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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中的院子占地颇广,比之天水老宅的院子大上一倍不止,用青石细细铺了一层,地上一颗杂草都无,瞧着十分整洁。正对面为正堂,内中桌椅案几一应俱全,纤尘不染。正堂两边耳房,一处做了书斋,一处做了卧室。院子左右两间厢房相对而设。
穿过正堂,就到了女眷居住的后院了,此间风格迥然一变,院中遍植花草,正中还植有一棵桂树,时下正是金秋时节,丹桂飘香,闻得众人不由精神一振。
这座宅邸虽不如巷中其他屋舍一半高大豪阔,但胜在简约大气,又有南朝的精致,比之当年天水旧居,不可同日而语。
姜维对姜文、姜武两兄弟道:“你们且四处瞧瞧,看是否还有物件缺失,明日闲来无事,咱们全家都去街上采买。等找个黄道吉日,便从驿馆搬来居住。”
姜文、姜武闻言,俱是兴高采烈,应了一声,当下跑进跑出观察不止。
见时候已是不早,董允欲先行回去复命。姜维将他送到门口。
临了,董允正色道:“伯约,你初来乍到,就得汉中王厚赐。眼下不少人心中不服,俱是等着挑你的刺。你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姜维想起朝会时那位“来卿”阻挠,想来此时刘备手下人才济济,自己只是一介降将,却得封侯礼遇,说没有人眼红,无异于自欺欺人了。董允这番提醒倒是及时,当下躬身抱拳道:“谢过董大人,维自当小心。”
等他回到院子里,见众人皆是喜气洋洋,唯有马钧面色焦虑,情知他心中所想。遂拍了拍他的肩膀。
“德衡兄,上午宴席期间,汉中王提起于你,命我后日带你去尚书令府上拜会,也好量才授官。这位尚书令姓法名正,原籍扶风,说起来,和你倒是同乡。”
马钧心思被窥破,颇有些羞赧,待听到汉中王有了安排,眼光不由又是一亮。
第二日姜维领着马钧,趁着全家上街采购之机,细细挑选了一些礼物,着实费了好些思量。
当日回到驿馆后,姜维又准备了几个法正应当会问起的题目,教马钧细细准备。颇像后世面试之前,突击训练应试技巧的场面。
马钧原本有些紧张,得了姜维的指点,心中这才笃定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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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两人沐浴更衣后,应约来到法正府上。
姜维此行有两个目的,引荐马钧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更为紧要的却是想说服法正,让其影响刘备下令让关羽撤兵。
法正的尚书令府位于cd城西南角,两人赶到时,却见偌大一个尚书令府门前竟然空无一人,门可罗雀。
后世记载法正的性格清高,颇有些恃才傲物,也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与群臣的相处并不融洽,是刘备的孤臣,如此看来应当八九不离十了。
早有仆人在门口等候,见了姜维递过的名刺和礼物,忙将两位引入府中偏厅奉茶。
等了约莫一炷香功夫,法正着了一件家居的常服,踱步而来。
姜维忙起身,抱拳道:“末将见过尚书令。”又指向马钧道:“这位便是扶风贤才马钧马德衡。”
他介绍马钧时,特意着重提了马钧的籍贯,只因法正也是扶风人氏。在古代,同乡之谊是迅速拉近关系的不二法门。
马钧感激得瞥了一眼姜维,躬身作揖:“草民扶风马钧,字德衡,拜见尚书令!”
法正听马钧说话间带了点乡音,又见他低眉顺眼,甚是恭敬,心中微生好感。他本就是个爱憎分明之人,别人敬他一分,他便还人三分;别人若是恶了他,少说也得扒块皮回来。
笑了笑,随手一挥:“坐罢。”当下缓步走到主位坐下。
第五十章 力劝法正()
法正看了看马钧,问道:“余自少年离家,至今已有二十余载。德衡既从扶风而来,可知扶风近况如何?”
马钧一听,这个问题正好是昨天准备过的,当下朗朗道:“自当年羌人作乱三辅之地,到董卓为乱,又逢曹操马超争夺关中,眼下已是十室九空……”
他本就是当地人士,所讲事物皆是亲身见闻,昨日又经过姜维提醒,做了细心准备,故而此刻将家乡现状娓娓道来,竟然丝毫没有口吃之象。
法正听得入神,叹道:“家乡父老苦征战久矣……”许是思家心切,黯然神思,牵动了气息,他说完这句话忽然“咳咳”大声咳嗽起来,好半晌方歇。
姜维关切道:“尚书令日理万机,须好生保养身子才是。”
法正笑了笑:“陈年旧疾,不妨事的。”他拿手帕抹了抹嘴巴,又问:“德衡平日读些什么书?”
“草民在家时《诗》、《易》二经均有涉猎,不过主修《尚书》为主。”
“哦?是哪家的《尚书》?”
“回尚书令,是祖上传下的《欧阳氏尚书》。”
法正捻须道:“济南伏生传《尚书》,授济南张生及欧阳生,欧阳生授同郡儿宽,宽授欧阳生之子,代代相传,至曾孙欧阳高,乃为尚书欧阳氏学。此经非亲友不传,非书香世家不授,你能主攻此经,足见家学渊源。”
马钧忙道不敢。
法正围绕了《尚书》接连问了几个问题。言归到学问本身,马钧打起精神,都能一一应答。
法正十分满意,眼前这位年轻的老乡确实满腹诗书,只是他也察觉到马钧一讲到紧要关口,就微微有些口吃。
不过他既有心提携,这些瑕疵也就不值一提了。他略一沉思,缓缓道:“眼下蜀中研习《尚书》之士不多,朝中尚缺一位教习《尚书》的博士,德衡可愿屈就?”
教习《尚书》的博士属于五经博士之一,属于学官,虽然并非高管显爵,好在胜在清贵。更为难得的是,如此一来,马钧在身份上就完成了从民到官的转变。
马钧喜不自禁,他微微一瞥姜维,见他也是微不可见得点了点头,当下翻身离座,大礼拜谢道:“草民多谢尚书令提携。”
法正道:“间拔人才,本就是余分内之事,无须客气。只是诸葛孔明眼下代行大司马府事,此事需他用印签押。余休书一封,你二人将此信交于孔明,他自当明了。”
蜀汉主抓人事的是刘备,但刘备主要负责高级官员的升迁任命。类似五经博士这样的低级官员,只需法正推荐,诸葛亮复验一番便算走完程序了。
法正才思敏捷,一封书信顷刻间挥毫而就。马钧接过墨迹未干的信笺,又是一番感恩戴德。
眼见正事了结,法正抿了口茶水,似不经意问道:“伯约,德衡,我等皆出自关中、陇西一带,你们可知蜀人管我等叫什么吗?”
姜维道:“可是东州人吗?”
“不错,这‘东州’一词本意为益州以东,也贬指外地人士。仅从这一字,足可见蜀中世家排外之心尤甚矣。”
姜维笑道:“不过尚书令屡献奇策,深受主公信任,乃是当朝大员;李辅汉(李严官职辅汉将军)文武双全,出镇南中;孟宜都(孟达官职宜都太守)豪取房陵,功勋卓著,皆一时之杰也。”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姜维所提的这几人,皆是东州派中的实权人物,在蜀汉朝廷中也是举足轻重。他这番话果然引得法正哈哈大笑。
“既我等皆为东州之人,伯约,德衡,但有闲暇,径直来余府上便是。”
法正这番话说得露骨,意思是你们是关中、陇西人,自然也是我东州派的人,日后就跟着我法正法孝直混吧。
姜维见他心情大好,遂试问道:“不知尚书令,如何看待前将军水淹七军一事?”
法正心中一紧,眼前这个少年初来乍到,却不知为何打听这等机密之事。他收起笑容,反问道:“伯约可知前将军攻打襄樊的初衷吗?”
姜维微微一笑,走到法正跟前,他拿手指沾了沾茶杯,以指当笔,以水做墨,粗粗几笔,就在案几上画出荆州的轮廓。他又在图中点了几点。
“尚书令且看此图。汉中大战前后,主公派少将军(刘封)、孟太守(孟达)取了上庸之地,此地往西是汉中,往东是襄阳,往南是南郡。我国得上庸,则汉中、南郡连成一片,只需一心应付北面之敌便是。
若曹魏得之,则于我国而言,形势大变。上庸犹如插入我国腹心之利刃,将汉中、南郡两地割裂,两地俱是腹背受敌,而且从此荆、益二州通道只剩永安、秭归、宜都一线,不仅往来不畅,守土所需兵将钱粮,亦将倍于前矣。
而上庸之险,在于襄阳。从襄阳发兵至上庸,五日可至。故欲守汉中、南郡则必保上庸,欲保上庸则必取襄阳。
故末将判断,此正是前将军发动襄樊大战之情由也!”
法正闻言,胸中巨震。
姜维所说的,正是此前刘备、孔明还有自己三人定下的襄樊之战的意图。此子不曾参于,竟然仅凭着自己的判断,就能推断到如此滴水不漏!
更何况,此人出生陇西,如何对着荆襄的地形局势也这般了解?
法正兀自震撼不已,面上却是古井不波:“那么照伯约之言,前将军攻取襄阳,围困樊城,岂非天大的好事?”
“倘若周遭敌情一如从前,前将军此举自然极好。”姜维说着说着,忽将手指划到紧挨着南郡郡治江陵城的陆口——那是东吴大都督府所在:“不过,倘若敌从此处来,前将军此举,就要腹背受敌了。”
法正哈哈大笑起来:“我国虽与东吴结有盟约,但吴候此人,向来有鲸吞荆州之志。前将军久镇荆州,焉能不知?故他出征之前,留下数万精兵,沿长江边广立营哨,吴军但有异动,顷刻便知。”
姜维又问:“樊城以北便是南阳,乃是中原腹心之地。曹操业已还镇许都,此番闻得于禁全军覆没,定会遣各路兵将驰援。倘若前将军久攻樊城不下,必当抽调后方兵士,如此,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