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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里木人怒马急,举了一把长刀一马当前,身后有四名护卫怕主人有失,排开众骑,紧紧跟随在后。木巴因为之前下马护主的缘故,一时只得远远落在后面。
百步距离,双马纵马急驰,转瞬即至。
十步、五步、三步、一步!
雅里木一手握住缰绳,一手高举长刀,急向姜维劈去。
姜维只用双腿夹住马腹,双手也是高举八面枪,迎向长刀狠狠一砸。
只听“砰”的一声。两人交手只不过飞沙走石间,就已错开。雅里木如遭电殛,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登时鲜血迸发而出,再握不住长刀,脱手而飞,尚未回过神来,姜维的枪柄已至,重重扫在他胸口,他感觉心口剧痛,似要窒息了一般,身子从马背上重重摔下,眼前一黑,顿时昏死过去。
一招制敌!
身后护卫眼看主人生死不明,睚眦欲裂,团团围住姜维,也不顾破绽大开,举刀便砍。
姜维照着平日练功的样子,左手握杆,右手托底,平举长枪,左手发力一一拨开身边刀,旋即右手微送,斜斜刺出数枪,空中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寻常武夫劈砍击刺,只消力道用老,总要换口气调整姿势。姜维却左右手分开发力,手中长枪就似活了一般,拨开来刀的下一瞬,反击转瞬即至。只几个呼吸的功夫,四名护卫也一一跌下马来,所中伤口,不是咽喉,即是小腹,眼看都已是不活了。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眼见首领身死,骑队中最为精锐的护卫也是消亡殆尽。剩余羌人不由为之气夺。
姜维一甩长枪,鲜血顺着红缨飞旋而出,只见他脸不红、气不喘,一夹马肚,又向敌阵攻杀过来。
木巴此时已经匆匆赶到,他见姜维一人一马,浑身是血,杀气腾腾,宛如杀神再世,一人对上二十人,却如虎如羊群,挡着披靡,手中这杆八面长枪似是噬人的毒蛇,并不怎么挥舞,却是挡着死,碰者亡,三五下功夫,又有三名羌人同伴落马。直把他看得心惊胆裂,斗志全无。
羌人有一句话“勇士一生只死一次”。那日上邽之战木巴选择逃跑,他的勇士之心也随之死去。既已做过一次懦夫,再做一次,也是没有丝毫扭捏。
也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跑啊”,扭头就跑。一人带头逃跑,其余人也是无心再战,纷纷调转马头,四下里做鸟兽散去,
木巴也是随着逃逸而去,心中想着定要此事禀报给参狼羌王雅木吉,请他加派大军围剿。又想到姜维尚在身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拿着刀背狠狠地抽打马屁股,只怕自己是跑的最慢的一个。
第十九章 神骏认主()
姜维也不追赶,回身打量了一番,地上遍是羌人尸首兵器。此一战羌人被杀十一人,另有十人仓皇败退而去。
他策马行至雅里木处,见他胸口已是深深陷了进去,口角鲜血汩汩而出,一时虽未死绝,已是进气少、出气多了。他的手臂卷着坐骑缰绳,故而白马挨在他的身边,尚未离去,只是不住嘶叫。
姜维这才有时间细细打量这匹马儿来。只见此马身量高大,几与自己持平,体型修长匀称,通体雪白,浑身并无一丝杂毛,如此神骏,当为他平生所见。他心中暗喜,忖道:“倘若那首领骑着此马撤退,我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赶上,他却不自量力第一个赶来送死,此番倒是便宜了我。”
他从自己的坐骑上跳下来,伸手牵起白马缰绳,一个跳跃就已坐在白马背上。
许是姜维浑身是血,杀气毕露的缘故,那白马甚是温顺,也不如何挣扎。姜维大喜,他吹了个口哨,原来的坐骑早知主人心意,旋即跟上,一人双骑,遂转身便往往南疾驰而去。
姜维伏骑于白马背上,只觉此马四蹄生风,健步如飞,每跨出一步就顶普通战马跨出一步半,即使驮着百五十斤的自己,原先的那匹坐骑也要卯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白马行进间又甚是稳妥,全速飞奔也不如何颠簸。更妙的是,此马气息悠长,全力奔出小半柱香的功夫,丝毫不见喘息,只是薄薄出了一层汗水,马力当真强健!
姜维骤得了好马,心中十分快活,他抚了抚马脖子,伏下身子贴着马耳朵道:“小白马啊小白马,你既然跟从于我,我姜伯约定然不会埋没了你。日后你们在战场上驰骋,杀出个赫赫威名来。眼下先给你取个名字,嗯,不如便叫小白罢!”
白马疾走如飞间又嘶叫了一声,像是对姜维的应承。姜维不料此马通灵至斯,心里当真如三伏天里饮了冰镇蜜糖一般畅快。当下一人双骑,不曾停歇,向南疾驰,一路上花草树木如化成一片虚影,飞快倒略而去。
行了约莫一炷香功夫,姜维这才与车队汇合。为免得众人担心,他在路上粗粗擦拭脸颊和盔甲,使自个看着不像厮杀时那般血淋淋得可怖。
姜文听见马蹄声,回身见是少主回来了,忙停下车来。姜母也是从马车上下来,见姜维有过厮杀模样,遂拉着儿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并无大碍,方关切地问道:“我儿,可曾受伤否?”
姜维上前道:“母亲不必担心,方才有一队羌人尾随,已是被儿杀散。”
这时马钧和姜武也是凑将来上来问候。姜维对众人道:“方才那队羌人的首领是参狼羌王的幺子雅里木,业已被我杀了。眼下我等和参狼羌人的梁子已是结下。”
马遵问道:“可…可会有追兵前来?”
姜维点点头道:“那队羌人人人有马,有近半逃散而去,定会有人回去报信。羌王死了儿子,定会派兵前来。我等须做好万全准备。”他顿了顿,又道:“眼下我等距离阳平关尚有不到三百里路,按着每日赶八十里路来算,需得四日方可到。若羌王率队骑马而来,一日半就可追上我等。”
姜文、姜武俱是露出焦虑之色。马钧却道:“两位小…兄弟休要惊慌,伯约心中必…必是已有计较。”
姜维道了声“不错”,转向姜武道:“马车行路缓慢,但骑马脚快。阿武,你一人双骑,日夜兼程赶往阳平关,三两日即可走个来回。你向守将说明我等投靠之意,请他务必派兵接应一段。我等加快行程赶路,希望能在途中顺利汇合。你记住了吗?”
姜武噘嘴道:“小人才不去,方才不曾守在少主身边,挨了老娘好一顿骂。一会儿大战在即,又如何走得开。不去,还是哥哥去吧。”
姜文怒道:“我要赶车,又如何走得?你这憨货,少主让你去你便去,啰嗦个甚。”
两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斗起嘴来,平日里姜武颇服哥哥管教,今日却只是不从。
这时,马钧上前道:“伯约,姜文姜武兄弟俱…俱有一身武艺,若有大战,当…当有大用。这一趟,便…便由在下去吧。”
其实在姜维心中,马钧确是此去阳平关的不二人选。一来,姜武不曾出过远门,只怕不识方向,可能耽误了行程;二来,大战在即,自己身边确是离不了姜武这等好手。而马钧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比之姜武确是合适许多。
不过眼下马钧新附,若请他去搬救兵,就是将自己一行人的身家性命全部交于马钧之手。倘若马钧就此离去,则后果不堪设想。
姜维一时踌躇,难以决断。
马钧抱拳道:“若…若请不得救兵,在下情…情愿天上地下,追随伯约而去!”言下之意,如果援兵请不到,姜维一家势必不能幸免,若果真如此,他马德衡也不愿苟活了。此话倒是有些赌咒的意味。
姜维望向马钧,马钧也是一改往日怯懦模样,昂首迎着姜维的目光相对而视。姜维见他面露坚毅之色,眼中一片清澈,想来此番请命必是出于真心无疑了,当下点点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交于马钧手上,郑重道:“此乃我之征辟文书,此前某已修书一封,一并放在其中,可表明投靠之意。德衡兄,姜维一家老小,就拜托与你了!”
马钧决然地点了点头。
姜维又将姜小白的缰绳交于马钧,道:“此马健步如飞,当可大用。为方才羌人首领所有,被某夺了过来。德衡兄,你且骑上他,再带一上匹黑马,一人双骑,轮番骑用,就此沿着沮水南下罢!”
姜小白甚是雄健,姜文、姜武早已将目光定住、两匹大黑马也是将脑袋凑上来,似要和白马套套近乎。姜小白却甚是清高,高昂马首,一动不动,只打了几个响鼻,以示不屑回应而已。
马钧谢过姜维,接过白马缰绳,正要上马。姜小白却不住后退,偏偏不让马钧骑上马背。姜文、姜武见状大奇,纷纷过来尝试。那白马也是如此作态,伏高窜低,就是不让两兄弟上马。及至姜维上前按住马背,它这才低叫一声,驯服起来。姜文、姜武两兄弟见状甚是艳羡。
马钧苦笑道:“在下尝听闻神骏是…是认主的,也…也只有伯约你这等人物,才…才能让此等良驹甘受驱策。”
姜维见状也是没有办法,只得将原先那匹坐骑牵到马钧身边,道:“这匹马跟随我五年有余,脚力也颇为不俗,还请德衡兄屈尊就驾了。”
这匹马倒是不太认主,马钧一跃就已上得马,当下抱拳环视一圈,又牵过黑马缰绳,不复多言,就此向南疾驰而去。
姜维吩咐各人各自就位启程,他转身**姜小白脖颈,心道:“小白啊小白,一会儿许有大战,须要借重与你,望你多多出力。”
望向北路,平静如常,他的脸上却隐露忧色。
第二十章 故技重施()
既然知道可能有追兵在后,一行人也不再珍惜马力,匆匆用了点干粮后,一路跃马扬鞭加速向南。日头已经西下,众人马不停蹄,一刻也不愿意停下。好在傍晚气温下降,倒令人爽朗一些。
一直又赶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暗,完全看不见前路了,姜维才下令停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