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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星彩正色道:“谢过二兄关怀。家父心绪不佳,独自在阆中。家母有些放心不下,这几日正要前往探望。二兄既有言相托,我便随家母同行,劝慰一二。”
姜维闻言,缓缓颔首。
历史上,张飞敬爱君子但从不体恤士卒,刘备常常告诫他,不善待左右侍奉此乃取祸之道,张飞却不以为意。
果不其然,他临出兵前,被其麾下将领张达﹑范强谋杀。
姜维其实也曾想过,将张、范二将从张飞身边调走。以他同张苞的关系,做这一件事可谓探囊取物般容易。
但经过深思后,才发觉产生此问题的主因还在于张飞自身的恶习,而并不在张、范二将——毕竟他们是张飞身边的老人,若非实在被逼至绝境,如何会行此下策?
张飞鞭打士卒的恶习一日不除,即使走了张达﹑范强二人,也会有新的范达、张强出现。
在姜维看来,事到如今,最好的情况便是张星彩能够成功劝服乃父,请他以关羽之死为鉴,不再鞭打士卒;若此事不济,便要说服张苞或者张绍二兄弟中的一人到张飞军中做事,有了亲儿子照看,情况便会好上不少。
大汉元老再经不起一点损失了。
再说两句,天已暗透。
互道告别后,姜维目送张星彩的倩影慢慢消失于张府大门之中,便转身踱步回家。
******
次日是与赵统、赵广兄弟约定的帮小白配种之日。
这日姜维起了个大早,携了礼物,牵着小白,正式造访赵云府上。
赵云翊军将军府位于锦官城靠西位置,勉强算是城区中心一角,倒不算难找。
因为有过约定,赵氏兄弟早已在府上等候,一俟待他到达,旋即大开中门,笑着将他迎将入内。
在姜维的印象中,赵云与张飞、糜竺、简雍等人身份大致相当,都是最早追随刘备的一干元从。刘备对待元从十分优厚,不吝赏赐。
张飞府上的气派他是见识过的,便自然而然地认为赵云府邸的规格应当和上述三人之府邸差不多。
只是步入府中后,目之所及,屋舍尽是平房矮室,只如一般的中等殷实人家,瞧着完全不像一位元从旧人应该享有的待遇,怎么也看不出这是大名鼎鼎的赵云居所。
此前他也造访过性甘清贫的诸葛亮府上,诸葛亮府的屋舍虽然简陋,但胜在院中广载松柏,算得上清幽古朴,别有气度。
而赵云身为武人,为了方便习武,庭院之中一棵树也无。故而这座府邸给人的第一印象,便如同赵云之为人一般——宽阔整洁。
见此情景,姜维不禁想起刘备定蜀后,对麾下文武,尽皆重赏,并大肆封赏名爵、田宅。当时众臣皆笑而纳之;唯有赵云劝谏曰:
“益州人民,屡遭兵火,田宅皆空;今当归还百姓,令安居复业,民心方服;不宜夺之为私赏也。”
想到这儿,他对赵云的人品更觉佩服。
同赵氏兄弟见礼后,兄长赵统自顾牵着不住打鼻响的小白去往马厩方向;弟弟赵广则领着姜维一路朝厅堂行去。
他便走边道:“父亲知道伯约兄要来,特在堂中等候。”
姜维闻言便是一喜,说起来,自秭归分别后,两人倒是有一个多月不曾见面,当下笑道:“那最好不过,正好给趁此机会拜见赵将军。”
赵府占地不大,两人走不出几部,便来到厅堂,果见赵云负手立于堂前台阶之下,以示降阶相迎之意。
姜维上前抱拳行了一大礼,恭敬道:“末将拜见翊军将军!”
赵云道:“既然实在老夫府上,不必以官职称呼。”说罢,双手将之扶起,端详了好一阵,方道:“黑瘦了些,却更见沉稳了,不错……且进来说话吧。”
当下抓着姜维之手,领入堂中安坐;赵广捧着两盏茶奉上。
赵云、姜维二人由是就着案前香茗闲聊起来。
两人身为武人,所谈之内容大抵还是围绕着麦城突击战和夷陵之战展开。
战况最激烈时,赵云正身处江州压阵,许多事情不曾亲历;后来虽然参与到大战收尾,但当时刘备晕厥,他急着将大军送回蜀中静养,两人相会的时间并不多,有许多细节他都不甚清楚;故而趁此机会,他也正好向来访的姜维仔细询问。
姜维身为亲历一切的当事人,便细细将去年十一月份离开蜀中、至今年元月夷陵大战期间的所有事情皆讲述了一遍。
他口才甚佳,也不添油加醋,一切皆讲究实事求是;边上赵云听来,自有一番惊心动魄之感。
这些故事赵统当日已经在姜维家中听过一遍,此时再听,依旧津津有味,赞叹不已。
终究是武人本性,两人聊着聊着,便聊到姜维与周泰、甘宁两阵单挑之详情。
周泰、甘宁二人素有武名,尤其是甘宁,一身武艺冠绝江南,赵云昔日也尝听闻过他“锦帆”之名。
聊到后来,兴之所起,赵云便领着姜维来到平日练武之处,着他将甘宁武艺细细回忆、演示一遍。
姜维心道,赵云上一回令他演示张苞的武艺后,旋即传授了“后发制敌”的枪术,终使他的武艺突飞猛进,成功击败张苞;这一次赵云又要他演示甘宁的武艺,莫不是又要指点一二呢?
倘若是的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振奋起精神,仔细回忆起对决当日,将甘宁的每一招一式,并细细加以演示。
因那日是阵前单挑,生死之争,他当时一心一意对敌,也没有多余精力刻意留意甘宁的招式,只能一边回忆,一边尝试,堪堪话了半个时辰,方演示出甘宁一小半招式。
但这一小半,也足够身经百战的赵云看出甘宁的虚实来,他又命令姜维演示他对抗甘宁所用的招式。
轮到他自己使过的招数,姜维也不如何回忆,随手将那日使出的三十余合一一使将出来。
期间,赵统处理完马厩之事,便归来与弟弟赵统一道于场边观望。
但见赵云不住抚须,颔首道:
“其实伯约你如今之武艺大有长进,勉强摸到一流之门槛;比之甘宁之辈只在气力上略逊一筹。不过,你今年尚不过二十,筋骨尚未完全长开,只要平日里勤加练习,至三十岁时,当可至一流之境;若还能有其他机缘,未必不可一窥绝顶之门道。”
姜维受他激励,问道:“敢问何为绝顶?可是如将军一般,能在长坂坡杀出个七进七出吗?”
赵云闻罢,面上涌现出自豪的神色,但旋即摇头道:
“老夫的武艺还算不上绝顶,毕竟当日长坂坡上,曹军皆是二三流的将领出阵拦截,老夫能全身而退,实属平常……昔日关云长,不也是在万军中刺颜良首级而还,而袁绍大军莫敢与之当?”
顿了顿,正色道:“身为绝顶者,如当年飞将吕布,面对三、五名一流武将的围攻,尚可从容而退……依老夫之见,诸侯起兵讨董至今,唯独此人之武艺可谓绝顶。”
第二百零四章 绿沉枪()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传说姜维也是听说过的,此番再闻赵云提起,旋即联想到温侯当年凭借长戟快马驰骋中原无敌手的情状,不由悠然神往。
但闻赵云又道:“昔日少年时,老夫曾与河北文丑一战,五十余合未分胜负……这一战,老夫所获匪浅,故而以弱冠之年即迈入一流之境,本还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只可惜从此之后,再也不曾在战阵上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哎,此事,说是幸运也是幸运,说是不幸也是不幸。”
姜维问道:“关、张皆万人敌,难道不算旗鼓相当的对手吗?”
赵云摇头道:“大抵一流的武艺,都是从战场杀伐之中得来的。唯有死生之间的灵光乍现,方能引人得窥门道。切磋比武么,总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姜维恍然大悟:“原是如此。维受教了。”
赵云顿了一顿,重新正视姜维,道:“伯约你的枪路和老夫的很像,偏于先防守,再反击;能胜,但不能速胜。若再要有进益,须在‘气力’二字上多下功夫。”
姜维知道赵云这是要指点自己了,当下抱拳道:“还请将军指点!”
赵云笑了笑,转身朝着赵广道:“将为父所藏宝枪取来。”
赵广应了一声,抱拳而去;不一会儿脚步声复起,赵广满脸通红,双肩扛着一杆长枪回转。
姜维瞧他行进之间步履阑珊,满头皆是大汗,便料想这柄长枪必定极其沉重。
赵云单手接过长枪,轻轻耍了个花枪,随后将枪柄顿于地面。
在姜维看来,这一下顿地也不如何用力,但脚底却传来一阵震动;凝神望去,被枪尾触到的地砖居然裂了一块,枪尾入地亦三寸,不由愕然。
赵云目视枪身,缓缓道:“此枪名曰‘绿沉’,取用天降陨石寒铁铸就,重六十八斤,乃是公安公(刘璋)府库所藏宝物。主公入蜀后,蒙其恩德,将之赐予老夫……”
说到这儿,他拿手掌轻轻摩挲枪身,脸上现出追忆之色,良久方继续道:
“老夫若能早些得此宝物,便能将此大巧不工之器融入自身枪法之中,以器代势,进而弥补‘不能速胜’这一缺陷,未必便没有机会臻至绝顶。只是……我俩见面之时,老夫已经年近五旬,武艺之道,大抵止步于此了……”
姜维能够听出赵云的不甘和无奈。身为一名武人,一辈子最大的追求,除了建功立业之外,便是追求武道的极致。
他的感慨,大抵就在于“盛年不再来,一日难再晨”。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人生之计在于少年。古人五十,是知天命之年,逝者如斯,少年不再,纵然空怀宝器,却是天不假年,再无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之力了。
姜维正待安慰两句,却见赵云左腿一踢枪尾,右手发力,将长枪直直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