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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张雪兰几乎没怎么合过眼,又要给杜淑芬煲汤下奶做饭,又要照看孩子,熬的两眼通红,脸色暗黄。
“先凑合下,等晚上你姐夫就把猪蹄带过来。”
似是累极,张雪兰扶着床边轻轻坐下,头发被汗浸的也湿透了。
“小妮妮再等等,晚上姑父就来……”看着床上想睁开小眼儿的娃娃,张雪兰不由上前柔声哄着。
“兰子去旁屋歇会!昨晚你就一宿没睡,别熬倒了!”床上另一侧的崔爱玲小声开口,催着对方去休息。
“没事大娘,现在也没什么事了。”
杜淑芬刚生完孩子,元气还没恢复,崔爱玲岁数也大。
这几宿,都是张雪兰守着小妮妮,换尿布、喂奶、哄孩子,这一夜夜的,根本没功夫合眼。
“这儿有我看着,等我看不了了,再去叫你!快去外屋躺会!”
起身,把张雪兰拉到了外屋,崔爱玲才算罢休。
“也是辛苦你了,大娘现在岁数大,不中用了,你可不能倒下,睡一觉去吧!”
张雪兰这些天的辛苦,她都看在眼里,把杜淑芬伺候的比她这个当妈的还周到。
伺候月子本就是个累人的活,而且自家闺女又是个懒的,在这里伺候的这几天,崔爱玲自己都快受不了了。
“行,有事儿喊我一声!”不在推辞,张雪兰是真快熬不住了,脑袋涨的发疼,身子也没劲儿。
张雪兰已经有好几天没沾过床了,这几天都是在杜淑芬主屋里打地铺。
此时一躺在柔软的小床上,两眼情不自禁的合上,很快睡沉了。
“不就看了两天孩子么!”
喝完了鱼汤,杜淑芬白了一眼外屋。
“你婆婆不来伺候月子,是你跟你婆婆的恩怨!人家兰子欠你的?!”
接过碗,崔爱玲也没好气,这几天来伺候月子,杜淑芬跟魔怔一样,对谁都是阴阳怪气的样子,她这个亲妈看着都想抽她几巴掌!
“谁求她来了!我婆婆那个老婆子不来,派她闺女来应付事儿那!”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的!”
崔爱玲放下碗,对床上的女儿,甚是无语。
过年时候,因为怀了闺女的缘故,杜淑芬回了娘家。
女儿被婆家逼了回来,她比谁都气,可是肚子里的这一胎又实打实的是个丫头。
崔爱玲心里也为难,女儿家的条件全靠女婿一个人撑着,别说李红景重男轻女,她当初一听是个女娃,也想把孩子给做了。
可杜淑芬是下了决心,这孩子死活要留下。
从过年到现在,她夹在中间是左右为难,女儿这边犟着,婆家那儿也不像以前上门哄着,两下里僵持着。
“孩子是你非要生的!你爱养不养!”
端起刚放下的碗,崔爱玲看都没看一眼,就进了厨房。
她现在无比后悔,当初也是怪她,杜淑芬夫妻俩只要一吵架,她怕女儿受气,总让杜淑芬拿着样子,非得等张占辉上门求饶才算罢休。
现在可好了,人家张占辉因工作的事儿,撒手不管了,孩子都生了,她这个当姥姥的哪里还敢撺掇闺女拿样子,只能咬牙受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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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要不我去照顾妗子,让妈回来歇两天?”
早上张雪兰一个电话,古玉涛就跑到早市上买了几只猪脚。
在家里的煤炉上熬了一天,晚饭前要骑着摩托载着古陶一起送过去。
“你去伺候个啥!实在不行让你妈回来歇一晚!上来吧!”
古玉涛这辆蓝色幸福250买了有两年多,皮实耐用,结实的很。
他们家的远距离外出工具,这两年主要靠这辆铁皮子。
“走喽!”
古陶一手抱着保温瓶,一手拽着古玉涛坐上后座。
张占辉家在a市市区靠边上,这个小区是殷氏前几年开发的,离着市区虽远,但好在价格实惠。
装修家具家电全算下来,一共花了十万不到,而且这里边还有张雪兰“借给”他们的三万块钱。
张占辉家在四楼,古陶爬到第三层就满身大汗了。
刚进了四楼,古玉涛正打算敲门,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阵的哭叫声。
“姐,不是我说你!你到好睡了一下午,叫你也不醒!”
“还有,说好给我炖的猪脚汤呢?!这都几点啦!”
“伺候月子,也就是做顿饭而已,至于么!”
屋内杜淑芬尖锐的声音,传到在外的古玉涛父女俩耳朵里听的一清二楚。
孩子的哭啼声,杜淑芬的嘲讽声,使得门外二人涨红了脸。
“妈!开门!”
砰砰砰,保温杯一把放到门口旁,古陶大力拍打着门。
等了片刻,房门才被迟迟打开。
“来啦……快进来吧!”
开门的是张雪兰,不同于往日的精神,此时的她面容蜡黄,嘴唇干的发白,嘴角处还长了个火炮。
“妈,你怎么成双眼皮啦!”门一被打开,古陶就紧紧盯着她,张雪兰憔悴的样子,看的她心发紧。
张雪兰有个毛病,眼皮只要变成双眼皮,必是发烧无疑。
“我看看。”后头的古玉涛很快上前,摸了摸爱人的额头。
“这是发烧了!你看都烫成什么样了!”
关心则乱,古玉涛的嗓音不自主的大了几个腔调儿,尤其从一进门起脸色就不好,此时看着更像发火。
把张雪兰按到了沙发上,古陶紧紧握着她的手,“妈,你看你,发烧了都不知道!”
“咱们先去医院,回家好好歇歇!”
许是熬到了顶端,被古玉涛一说发烧,张雪兰浑身都跟着不得劲儿起来,倚着沙发,说话有气无力。
“先等你姨姥姥回来再说。”
崔爱玲正好去楼下小卖部里买红糖去了。
“好!她回来了,咱们就回家!”
站起身来,古陶提着保温杯进了主屋。
屋里杜淑芬正抱着孩子喂奶,不同于刚刚的吵闹,现在安静的很。
“妗子,这是我爸大早起去早市买的,炖了一天呢!”
把保温杯放到床头柜上,古陶站在床前,笑看杜淑芬。
“是啊……那,那谢谢姐夫了。”许是心虚,杜淑芬一直低着头喂孩子。
笑了笑没说什么,屋子里奶腥味儿太浓,闷的她喘不上气。
“妗子,我妈帮你看孩子看的发烧了,要不我帮你看孩子吧!”
“啊?!发烧啦?你个小丫头怎么看啊!”
“不就是给妗子你做饭么,这有什么难的!”刚刚在门外的话,她可是记的一清二楚!
“这……”
被古陶说的哑口无言,杜淑芬卡住了壳。
不一会儿,崔爱玲提着一袋子红糖上了楼。
古玉涛没给对方说“不”的机会,打了个招呼便带着张雪兰走了。
走之前,古陶把盛猪脚汤的保温杯特意腾了出来,一并带走。
他们先去门诊给张雪兰拿了点药,打了一针退烧针。
一来回折腾,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张雪兰洗了个热水澡,发了发汗,提前去床上休息了。
古陶则在厨房里大汗淋漓的熬着小米粥。
大夫说张雪兰是中暑加上火休息不够,既然回家了,古陶自然要让老妈过上女王般的生活。
一碗粘稠的小米粥,一盘黄瓜拌豆角,回来的晚,古陶在最短的时间内只能凑合做出这些。
喂下张雪兰,等她睡下收拾完后,已经十一点多了。
“爸,不能让我妈再去伺候月子了。”
小院里,父女俩坐在小板凳上,说着白天的事。
“刚给你舅打电话了,自己媳妇生孩子不照顾着,扔给你妈还挺放心!”
张杜淑芬生下孩子第二天,张占辉就跟着老板去了外地,张雨张鑫两姐妹更是被放到了崔爱玲家,由大儿媳妇看着。
“哎,你妈就是个操心的命!”
虽然已到深夜,但天空上如水的月光洒在小院内,依然透亮。
白天见到妻子受的委屈,古玉涛憋了一肚子火,此时静下心来,也化成了一声叹息。
“闺女别跟你妈因为这个闹别扭!她也不想管,可真撒手不管了,你舅那一家子非得闹开锅了!”
李红景母子俩对杜淑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但张雪兰依旧揽下了这事,主要是冲着张占辉的婚姻,张雨张鑫和刚出生的三个孩子。
“要是都跟你舅和你姥姥似的,这日子也就过不下去了……”
静静地听着,古陶不知不觉回忆到了前世。
前世的她极其不理解张雪兰的“多管闲事”,有这么极品的弟弟母亲,难道就不能不去搭理,离的远远么!
后来李红景岁数大了,张占辉精神出了问题,这两个“包袱”全都压到了张雪兰身上。
古陶问过张雪兰,后悔么……
那时张雪兰是这样回答她的,“哪有时间想那个,一个是生我的妈,一个是我弟弟,他们老了瘫了不能自理了,除了我还能谁管,放不下……”
一句放不下,蹉跎了张雪兰往后的整个岁月。
其实到现在,古陶也接受不了张雪兰对娘家的容忍让步。
如同李红景的重男轻女一般,张雪兰压到自己身上的责任也不是别人能轻易撼动的。
深吸一口气,夜晚的清凉让她更清醒了些,“爸,以后咱们都替我妈分担些!姥姥和舅舅那边,咱们做到问心无愧即可,不让我妈为难!”
她重生后为了家人开始谋划一切,相对的,张雪兰除了她和古玉涛,也有割舍不掉的亲人。
面子上的事谁都能好看的接过去,但在过日子上,面子只是曾皮,酸甜苦辣都在里子内,世上哪有十全十美,阴晴圆缺也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