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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珑骇得魂飞魄散,健步上前,一个手刀劈向了灵暄云的手臂。灵暄云狼狈地仰躺在榻上,灵暄若则顺着床榻滑落,软软地瘫在了地上。
灵珑连忙俯身查探灵暄若的情况,灵暄云却攥着白绫缓缓下地,一边推搡着灵珑,一边动手拉扯灵暄若,“妹妹,你让开。”
灵珑将身子一格,灵暄若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墙根处,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姐姐,不要啊姐姐,妹妹救我,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
灵珑正欲上前安抚,芬儿和福嬷嬷掀了帘子进来,一个举着粥膳,一个抬着碳火,见了屋内的情景,顿时唬得软靠在墙壁上。
灵珑深深地看了灵暄云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云姐姐怕是一早便打算好了,这才遣了芬儿和福嬷嬷出去。
灵珑吩咐芬儿和福嬷嬷再去煮一碗汤膳,抽走灵暄云手里的白绫质问道,“云姐姐,你想做什么?”
灵暄云失神地苦笑道,“做什么,既管教不好,不若离了这些是非,倒两厢清净了。”
灵珑深深摇头道,“云姐姐是想活活勒死若姐姐吗,勒死之后呢?”
“之后?呵,哪里还有之后。她既是我妹妹,我定不会让她孤身上路的。”灵暄若说完,视线愈发坚定了起来,竟直直地看着墙角处的灵暄若。
灵暄若颤抖地摆手,躲避着灵暄云的视线道,“姐姐,姐姐,不要,不要……”
“云姐姐和若姐姐是清净了,可想过叔父和婶娘吗?”灵珑将灵暄云的身子压在榻上,凝眉轻斥道,“叔父的身子越发不爽利了。娘亲怕两位姐姐忧心,倒一直瞒着,姐姐若然这般耍赖,倒叫叔父知道知道,索性葬送了这个家,岂不是更清净?”
灵暄云想起久病的父亲和辛劳的娘亲,眼泪立时串成了珠串,噼噼啪啪地掉落起来,看得灵珑眼眶发酸,忙奋力眨巴几下,到底将泪水压制了回去。
灵珑吸吸鼻子,慢慢朝角落处的灵暄若走去,“若姐姐,先起来吧。”
灵暄若摇摇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显见是被灵暄云的狠辣吓坏了。
“若姐姐,来,我扶你起来”,灵珑朝着灵暄若伸出手。灵暄若犹豫片刻,到底还是就着灵珑的手站起了身,只远远靠在墙边,怯怯地盯着灵暄云。
到底是打小疼爱的妹妹,灵暄云又生气又心疼,索性趴在床上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灵珑吃力地将灵暄云揽进怀里,伸出小手拍打着她的脊背宽慰道,“云姐姐,人生哪能没有沟坎,可若遇见沟坎便一了百了,往后的精彩又岂能看到。”
灵暄云停止了哭泣,抽抽噎噎地抱着灵珑,“妹妹,是姐姐糊涂了。莫说不该如此决绝,若真的死在相府,倒拖累伯父和伯娘的名声。若然真是那般,姐姐怕是连死也不得安生了。”
灵珑见灵暄云恢复了理智,不由深深松了口气。她伸出小手替灵暄云擦拭着泪痕,勾唇浅笑道,“嗯,珑儿的云姐姐又回来了。”
灵暄云握紧灵珑的小手,悠然叹气道,“云姐姐让珑儿失望了吧?可你若姐姐失了清白,出家她不愿,自梳她不肯,云姐姐又能如何是好啊。”
灵珑瞟了眼灵暄若,犹豫开口道,“云姐姐为何不愿若姐姐嫁过去?”
灵暄云看着灵暄若,咬牙开口道,“非不愿,是不能。父亲和娘亲早有教导,‘宁为穷人妻不为权贵妾’,依着镇国公府的权势,若儿又先失了身子……何况还有杨氏母女……”
灵珑瞬间了然,凝眉开口道,“若是正妻便无碍吗?”
父亲和娘亲早有主见,或许嫁为世子妃未必不能的。
灵暄云苦涩地笑笑,忽然发现灵珑穿着夜行衣,诧然问道,“妹妹缘何回府?又穿成这般?”
灵珑扯着衣袖尴尬道,“唔,昨儿没见娘亲入宫,偷偷回来瞅瞅!”
灵暄云垂眸歉意道,“劳累了伯娘,又劳累了妹妹,姐姐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灵珑摇头轻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姐姐自该好好的,不为别人,也该想想叔父和婶娘的。”
灵暄云颔首轻笑道,“妹妹且放心吧,云姐姐再不会发傻了。若然国公府以正妻之位下聘,姐姐自当欢欢喜喜送了若儿出嫁。”
灵珑知晓灵暄云做了最大的让步,不由扑进她怀里轻声道,“云姐姐,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了。”
灵暄云欣慰地轻笑,却难掩苦涩。正妻之位谈何容易,只她不愿去深究,也不会再自私地寻求了断罢了。
灵暄云回想方才,倒似痰迷了心窍,小鬼打了墙脚,细细想着,竟后怕得出了一身冷汗。她将灵暄若扯到榻上细细安抚着,只心里的烦忧却再不敢妄自宣泄了。
且说镇国公府的官媒被杨玉燕撵了出去,少不得添油加醋到镇国公夫人面前絮叨。镇国公夫人立时摔了茶杯,横眉怒目道,“丞相府欺人太甚,打量国公府非娶灵家女儿不可吗?哼,你且回去,先莫要备案,失了身子的女儿家不着急,本夫人何苦火烧眉毛似的。”
那官媒嬷嬷讷讷称是,梅行武却凝眉问询道,“丞相夫人说了什么?可是提了非分要求?”
官媒嬷嬷一愣,摇头挥手道,“哎,奴婢在角门上就被杨姨娘的洗脚水泼洒了出来,压根没见着丞相夫人的面儿。”
镇国公夫人一听这话,立时羞恼道,“真真是促狭鬼,你净于本夫人讲些有的没的,未曾见着丞相夫人这般大的事儿,怎的不知晓要提前说。”
那官媒嬷嬷惊诧道,“这素来从角门知长短,奴婢见杨姨娘那般,估摸着丞相府必然不乐意这门亲事,这才紧着赶回来回禀,怎的还出了岔子吗?”
镇国公夫人嫌弃地睨了那官媒一眼,侧过身子不言语。梅行武却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塞进那官媒嬷嬷手里嘱咐道,“嬷嬷,你先回去,若有需要,国公府定会登门拜访。”
那官媒点了点手里的分量,笑眯眯地屈膝道,“还是二公子懂礼数”,说罢朝着镇国公夫人哼了哼,甩着帕子离去。
镇国公夫人本欲打砸茶杯,抬手一摸却未曾摸到,这才忆起那茶杯早已被她砸碎了,索性抓起梅行武的茶杯扔出去,“呸,老妖精,拿着银钱不办事,也不怕黑了心肝。”
梅行武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缓缓开口道,“娘亲,灵相素来严苛,只怕大哥需要亲自跑上一趟了。”
镇国公夫人下意识地皱眉,堂堂世子爷为了个侧室登门,到底有些跌份儿,只官媒这处指望不上,拖久了怕越发惹恼了灵相,只得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镇国公夫人自认为委屈了梅行文,少不得心肝宝贝的哄着,镇国公却踹开房门进来,虎着脸子道,“陈氏,看你教养的好儿子,国公府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
梅行文怯懦地躲藏在镇国公夫人身后,镇国公夫人却据理力争道,“我教养的好儿子便如何?文儿如今不出府不生事,哪里竟碍了老爷的眼,老爷不若躲了清净去。”
镇国公爆喝道,“泼妇,因着你的宝贝儿子,老夫遭到了御史台弹劾,你且护着吧,改日将国公府尽数赔进去,你便知晓这小畜生做了什么。”
镇国公夫人立时凝眉,关切开口道,“御史台?这帮老东西又弹劾老爷作甚?”
镇国公轻哼道,“作甚?御史台将小畜生遇袭百花楼的事儿捅了,连带着将小畜生这些年强抢民女、欺压良善的证据一并递交给了皇上。皇上雷霆大怒,不但要将小畜生的世子之位剥夺了,还让老夫闭门思过。”
镇国公夫人唬了一跳,抱着镇国公的手臂摇晃道,“老爷,这要如何是好?皇后娘娘那里呢?娘娘竟是一点儿风声也没得吗?”
镇国公叹气道,“娘娘最疼文儿,若知晓,也不会是这般田地了。”
镇国公夫人沉吟片刻,却忽然吩咐小丫头更装,镇国公颇为诧异,镇国公夫人却抖擞着精神道,“我这便进宫找皇后娘娘,无论是老爷还是文儿,都不能出事。”
镇国公府的马车一路疾驰着到了皇宫,奈何没有皇后宣召,派去传信的小宫女又迟迟未归,夜间宫门要下钥,镇国公夫人不得不败兴而归。
凤仪宫内,皇后正陪着太子下棋,见崔嬷嬷在门口悄悄打望,随意开口道,“可回去了?”
崔嬷嬷慢慢走近,屈膝应声道,“是,回去了。不过奴婢估摸着,国公夫人怕是不肯罢休的。”
皇后挥挥手,拈着一粒白子放在棋盘上,略微沉声道,“竹儿,镇国公府是你的支柱,何苦这般磋磨你舅父和表弟呢?”
太子诧然抬眸,摇头失笑道,“母后,竹儿是恼恨表弟觊觎灵珑,可亲疏远近尚分得清楚。前几日倒是听属下的人说,灵相请御史台的同僚们在醉香楼饮酒。”
灵翰霆嫌少勾结朝臣,却在这个档口请御史台喝酒。
皇后微微凝眉,随即便释然了。梅行文随意挑拣丞相府的小姐不说,还欺辱了寄居的堂小姐,就算泥捏的性子也该羞恼了,何况灵翰霆的脾气素来硬气。
太子拈着黑子作思索状,心里却不由地冷哼,他自然没有勾结御史台,却让路生将梅行文作恶的证据扔进了左御史的书案上。左御史因为三个月未出政绩,遭到了乾帝的批评,今日早朝立时挺直了腰杆,连乾帝都不得不相信,左御史不是不作为,而是苦于证据不足才暂时低调做人的。
皇后纵观棋盘,轻声开口道,“依竹儿看,该如何是好?”
太子挑眉轻笑道,“母后是考验竹儿吗?若依竹儿的意见,此刻倒是笼络丞相府最好的机会,母后不若下懿旨将那堂小姐赐给表弟做世子妃。灵相的气性消了,国公府的坎便过了,两全其美。”
皇后勾唇调笑道,“听起来倒是不错,只怕安心的,还是竹儿你。”
太子挑眉分辨道,“母后,灵珑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