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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佑听了很是自责:“我这做儿子的真是太粗心了。”亏得他自诩是个大孝子,对父母关怀备至。结果,连他爹喜欢甜食都不知道。
玉熙失笑:“不是你粗心,是你爹要面子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个喜好,所以瞒得紧紧的。”几个孩子都非常孝顺,这些年姐弟几人都陪伴在他们身边。让他们老两口,半点不觉得孤单。
抵达杭州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这个时候的天气,越发冷了。
去游西湖的时候,湖面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启轩很是担忧地说道:“娘,这湖水都结冰了,我们是不是要留在杭州过年?”
启佑一下没转过弯来:“西湖湖水结冰,与我们留在杭州过年有什么关系?”
“这里结冰,那江水肯定也结冰了呀!”这么简单的问题,阿弟竟然没想到,稀罕。
启佑直接翻了个白眼,说道:“三哥,这里的是死水,天寒地冻自然就容易结冰。那江水是活水,怎么可能会结冰?”这里,又不是像北方似的那般寒冷。
不过说起来,南方真比北方冷多了。那冷,真是冷到骨头缝里呀!晚上睡觉他用了六个汤婆子,若不然没法睡。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早些抵达温泉庄子。
虽然是冬日,但湖边翠绿的松珀依然坚韧挺拔地傲立着。
玉熙看着湖中央冒着袅袅娜娜的白烟,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没下雪。”若是下雪,这里肯定更美。
一阵冷风吹来,玉熙闻到阵阵的香味:“有没有闻到梅花的香味?”
启佑嗯了一声道:“不知道附近谁家栽种了梅花。”周边的屋舍,都是几人高的墙壁。里面种了什么东西,外人也无从得知。
玉熙莞尔:“不是谁家种植的,几株腊梅哪有这样浓的香味。我猜想,这香味应该是灵峰传来的。”
十二年前,任江南总督的张立果命人在灵峰上种植了六百多株腊梅花。
顾名思义,腊梅都是要到腊月才开的。所以,今年的腊梅开得比往年早。
这事,启佑没关注倒是不知道。
启轩却是知道,不过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娘,你知道张宰辅为何当年要在灵峰种这么多腊梅树吗?”
这个玉熙还真知道:“张立果说他做了一个梦,梦见置身在一片梅海之中。醒来以后,将所做之梦画了下来让人去寻。结果,下面的热说地形很像灵峰。只是,灵峰上只有稀稀松松几株野腊梅树。”
“然后,他就让人在灵山种腊梅树?”
玉熙点了下头说道:“他自己掏钱种的,又没用公家的钱,自然无人置啄。”
张立果的命,是玉熙给救回来的。这个恩德,张立果一直铭记在心。回京以后逢年过节他都要去拜会玉熙。最开始五年,玉熙都不见他的。可他,一直坚持着。后来,玉熙偶尔也会见他,听他说说在任上的事。
看着凯凯而谈满脸笑意的玉熙,启佑觉得虽然这趟外出折腾了些,但值。
第2267章 玉熙番外(22)()
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好似要穿过厚厚的门帘吹进屋内。
邬金玉躺在床上听到窗户砰砰的响声,以蚊子似的声音问道:“公主,外面是不是下大雪了?”
枣枣嗯了一声道:“下了鹅毛大雪。”雪都积得很深了,出行都不方便。
“都下大雪了?那母后岂不是不能回来过年了?”
枣枣点了下头道:“忘了跟你说,母后早些天就写信来说今年要在江南过年。”其实她跟邬金玉说过,不过邬金玉给忘记了。
这些日子邬金玉精神很差,说两句话都上气不接下气的。像现在,状态算是好的了。
邬金玉有些失落:“看来,我是见不到母后最后一面了。”
听到这话,枣枣的眼泪差点落了下来。不过,她还是强忍住了:“说什么胡话,你可是答应过我要走在我后头的。”
邬金玉一脸歉意地说道:“公主,对不起,我要食言了。”他能感觉到,自己没几日好活了。
枣枣只是想让邬金玉振作起来,却没想到他竟然会这般说:“别说对不起,夫妻总有一个人要先走的。”
紧紧握着枣枣的手,邬金玉说道:“我走后,你也一定要好好的,千万别想不开。”也是因为玉熙当日绝食想要追随云擎而去一事,将他给吓住了。他担心,枣枣受不住这个打击也会做傻事。
枣枣擦了下眼泪,然后强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见邬金玉眼中满是担忧,枣枣说道;“就算为了我娘,我也不能做傻事。”她娘都八十七岁了,她要做傻事,以她娘现在的身体状况怕也要跟着去了。
邬金玉神色微松:“那就好。”枣枣有多孝顺,他再清楚不过了。
枣枣握着他的手,轻声说道:“你别多想了,再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到时候,我们全家过个团圆年。”
“长生回来了?”
枣枣点头道:“嗯,在回来的路上。”不仅长生,几个孙子孙女全都回来了。
前两日太医就说了,邬金玉怕是熬不过这个年了。得了这话,她就立即写信去了桐城,让长生尽快赶回来见邬金玉最后一面。
当日半夜,邬金玉又昏迷过去了。枣枣喂了百年的人参给他续命。不管怎么样,也要让长生见到他最后一面。
五日后,长生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至于殷氏跟儿媳妇这些女眷还在后面,需要晚上一些时日才能到。
跪在床前,长生哭着道:“爹,孩儿回来了。”接到信,他交代了殷氏两句就赶回来了。
好似父子有感应一般,昏迷数天的邬金玉竟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哭成泪人的长生,邬金玉还故意打趣道:“这么大人还哭,要让桐城的将士看到你这样,以后还怎么管他们?”
长生抱着邬金玉,泪流满面:“爹,孩儿不孝。”这些年,他就没在身边尽过孝。对父母,他非常愧疚。
邬金玉摇摇头,说道:“长生、廷生,等我走了,你们兄弟三人一定要好好孝顺你们娘。她这辈子,不容易。”外人只看到枣枣是风光无限大长公主、兵马大元帅、镇国公,可只有他知道枣枣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跟汗水。
兄弟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爹,你放心,孩儿一定会好好孝顺娘的。”
想着三个孩子也都是当祖父的人,邬金玉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你们都出去,我跟你们娘说会话。”
三兄弟带着儿孙走出屋,在门外候着。
邬金玉紧紧地握着枣枣的手,目露不舍道:“公主,我真舍不得放开你的手,就想一直这样握着!”
“那就握着,不要放。”说这话的时候,枣枣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往下落了。
邬金玉笑着道:“公主,你别哭,我想看你笑。”他最喜欢看枣枣笑了,那笑容张扬又肆意。每次看到枣枣的笑容,他的心情都会不由的好了。
枣枣倒是想笑,可惜笑不出来。
邬金玉道:“公主,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你为妻。”虽然经常提心吊胆,甚至经常担心得整宿整宿睡不着。但是他也清楚,他能活得如此安逸舒心,都是因为有枣枣在。
“我也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坚持嫁给了你。”若不是她坚持,父母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很多人都说邬金玉是吃软饭的,邬家也是靠着她发达起来的。可只有她知道,邬金玉为她付出了多少。她去贵州跟桐城任职,邬金玉都跟着去。不管是在贵州还是在桐城,条件都非常艰苦,邬金玉没抱怨过一句,只是想方设法改变居住的环境。她拿出所有身家来办女学以及帮助那些伤兵,邬金玉也没反对。对于外面的流言蜚语更是从没放在心上,还笑说讥讽他的人是羡慕嫉妒恨。
她的丈夫没有过人的才华与武功,可是他却有着宽广的心胸,包容着她的一切。就连她娘都说她这辈子运气很好,嫁了个能容得下她的夫君。
邬金玉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有你这句话,我知足了。”
长生跟廷生三兄弟听到屋子里半响没了动静,对视了下,然后一起走了进去。
进了屋,就见枣枣将邬金玉的手贴在脸上。而邬金玉,已经闭上了眼睛。
三兄弟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爹……”
启浩听到邬金玉病逝,急忙出宫了。见枣枣眼睛都红肿了,启浩说道:“大姐,节哀。”能发泄出来,就不怕干傻事了。
襄阳的事出来后,启浩派钦差去各地巡视。所以最近朝堂上的事,还不少。只在大长公主府停下了一刻多钟,启浩就回宫了。
鸿琅与启浩说道:“皇祖父,这事要不要告诉曾祖母?”算下,曾祖母现在应该已经在苏州了。
启浩摇头道:“这事,还是等过完年再告诉你曾祖母吧!”免得她娘知道这事,不能好好过年了。
鸿琅点了下头:“好。”
枣枣作为大长公主,是要葬入皇陵的。所以夫妻早就商议好了,合葬入皇陵。
丧事一办完,枣枣就病倒了。
这次的病来势很凶猛,枣枣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过来。她这一病不仅将长生三兄弟吓走了半条命,就是启浩也被吓住了。
启浩很是忧心地说道:“大姐,你可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若不然让娘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担心呢!”
枣枣苦笑道:“你放心,我不会做这不孝女的。”邬金玉去了以后,她才体会到玉熙当时为何想一死了之。留下来的人,真的是太痛苦了。
她娘已经失去了爹,承受着世间最深的痛。若是她再有个不测,怕是要肝肠寸断了。
启浩与枣枣说了一件事:“大姐,等长生守完七七,就让他回桐城去吧!”
论理该守孝的,可启浩说这话分明是要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