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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拿起来,别热着了。」他伸手去夺枕头。
「不要。」谈豆豆神情一慌,抱紧枕头转过身。
端木骥动作快,抓到了枕头一角,本以为可以扯开那颗小枕头,不料却拉出了一大块布。
「别拿呀!」谈豆豆紧抓布的另一角,不让他扯去。
他扯这一边,她扯那一边,结果扯开了一袭男子的衣袍。
「这不是平王爷的……」宝贵惊叫一声。
记得娘娘那时偷偷洗好衣服,她以为娘娘早托了哪个公公还给平王爷了,可如今竟然成了娘娘的抱枕……好厉害的娘娘喔,有办法将衣袍卷成一个小巧可爱的枕头模样,她得请教这一手功夫……
呃,气氛好像有点僵硬,平王爷在生气娘娘偷他衣服吗?
抓着袍襬一角,谈豆豆这下子真的是浑身冒汗了。在他灼灼的注目下,她心脏乱跳,面红耳赤,既不敢看他,更不敢正视自己呼之欲出的心思。
放了吧。
放了吧。她脑海里只有这个声音,攒紧衣袍的手指紧紧一扯,随即放开,任那袍子滑落床缘,掉了下去。
「宝贵,我要睡了。」她立刻躺下,拉起被子转身面向墙壁。
「娘娘,先换衣服啦。」宝贵摇她。
端木骥自知不能再待下去,他手里还抓着袍子的一边,便迅速卷了起来,搭在手臂上,后退一步。
「臣告退。」
床上的人儿没有回应,他转了身,走出两步,又回过头,凝视蜷缩被窝里的她,仍是走回床边,静静地将袍子放回她的床上。
「宝贵,快服侍娘娘更衣,别让娘娘着凉了。」
他再次吩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寝殿。
她没事就好。他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可另一块始终搬移不去的石头依然搁在那里,重重地堵住他满腔的冲动。
转出回廊,欲往前面正殿走去,眼前突然冒出了一个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老人。
「谈大人,找什么?」他嘴角勾起了笑容。
「吓!王……王爷!」谈图禹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偷摸进后头的寝殿已是罪该万死,没想到平王爷跟他一样该死?!
「娘娘正在休息。」端木骥猜到他的来意。「谈大人不妨进去看她一眼,不要吵到她就是了。」
「你你你……」谈图禹眼睛瞪得大大的。「你从娘娘房里出来?」
「是的。」端木骥坦然地道。
「你从娘娘房里出来……」谈图禹下知所以然地覆述一遍,眼睛再用力一眨!没错,眼前站的是平王爷,是一个如假包换的男人。
那天清晨,他和仙娥让不寻常的拍门声吵醒,打开门,赫然见到睡在平王爷怀里的小豆子,他震骇万分,还是仙娥镇定,引平王爷进到小豆子出嫁前的卧房,让小豆子继续安睡。
平王爷立刻离去,没有任何解释,只要求他坐轿进宫时,顺道夹带娘娘进去;还有,不要忘了帮娘娘穿鞋袜。
轿子里,父女挤坐一起,小豆子很安静,明显看得出她哭过了;他想问原委,却怕隔墙有耳;小豆子握住他的手,微笑说她没事。
哪能没事!从那天起,他忧心忡忡,想猜,又不敢猜,而今日一听到皇太后病了,他根本无心待在御书房等侯皇上,立即赶来探病。
「小豆子还好吗?」一切疑问,只能挤出这句话。
「她染了小风寒,休息一两天应该就好了。」端木骥如实回答。
「呃……臣、臣回去了。」
「不看看她?」
「宫闱禁地,臣等应在外头候传,不得擅入,以免冒犯了娘娘。」谈图禹鼓足勇气说完。
「可你还是进来了。」端木骥听得出他的暗示,但他不以为意。「谈大人,你我都是读书人,对他妈的礼教早已滚瓜烂熟。」他看到老人家抖了一下,笑道:「可在什么情况下,你顾不得这些无聊的规定束缚呢?」
「我怕小豆子有事,我急着看她。」
这也是他的答案;藉由谈图禹说出口,端木骥的心思笃定了。
想她,就来见她:即使她放手,他却执意留下袍子,好似自己仍能陪着她……
他恍恍地想着,只是一件衣服,能为她隔绝孤寂,又能给予她温暖吗?
「谈大人。」他立即为自己划出一道鸿沟。「我一天为子侄,就会一天恪遵礼法,照顾奉养皇太后她老人家,请勿多心。」
「谢王爷。」谈图禹稍感放心,感觉平王爷真的很「孝顺」小豆子。
此时两人已走出宁寿宫;秋菊开了黄澄澄的一片,海棠红艳艳地绽放,早开的牡丹吐出浓郁的芳香,落叶花径边,两人漫步闲谈。
「为什么你喊娘娘小豆子?」端木骥问道。
「回禀王爷。」谈图禹回道:「娘娘刚生出来的时候,小小的,圆圆的,滚溜溜的,很可爱,像一颗小豆子,臣和妻子便叫上口了。」
「她七岁丧母?」
「是的。」谈图禹脸色一黯。
「你父代母职,辛苦了。」端木骥一顿,仰望风起云涌的天际,沉声道:「六年前的冬天,很抱歉,我没帮上忙。」
「啊!」谈图禹下料王爷竟然提起旧事,先是愣住,随即一叹。「都过去了,跟王爷无关。后来臣知道,王爷那时也是自身难保。」
当年,丞相王冲弄权,平王爷当时为兵部尚书,掌天下兵马大权,王冲在先帝面前搬弄是非,说这个侄儿有弒君篡位的嫌疑;先帝起了疑心,平王爷立即递出辞表,闭门不出;而他再也看不过王冲结党营私、败坏朝政,便写了一道密折直送先帝,却在半途为王冲所拦截……
「本王代天朝向谈大人赔罪。」端木骥朝他深深一揖。
「不不!王爷别这样……」谈图禹慌忙回礼,眼眶微湿。「老臣能活下来,实属万幸、万幸啊。」
「先帝个性固执,忠言逆耳;天车老天有眼,让恶人先死了。」
一语带过,端木骥却仍感惊心动魄。那年过年,他们三兄弟陪同父王依例进宫拜年,却见王冲变本加厉,意图软禁先帝当作傀儡皇帝,他当场拿起痰盂将王冲砸成了「急病」;不出几日,恶人便一命呜呼。
由于先帝极好面子,不愿臣民得知受到宠臣胁迫之事,因而此事秘而不宣,就连王冲家人也以为老爷是跌倒撞出内伤致死;从此他得到先帝的信任,晋封为平王爷,接下来更担下辅政的重任。
朝政诡谲多变,即便现今已是政通人和、河清海晏,他还是有不如归去之叹。活了三十年,倒像是累了三百年。唉!何时可望再度乘桴游于四海,陪她看遍方志所读过的风俗地理啊……
想偏了。端木骥拉回心思,还是很诚恳地道:「还望谈师傅继续教导皇上为君正道,皇上秉性仁厚,事母至孝,未染权贵子弟不良气息,足有成为仁德贤君之望,小王请谈师傅费心,为天下万民谋求福祉了。」
「臣不敢。臣必当竭肱股之力,教授皇上圣人之道。」
两人对揖再拜,谈图禹一扫心中阴霾,顿生豪气。过去受点冤屈算什么!噩梦都过去了,他一定要好好振作,努力辅佐皇上成为圣贤明君。
他无声地仰天长啸。抒发心中之块垒,花白的胡子飞扬而起,象征他老骥伏枥的心志……呵!身边这只小骥也不错,很懂得煽动臣子的热血呀。
「谈大人,你不怕我了吧?」端木骥笑咪咪地看他。
「吓!」怎么不怕?王爷还是笑得高深莫测啊。
「有空的话,我会让娘娘回家走走。」
「咦?」太后出宫很麻烦的耶。
端木骥但笑不语。他们的石头仍挡在那里,鸿沟也划得极深,但只要下跌进去,他还是要为所欲为,甚至大胆妄为。
他只愿她顺心、快乐。
第八章
「这是我的衣服?!」
谈豆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不敢去抚摸那件式样简单的蓝棉男子衣衫。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宝物,想都不敢想啊。
「娘娘,咱们一起微服出宫去吧。」端木融笑道。
「我可以出去?!」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
「老祖宗啊,」端木骥叉着双臂,凉凉地道:「妳再问下去,天就黑了,那么妳还是留在宁寿宫孵莲花种子吧。」
「不!我要出去!」谈豆豆抢过了衣服,一眼看过去四个男人……呃,不好意思,阿顺公公算半个好了,他们皆已换了寻常百姓衣袍,一副准备出宫去玩的模样了。
「嘿,有我阿骝保护娘娘……」端木骝胸脯拍到一半,接收到大哥瞪过来的眼光,忙改口道:「娘娘有大哥保护就够了,我保护阿融啦。」
阿顺也开心地催促道:「娘娘,这是新衣喔,照我的身材裁的。平王爷说不能让娘娘穿我的……」
「还不去换衣服?!」端木骥喝道。
「嘻嘻。」谈豆豆捧了衣服,立刻钻进旁边的帘子里。
「宝贵,等等。」端木骥唤住也要进去服侍更衣的宝贵。「妳上次做得很好,这回娘娘不在,妳该怎么说?」
呜,宝贵又要怨叹了。上回王爷抱了娘娘出宫,她只好乱喊娘娘衣衫不整生人回避,这才不致让其他宫女太监发现娘娘不见了。
「宝贵会说,娘娘不舒服,不见任何人。」这次简单多了,她和娘娘摸过来宫门小楼也没让人瞧见。
「很好。」端木骥点点头。「天黑后娘娘就会回来,妳安心等吧。」
「黄公子,没忘了你的身分吧?」他又再次确认。
「我叫做黄小戎。」端木融流利地背诵着:「我进京跟表哥念书,打算应举科考,可是身子骨有点儿孱弱,所以打算习武强身。」
「万岁爷,你真的要让人家打?」阿顺还是有点害怕。
「不是你家万岁爷自找的吗?」端木骥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