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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有工作?”
“她是流莺,夜之女。”
“叫什么名字?”
“她说她叫安琪。”啊,流莺叫天使。
这时,一名助手忽然说:“看!”
他象是发现了最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
书的扉页打开,上面贴着标签:〔华南大学语文系图书馆藏书〕,书名是《当代华人作家短篇小说集》。
家活一呆。
她伸手接过那本小册子。
她家里也有这本小说集,这原是一本普通的书,可是,怎么会在一个有毒瘾被谋杀的流莺屋内发现?
“书本借出日期是去年一月。”
“我们立刻去华南大学。”
这时助手向家活报告:“没有打斗,不见挣扎,亦没有撬门,凶手是熟人。”
家活点点头。
她把那本小说集放进证物胶袋。
华南大学已有百年历史,建筑物古色古香,墙壁上爬满长藤,所见到的年轻人充满朝气,都有希望成为社会未来栋梁。
怎么会同一名流莺有关连。
家活找到图书馆,表露身份,立刻获得协助。
管理员一查电脑记录,立刻说:“区督察,借书人叫邓彦玫,本校语文系第二年级学生。”
“请查一查她今日可有上学。”
过了片刻,管理员说:“区督察,她已于去年一月退学。”
区家活立刻自袋中取出一张照片,“小姐,这张照片不大好看,请你核对一下,相中人是否邓彦玫?”
那管理员一看照片,惊叫,“啊,是她。”
电脑显示学生证上的邓彦玫,正是安琪。
真没想到她是一名大学生。
连见惯场面的区督察都怔住片刻。
“我想要她的地址,以及平时与她谈得来的同学名单。”
管理员说:“我去通知教务主任。”
五分钟后,家活已坐在副校长室。
那脸容端庄的中年太太说:“区督察,这是你要的资料。”
“谢谢你。”
“区督察,有一件事与你商量。”
“请说。”
“本校共一千八百多名学生,难免有枯枝,请勿渲染此事,以免影响我们校誉。”
家活不出声。
各人有各人的立场,各人只关心他们贴身事件,对副校长来说,校誉最最要紧,学生为什么遇害,谁杀死她,都属次要。
家活点点头,“我明白。”
“谢谢你,区督察。”
家活走出校园,第一件事便说:“去通知邓彦玫家人。”
助手犹豫,“我最怕做这件事。”
“那么,叫洛自立来做吧,他最擅长这种事。”
洛自立也是一名督察,与家活同级。
他们找到邓家,有人来开门,“是,邓太太是住这里,不过,她此刻不在,她到街角的真理教堂去了。”
家活向洛自立说:“屋里好似不止一伙人。”
“收拾得很干净,不见男丁,只有几个中年女士,象间姑婆屋。”
家活点点头,找到教堂去。
没想到街角有一间颇具规模的教堂,洛自立问过职员,向前排座位走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苍老妇人跪在地上低头祈祷。
她的背影有点臃肿,灰白头发紧紧梳住脑后,扎一个小小的髻,她嘴唇不住蠕动,努力祈祷。
家活觉得说不出的突兀。
原来,邓彦玫有一个这样虔诚的母亲。
母女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可以猜想,彼此并无了解。
洛自立走过去,轻轻把噩耗告诉她。
家活原先以为那母亲会有较激烈的反应,但是只见到她头垂得更低,祈祷得更用力。
洛自立反而不知所措。
终于,有神职人员走过来协助。
家活不得不过去说:“邓太太,我们需要你协助办理手续。”
她不予理睬,嘴唇不住震动,象在说话,可是又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教会职员有点尴尬,把他们带到一旁,“邓太太精神有点不大好。”
“我们希望与她说几句话。”
“我先陪她回家,通常在傍晚,她比较合群。”
“那么,稍后见。”
洛自立问家活:“你怎么看?”
家活并不客气,“这是一种逃避。”
洛自立点头。
“生活好比一团打结的毛线,总得逐个结解开不可,否则愈来愈乱,终于得如垃圾般扔出去。”
“不会解呢?”
家活答:“我们应付生活琐事及诸般烦恼的勇气与生俱来,只要有爱心耐心,一定可以解决。”
“是,区督察。”
家活叹口气,“谁都有伤心失望的晚上,不想在第二天再起来,息劳归主算数,可是,还不是又起来了。”
“有时也觉得累。”
“所以都怕结婚生子,以免惹来更大的麻烦。”
回到派出所,报告来了。
“当事人染有毒瘾,附近几个小毒贩证实她欠债累累。”
“区督察,邓彦玫生前同学到访。”
那女孩自我介绍:“我叫叶人和,曾是小玫同房。”
“请坐,多谢你与警方合作。”
那叶小姐伤感地垂下头,“这悲剧也是意料中事。”
“如何见得?”
“小玫一直寂寞,父亲早逝,母亲孤僻,她没有家庭温暖,据她说,在她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接触过她身体任何一部分,连手也不拉,也从来不与她谈天说地,问她心事或功课。”
“母女靠什么维生?”
“小玫替小学生补习,她耐性极佳,家长喜欢她。”
“是怎么样走了下坡路?”
“她染上毒瘾,”叶人和狠狠地说:“都是岑永生干的好事。”
真好笑,导人用毒者名叫做永生。
“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他在夜来香酒吧做工。”
家活点点头,“谢谢你的资料。”
叶小姐落泪,“小玫就是欠一份勇气,许多人都没有少年运,许多人家境欠佳,不见得人人都会堕落。”
家活吁出一口气,“叶小姐,你说得很对。”
洛自立说:“去,去查这个岑永生,他嫌疑最大。”
他们到夜来香酒吧。
那间开在游客区的酒吧装修古色古香,用仿古红木家具,打着大红灯笼。
店里播放的歌却不是名曲《夜来香》,而是《何日君再来》:“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区家活督察表露身份,“我们找岑永生。”
那酒保一怔,“我就是岑永生,什么事?”
“岑永生,星期三晚上七至十一时,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工作,起码一百多人可做证人。”
“没有离开过?”
“离开到什么地方?”
“你可认识邓彦玫?”
他一愣,“啊,你指安琪?她可是出了事?警官先生,很多人都认识安琪,欠债还钱……”
洛自立打断他,“岑先生,邓彦玫在星期三晚在公寓内遇害身亡。”
那岑永生瞪大双眼,忽然泪盈于睫,低头不语。
凭经验,家活觉得他不是凶手,但洛自立却不那么想。
“觉得难过?”他对岑永生很讽刺。
“她毒瘾很深。”
“是你干的好事吧?”
“谁说的?我并不沾毒品,她到这里来流连,自然会接触到那种人,她一直问我借钱,我劝她戒掉,她也曾答应过我。”
“你上一次见邓彦玫,是什么时候?”
他想一想,“上个月中吧,她又问我借钱,那时,她已经变得很厉害,手臂全是针痂,体无完肤,十分可怕,我不敢正眼看她。”
家活说:“你们谈些什么?”
“她扮可怜,申诉没有钱,我给她二百,打发她走,听人说,她晚上在洛臣街一带出动,曾遭殴打,掉了门牙。”
家活不出声。
“真快是不是,好端端一个大学生,一下子沦落到如此地步,再过一两年,就会是躺在街上的丐妇。”
洛自立说:“你好似没有太多同情心。”
“当初见到她,曾为她的秀丽所摄,自惭形秽,不敢追求,唉,相信我不是我引诱她吸毒。”
“谁是罪魁祸首?”
那岑永生忽然答:“是这个社会。”
一个女侍走过来,“安琪遭到不测?”
一个女子两个名字,既是小玫,又是安琪,身份复杂。
女侍深深叹息:“这种事,见得多了,十分麻木。”
“你心中可有疑凶?”
“去找任君欢,她是她的密友,任在一间时装店工作。”
洛自立与家活面面相觑。
女侍把店名告诉他们。
他们找到工厂附近一间叫彩虹的下价时装店,小小地方,倒也绫罗绸缎,七彩缤纷,一个染金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子走出来。
“警察?”也不诧异,“是因为安琪吧,我看到电视新闻。”
家活看着她,“你们是好友?”
“我们曾经同居,明白吗?我照顾她,替她付房租,也好算是患难之交。后来,我自无底洞缓缓爬上来,决定做一个干净人,她却不愿意,沉迷药物如故,我们只好分手了。”
“分手多久了?”
“已近半年。”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她常常来找我要钱,我袋里有多少便给多少,一百几十,最后一次是上星期一晚上,过两日我便知道她已不在人世。”
洛自立说:“星期三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任君欢苦笑,“我在店内陪老板点货到天亮,没想到吧。”
家活说:“我很佩服你。”
“督察真会说笑。”
“不,”家活说:“重新振作不易,可惜邓彦玫没做到,真不幸。”
任君欢忽然落泪,“这会是一件悬案吧,流莺遇害,有什么人会追究呢,已经是社会的渣滓,不久便遭人遗忘。”
家活答:“你太低估警方了,生命平等,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她嗤一声笑,“是,是我太鲁莽了。”
家活与洛自立离开时装店。
下午,他们一起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