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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归于平静。
殷无双和君上邪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些许震惊。
震惊于七大高手当初布下的大局，震惊于这其中的隐情。
“驭情等人，和北盟神主无异。”君上邪落地，收了死神之镰，狭长的墨眸中，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一个教堂，每周挑选信徒“吟诵赞歌”，关于地底牢笼囚禁，需要时便吸收精血致其死亡。
一个凌云阁，圈养有天赋的弟子，每月开启《祭灵换元大阵》，让弟子死的悄声无息。
殷无双落地，把四行之灵收回去，朱雀飞回紫凰古戒，黑发青龙一言未发，自己走向殷无双，进入紫凰古戒。
将凤凰剑也放回去，殷无双凤眸轻敛，缓缓开口：“若要我在他们二人之间挑选一个为最，我会挑凌云阁。”
被各大高手挑中去凌云阁的弟子，是一出生，就决定好了的。
那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还不知道爹娘是谁，就被关在了凌云阁内。
他们有的人一辈子也不能回家，因为“修为尚未大成”。
他们的家人盼着他们回家，即便没回家，也明白原因，因为“修为尚未大成”。
修为尚未大成，不可离开凌云阁。
多么好的一个理由。
那些父母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时候，怕是没有想到子女沦为了怨灵，永生不进轮回道，不如猪狗牲畜。
假如这些婴儿没被带去凌云阁，他们的命运，会截然不同。
他们原本可以活的肆意潇洒，可以因为天赋过人笑傲修真界，追名逐利逐情逐爱。
他们的人生有无限种可能，却只能以沦为怨灵收场。
凌云阁弟子里，有身份特殊的几人每年可以回去一次，比如一国公主夏雨雪，比如圣女宗长老之子纪长生。
可他们纵使能够回去，也丧失了在《祭灵换元大阵》中的记忆，不知自己身处危险之地。
纪长生后来知道了，也不敢把真相说出去，因为全修真界的人，都认为凌云阁是希望之地。
全修真界的父母，都盼着还没出生的孩子天赋过人，被各大高手挑中，带往凌云阁，开创一条飞升大道。
相比于北盟神主，驭情等人的行为，更为无情残忍。
他们用一个美好的谎言，把那些年轻的天才圈养起来，成为自己的“药引子”来续命。
什么“献天”，都是假的。
【长生不老，如此重要么？】紫凰古戒内，墨染歌悄悄问道：【因为舍不得死，就让别人死，换自己活，是不是太自私了？】
【同为七大高手，蛇尊知自己大限将至，坐化在悬崖山洞，留下自己毕生修为的内丹，望发现内丹的有缘人“心向善，不作恶”。】墨宝宝想起发现蛇尊时的场景。
【青隐带着弟子离开凌云岛，是否算恍然醒悟？】墨染歌又问：【最初一身正气的七大高手又是什么样子？】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就在此时，云海深处又走来一人。
他穿着紫袍，身材矮小，眸中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师父，你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选择。”
第1693章 算命（）
来者是兰陵笑，殷无双有些意外，她并不知道兰陵笑也在凌云阁。
兰陵笑那一声“师父”，喊的又是谁？
“殷宗主，君公子。”兰陵笑看了看千机消失的方向，转头抱拳，向殷无双和君上邪行了一礼：“感谢二位出手，救下了凌云岛弟子。”
“救下凌云岛弟子的，是千机，不是我们。”殷无双垂下眼帘，微微摇头。
驭情等人死的活该，但千机，最为无辜。
被骗入阵，沦为阴邪大阵的阵眼，背负最深的罪孽，还被其余高手合力压下灵力锁，千机纵使想要自杀谢罪都不可。
“如果不是你们把驭情、天雷逼到了拿自己献祭的这一步，师父身上的灵力锁也不会碎掉，更不能与他们同归于尽。”兰陵笑的声音平静，他又抱了一拳：“感谢各位救了凌云阁弟子，也救了我师父。”
“你的师父，是千机？”殷无双瞳孔一缩，千机当初说过不收徒。
“在下惭愧，出生之后曾被天雷挑中带往凌云阁，奈何是个残废侏儒，无培养价值。”兰陵笑的面容坦然：“他们要杀我的时候，被师父救下，成为师父唯一的弟子。”
说到这里，兰陵笑语气一顿，看向湛蓝的海面，微微一笑：“我已按照师父的安排，将凌云阁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公布于修真界。”
话音落地，三人身后，传来一声闷哼。
纪长生睁开惺忪的眼，从地上做起来，他看着天空白云，忽而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连忙跳了起来，手持长剑。
他左顾右看之后，却发现四周静谧的像是童话仙境。
“这……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昏了过去？”纪长生看到了殷无双、君上邪和兰陵笑，拧眉问道：“驭情她们……”
“纪公子，她们已经死了，《祭灵换元大阵》也没有了，所有凌云岛弟子都自由了。”兰陵笑道：“以你的实力，就算出手，也只会给殷宗主和君公子拖后腿。”
纪长生怔了片刻，脑中分析兰陵笑的话，眼中涌现狂喜，抱拳道：“我代表凌云阁弟子，多谢殷宗主，多谢君公子，多谢……”
他看向兰陵笑，语气稍顿，叫不出名讳。
兰陵笑回了一礼：“在下兰陵笑，千机弟子，未曾出手，担不起纪公子这一礼。”
“千机师叔？她不是……不收徒弟的吗？”纪长生疑惑道：“我怎的从未在凌云岛见过你？”
“你若是见过我了，我如何在七年前，倒掉你的‘净魂水’？”兰陵笑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这句话说出来，殷无双和君上邪心中动容，才明白纪长生发现阵法有变的事，不是偶然。
一切都有千机暗中盘算，她知纪长生谨慎，是个人选，便让兰陵笑倒掉纪长生的“净魂水”，让纪长生目睹这些秘密。
殷无双甚至怀疑，纪长生找上自己，是不是也在千机的安排之内。
千机，懂千般机密通晓古今，算日月星辰命理奥秘，她是不是，也算了自己的命。
第1694章 来我丹宗、道宗，如何？（）
不多时，凌云阁弟子依次醒来，他们并未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同，也未发现什么不对劲，仅对兰陵笑的存在表示好奇。
兰陵笑默不作声拿出了什么东西熬成汤，分别给凌云阁弟子，吩咐其喝下去。
殷无双闻到了药材的味道，心中已经有数。
在纪长生的担保之下，凌云阁弟子也就喝了下去，然后继续修炼去了。
中午时分，一声悲哭划破天空，惊起林中鸟。
哭的人是云曦，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云岚，她记起姐姐是怎么跳下去的了，她知道她的姐姐已经死了。
紧跟着，一阵阵哭声从不同的房间内传出，伴随着发自灵魂的恐惧。
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凌云阁存在的意义是什么了。
纪长生叹了一口气，召集众弟子在空地上。
“各位，我想你们应该清楚了那些事情。《献天大阵》不是《献天大阵》，而是邪阵《祭灵换元》，我们不是凌云阁的天才弟子，我们只是驭情、武魂、天雷的‘药引子’。”
“千机师叔舍生取义，和驭情、武魂、天雷同归于尽，才换得我和你们能够活下去。”
“除去千机师叔，还要多亏殷宗主和君公子出手，多亏兰陵公子带来的汤药，让你们恢复记忆。”
“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凌云阁弟子，凌云岛也将关闭，拿好你们的身份牌，回到你们的故乡，回到你们的父母身边吧。”
人群里，还有人低低啜泣。
真相太过残忍，让他们如何接受，又如何怀念那些曾经被他们遗忘的同伴？
大家把突破空间限制当做毕生努力的目标，誓要耗空自己的灵力，也要为修真界谋一条能够飞升的出路。
到头来，都是空谈。
除了悲痛沉默的原凌云阁弟子，白锦程、霍鸢、卓俊三人心中都有寒意。
他们只喝过一次“净魂水”，只进过一次《祭灵换元大阵》，只看过一次死亡。
他们在庆幸，庆幸昨夜跳进阵法的不是他们，同时，也倍觉震惊。
在他们看来，殷无双起步的太晚了，十几年后才回到内围修真界。
结果，他们还在埋头训练的时候，殷无双已经开始战斗了，还和君上邪一起对抗三大高手！
该是说一句：不亏是殷无双吗？
“我……我根本不记得父母的样子，我也不认识外面的路。”一名女修弱弱开口。
这句话提醒了纪长生，除了极个别的人，其余凌云阁弟子，都未曾离开过凌云岛。
他们对于外面的世界，没有停止过好奇。
但此刻要他们踏足出去，他们的心中，还有深深的恐惧。
凌云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安全的，不会有自相残杀，彼此算计，不会有凶猛恶兽，大家只需要修炼修炼再修炼。
出去之后，他们要面临什么？
纪长生看了看别人，还有大一点的男修直接说道：“我老爹老娘已经死了，无处可去！”
“既然无处可去，来我丹宗、道宗，如何？”殷无双一袭红衣，和君上邪背着光，肩并肩走来。
第1695章 你们的未来，有无限种可能（）
“殷宗主！”
殷无双一来，就引得众人尊敬行礼，和先前有些轻浮的态度不同。
他们清楚，殷无双是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就是再生父母。
“你们大多数人没有离开过凌云岛，只能通过可以离岛的弟子口中，得知外界发生过什么大事。”殷无双站到众人面前，凤眸轻敛：“你们甚至没有用过银子，冒然出去，和未成年的小孩子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