警惕之心,浸淫了全部的心思入棋。
灵珑将棋子捏在手间,不去理睬男子的布局,端着茶水轻啜之时,“啪啪啪”三声,棋局上的白子顿时消失不见,而被白子围拱的黑子,竟隐隐移动着位置。
男子顿时骇然,不由自主地揉着眼睛,这棋局变来变去,最后却是自相残杀之势。
男子阴狠地咬牙,一拳拍向棋局之上,灵珑轻挥衣袖,整个棋局慢慢闪现,黑子竟然全军覆没了。
男子捏了一粒黑子轻轻抛接,灵珑垂眸捡拾着棋子,忽觉一阵风吹向面部,衣袖挥舞间,勾唇讥讽道,“不知公子是哪国的殿下,按照咱们苍玄的习俗,随意窥探女儿家的面容,实乃登徒子行径。”
面前的男子是番禹国的二皇子嘉木赤勒。番禹国递了和谈书,前来谈判的便是这位二皇子。只不过,苍玄国与番禹国商定的入京之日是三日后,可这二皇子竟提前到达了京都,还跑到她的棋艺轩惹是生非。
灵珑想着墨连玦为筹备和谈事宜忙乱不堪,对嘉木赤勒终究生起了几分腻烦。
窥探不成,嘉木赤勒顿觉失望,“不过就是瞅一眼,苍玄国的女子真是扭捏。”
灵珑凝眉不快道,“小女子开得是棋社,公子若不下棋,自请便是,以免耽误爱棋之人切磋棋艺。”
嘉木赤勒挥袖冷哼道,“棋社如何,红馆又如何。本殿瞧不上便罢,若瞧上了,即便是你们皇上也得乐呵呵地送给小爷暖床。唔,本皇子忘了,你们苍玄如今可没有皇上,如此说来,本王想如何便如何。”
嘉木赤勒有恃无恐地去摘灵珑的面纱,灵珑一脚踹去,正中嘉木赤勒的腹部。嘉木赤勒趔趄几步,那驼衣女子便趁势攻了过来。
灵珑单手出拳,那女子直接被砸向了墙壁,立时呕出一口鲜血。可她立时挣扎起身,便同嘉木赤勒联手朝着灵珑攻击。
灵珑招式间虽带着杀意,却不得不留着余地。毕竟嘉木赤勒为和谈而来,若死在苍玄国,只怕会又要触发战事。
介海等人听到动静,隔着门扉问询道,“夫子,发生了何事,可要我等助你?”
灵珑挥拳打向嘉木赤勒,踢腿踹向驼衣女子,朗笑讥讽道,“海叔,本小姐陪着宾客切磋两下,若打碎了杯盘桌椅,向这位公子讨要便好。”
介海笑呵呵道,“好咧,海叔就在门外候着,夫子切磋完,招呼一声便是。”
灵珑脆生生应着,拳脚之间越发凌厉,嘉木赤勒很快便挂了彩,靠在墙上轻咳道,“倒是个性子火辣的小娘子,唔,颇得小爷的脾性。”
灵珑收回拳脚,体态优雅地落座棋桌旁,“多谢公子赐教,慢走不送。”
嘉木赤勒擦拭着唇边血迹,摩挲着下巴挑眉,“小娘子,凭你这性子,只怕在苍玄找不到汉子,不若跟着本殿,虽不过是二十九房小妾,到底无须为生活奔波,怎么样,考虑一下?”
灵珑举着茶杯轻叹,忽然歪着脑袋指向那驼衣女子,“那么皇子,请问这位姑娘是第几房?”
嘉木赤勒一时惊愕,那女子委屈撇嘴道,“爷,莹莹是第二十一房。”
灵珑摇头咋舌道,“可怜见的,这姑娘生得极美,皇子却连第几房妾室也记不住。本小姐丑陋无盐,倒不去遭那份闲罪了。海叔,进来盘点损失吧。”
介海推门进来,略微打量两眼,哀叹不已道,“这位少爷,您打碎的是妆点楼灵夫子亲绘的杯盘,小店是五万两淘换的,至于这桌椅,便算小店倒霉吧。”
嘉木赤勒似笑非笑,那女子出言不逊道,“莫说什么灵夫子天夫子的,一套破茶碗敢叫价五万两,莫不是欺负我们初来乍到?”
介海脸色阴沉道,“姑娘说话请注意分寸。妆点楼便在临街,小店不稀罕银子,索性请姑娘赔一套一模一样的。”
那女子还要分辨,嘉木赤勒眉目一凛,那女子立时噤声,乖乖退到了嘉木赤勒的身后。
嘉木赤勒自若地坐到石案上,朝着灵珑云手道,“再下一局,这次,我们下普通棋局。”
灵珑含笑颔首道,“自然可以。老规矩,先押赌资。”
驼衣女子将银票拍在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