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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吻结束的时候,我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车内能听到的只是我们的呼吸声,但氛围还不至于让人觉得淫靡或尴尬。
“我要……上去了。”我说。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其实我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睛,能看到的,只是他微张的嘴唇,还有那拂面而来的呼吸。
“嗯……”他低低地哼了一声。
得到了他的首肯,恍惚间,我便伸手去开车门,但他却按着我不让我动。
“我要上去了。”我又说了一遍。
“嗯……”他还是应承着,却不让我动。
“我说我要上去了!”我笑起来。
“你去啊。”他也无赖地笑。
我笑着想,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我们可能要在车上呆一夜。于是我用力挣开他,然后捧起他的脑袋,狠狠地吻了一会儿,才放开他,转身开门下车。
我站在车外,俯□看着一脸茫然的他,说:“回去开车小心。”
说完,我甩上车门,迅速走上台阶。
十二(下)
当阳光照进房间,照在那有些斑驳的木质地板上时,我坐起身,下床,走到阳台上,远远地看着山顶的那座土黄色的房子。
我很少失眠,但昨晚我却失眠了。在这座热烈又平静的小城,我遇到一个人,现在我又爱上了他,可接下来……我却有些迷惘。
我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和他,都属于这里。可我们又都不属于这里。
我在上海,他在巴塞罗那。我有我的生活,他有他的工作。我们的确是因为这世上最奇妙的缘分才走到了一起,可这世上还有一种会把人分开的离别,那不是生离死别,只是我在这里而你在那里。
我远远地望着那座山头,心里既有甜蜜,也有担忧。
就在我想得出神的时候,放在枕边的手机响起,我不情愿地踱过去,猜想可能是贺央打来的。
“喂?”二哥的声音,充满磁性。
“!”我瞪大眼睛,吃了一惊。
“怎么了,不说话。”
“没什么……”我走到阳台上,望着土黄色的庄园,“没想到是你打来的。”
“没吵醒你吗。”
“没有,”我微微一笑,“不过我也才醒没多久。”
“是吗……我昨晚没睡好。”
“啊……”我诧异。
电话那头的他,用一种温暖的声音说:“等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
二哥很快就开车来接我,在这样一个阳光浓烈的清晨,我们开着车驶向另一座山头。
我知道,那里有路天光的墓。
下了车,我的心情不禁有些惆怅,也许老天也感受到了,原本浓烈的阳光被挡在厚厚的白云里面。
二哥带了一束花,应该是在园子里摘的,山顶的风很大,把他身上那件有些宽大的蓝色棉布衬衫吹皱了。他迎着风,拉着我的手,往墓园的一角走去。
也许因为太早的关系,又或者,这里根本也没葬几个人,除了我们之外,一位访客也没有。他握得很紧,让我不禁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独自坐在黑夜里默默哭泣的那个晚上……于是我也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我们在一块灰色的石碑前停下,我垂下眼睛,细细地看着上面的碑文。那刻了三排字:
纪念敬爱的父亲
路天光
子魏明。
“很丑是吗,”二哥放开我的手,轻轻把花束放在地上,“是我刻的。”
“不,”我鼻子有点酸,“你爸爸一定觉得很漂亮。”
他苦笑了一下:“谢谢。”
“爸,”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开口道,“西永来看你了。”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不是他的女儿,所以我不能像以前那样叫他“爸爸”,可是除了这两个字,我又无法给他别的称呼。
因为在我心底,他就是如同我父亲一般的人。
我蹲下身,用手抹了抹石碑,轻声说:“我来了。对不起,我那天晚上,没有跟你告别就走了……不过现在我来了。不知道,算不算太晚……”
我捂着嘴,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可我还是不禁回想起与路天光初次见面的那个傍晚,他微笑着对我说:那进来坐坐吧,要是你觉得我不会吃人的话。还有当我们“相认”时,他给我的那个温暖的、紧紧的拥抱……
他给了那时的我一种活下的目标与勇气,他圆了我的梦,尽管,这一切都是假的……
“你知道吗,”我站起身说,看着眼前的石碑,说,“子安很怕我会恨你和你爸爸。”
“?”二哥转过头来看着我。
“他一直不停地说,你们两个都是好人,叫我不要恨你们。”
二哥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那小子……其实心很软。”
“嗯,”我点头,“我告诉他,我不恨你们。真的,我其实一点也不恨你们。”
“……”路魏明一脸唏嘘,也许是回忆起了什么。
“我听了你爸爸留给我的那段录音……我一直在想,你们真是一对有趣的父子,”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他说他第一眼看到你看我的样子,就觉得你喜欢我……所以,他要留住我。而你呢,你告诉过我,当他宣布我是他女儿的时候,你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可你什么也没说。”
“……”
“这让我想到了《麦琪的礼物》。一个剪了心爱的长发,换了一根表链,另一个却卖了表,换了一把梳子。”
“……”
“表链和梳子都没有派上用场,”我说,“可是他们好相爱……”
一直强忍着情绪的二哥,终于落下泪来。
我伸出手,搂住他,轻抚他的肩膀,就像一年前的那个晚上。他吸着鼻子,像个伤心的孩子,我心疼地吻了吻他的脸颊,靠在他肩膀上,说:
“所以我相信你爸爸他知道的,他知道你心里爱他,他一定也很爱你们,不然他不会在最后的时刻,那样千里迢迢赶去……”
我抹掉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紧紧地搂着他。我们站在风中,站在石碑前,站在这片被上帝撒满红土的小城,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我相信,我所爱着的人们,也感受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想起来,我会觉得……也许路天光最后发现自己最爱的还是魏梦。他在弥留之际,想要在你们身边。”我蜷着腿坐在二楼书房那张宽敞的巴洛克风格的沙发上,二哥则仰天躺着,头枕在我的腿上。我拿起手边的红酒杯,抿了一口,手指不自觉地拨弄着他微卷的头发。
“也许吧,”二哥说,“不过是或者不是,都没有关系……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爸爸。”
听着这番话,我想到的,却是另一个人——我和贺央的父亲,贺家国。
这是一个让我不愿再想下去的问题,所以我干脆放空所有思绪,仰头把杯里的红酒喝光。
“你呢?”二哥却不打算放过我,“你跟你的亲生爸爸相处得怎么样?”
我苦笑了一下:“我们的关系……不太好。”
“为什么?”
我叹了口气,思索着要怎样回答:“我说不清楚,反正……我好像跟他亲近不起来。”
“但你跟我老爸一相认就好得跟什么似的……”
我苦笑:“所以,这也需要缘分……父母跟子女之间,也需要缘分。有些人就是很亲近,有些,却比较独立。”
二哥脸上的表情很温柔,我忍不住伸出食指,沿着他的额头往下划,划过他明亮的眼睛和高高的鼻梁,然后被他一口咬住。他做了个凶神恶煞的鬼脸,牙齿发出“咔咔咔”的声音,像是绞肉机,要把我的手指吞下去。
我笑着尖叫起来,收回手指,结果他一跃而起,跳到我身上,做着鬼脸凑过来咬我。
我推了他一下,他不为所动,反而抓着我的肩膀,“咔咔咔”地咬我耳朵。我越躲,他越乐在其中,可是到最后,那个凶神恶煞的鬼脸变成了温柔的笑脸,轻柔的吻落在我嘴唇上,让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个吻并不激烈,却很绵长,像是热烈的夏日里阵阵微风,让人欲罢不能。
过了好一会儿,二哥放开我,用他那有些粗糙的手指抚了抚我的脸,有点喘地说:“我……走开一下,马上来。”
这天晚上,我们没有在家吃饭,而是步行去了小城的中心。我们走在铺满石子路的街道上,两边是各种店铺,我依稀还记得一年之前初次来到这里时的情景,觉得时间在这里走得如此缓慢,也许明年、后年、五年、十年之后,这里仍是这样的景象,在游人如织过后,是宁静的夜晚。
我们在路边的遮阳伞下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七八点钟的光景,天空依旧明亮,有的店铺在门口摆起了霓虹灯招牌,有的则开始在沿街搭桌子。我看着这宁静中的热闹,说:
“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路天光会在这里安家。”
二哥笑了笑,继续吃他的炸薯条。
“我家真的有一副他的画,画的就是这里,”我说,“之前我以为是仿制品,可是后来拿去画廊给朋友看,行家说是真迹。”
“那也不奇怪啊。”
“不过是很小的一副画,而且他们说,是你爸早期的作品。”
二哥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
“我想,我妈也许就是因为这副画,所以才爱上了这里,然后……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你妈妈来过这里吗?”
我笑了笑,摇摇头:“我想没有。她曾经……有个机会要来,可是最后她没有来。所以这就成了她的一个梦,即使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也会想起的一个梦……”
“西永,”路魏明忽然握住我的手,一脸认真地说,“你会留下来吗,你愿意……留在这里,留在我身边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似乎难以拒绝……可我还是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他眼里有稍纵即逝的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