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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出了叶结蔓的疑问,纪西舞的眉梢又挑了挑,硬生生带出几分凛冽:“怎么?是不是觉得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闻言,叶结蔓犹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
“你以为那些传闻,能有多少可信?”纪西舞唇角勾起不屑的弧度,斜睨了一眼叶结蔓,“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你若当真,那还真够傻的。”
叶结蔓被堵得话语一滞,明显感到对方话语里的轻蔑。她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最后还是沉默地低下头下来,没有辩解。
纪西舞不以为意,视线落在叶结蔓身上,撇了撇嘴,忽道:“我知道你心里对帮我这事很犹豫,应得勉强。也罢,你这样迂腐的,怕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等你有了麻烦,吃些苦头,自然会心甘情愿地寻我帮衬。”
“我……”叶结蔓闻言抬起头,还想说些什么。见纪西舞却已经兀自在床榻上躺了下来,一副摆明了不想再理会的神色。见状,叶结蔓怔了怔,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缩在床角没有动弹。
纪西舞的确没有猜错。【通知:请互相转告唯一新地址为。s。】虽然叶结蔓也很同情纪西舞遭人迫害,但她心里其实并不愿与鬼结成同盟。瞧对方的眼神,分明是想将仇人找出一洗血耻。冤冤相报何时了,叶结蔓并无意帮女鬼去报仇害人。黎明前的黑暗里,只有叶结蔓一个人的呼吸在房间里起伏。
第7章 人比鬼可怕()
夜色昏沉,惊吓过后的疲倦很快再次朝叶结蔓席卷而来。她的身子靠在床角,因寒意蜷缩着。床榻上的女鬼暂时没了动静,叶结蔓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占据了自己床榻的纪西舞看去。
此刻阖了眼的纪西舞,掩下一双眼睛里的诡异幽红后,倒显得平和许多,也不再那么可怖。只是那张脸色依旧白得很,在这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都能瞧见隐约轮廓。叶结蔓对于女鬼竟是纪家千金的身份,还是有些震惊在。之前只存在于传言里的纪西舞,没想到有朝一日竟出现在自己身前,还是以鬼魅的身份,命运之无常,着实令人不可捉摸。不过堂堂纪家千金,竟溺死于城西绿河,也不知消息传出去,又会在街头巷尾掀起怎么巨大的风浪,有多少公子哥会因此扼腕叹息。至少纪家那边,怕是不安宁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初为人鬼,且还是被人害死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平静?叶结蔓望着床榻上的纪西舞,目光里流露出几分疑惑。还是说这样的平静,底下却是无限暗涛汹涌?叶结蔓想起了纪西舞提及自己被人害死时的眼神,分明带着冰冷恨意,却冷静得可怕,与她想象里的或柔弱温婉或倔强俏皮的纪家千金丝毫不同。可是对方身份应该不会有假才对。叶结蔓的目光扫过纪西舞隐约的轮廓。自惊吓里回过神后再来看,那张苍白脸上的眉目分明精致得很,即便此刻失却血色,却还是掩不住那些迫人的灼灼光华,一举手一投足间都引人注目。叶结蔓自小在城北长大,哪里见过这般模样好看又性子清傲到不可一世的女子。难怪传说里有这么多男子被女鬼所诱的故事,倒也不见得太过胡诌。
时间如水,流逝得缓慢而悄无声息。困倦里,叶结蔓的思绪终于一点点飘远,最后还是抵挡不住睡意的侵袭,靠在墙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咔咔。”
许是顾及着床榻上的女鬼,叶结蔓睡得并不深,只觉不过晃眼的时间,耳边有响声传来,很快惊了醒。她睁开眼,方想直起身,就觉浑身一阵酸痛,唇角溢出低低j□j,忍不住抬手去揉自己靠着墙壁的僵硬脖颈。
窗外不过起了些鱼肚白,房间里还有些昏暗,彰显着时间尚早。叶结蔓的意识渐渐被扯了回来,下意识向床榻扫去,随即一怔。
偌大的床榻之上空荡荡的,只有喜被略显凌乱地摊开着。
还未待叶结蔓多想,门口传来“吱呀”声。她抬头去瞧,正瞥见两个身穿黄色衣裙的丫鬟推门而入,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盛着清水的脸盆,另一人手里则是叠放整齐的衣裙。她们也注意到了叶结蔓的视线,微微颔了首。只听其中一个出声唤道:“少夫人早。”
叶结蔓抿了抿唇,对这个称呼有些恍惚,顿了片刻,才轻声道:“早。”
说话间,两个丫鬟已经走得近了。叶结蔓注意到她们进门时视线不约而同地在裴尧旭的灵牌上停留了会,又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到了床榻前。
“少夫人请洗漱更衣。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大堂等候了。”
叶结蔓脸色有些凝重,一时并没有动作,只是望向两个丫鬟,开口欲问:“关于昨天的事……”
两个丫鬟似是知晓叶结蔓想问什么,目光错了开去,有些不敢看叶结蔓的眼睛。其中一人低下头去,应道:“少夫人若有什么问题,等过去了,请问夫人便是。我们不过是伺候少夫人的丫鬟,有些事实在不方便多说,还望少夫人体谅。”
叶结蔓见状,知晓怕是问不出什么,也不再说话,只是抬脚欲下床去。
脚方一动,叶结蔓才发现因昨晚保持这个姿势太久,自己整个脚竟然都麻得很了。她的身子微微一晃,有些为难地抬起头来,不好意思道:“请稍等。我的脚有些麻。”
两个丫鬟闻言,俯身便来扶叶结蔓。
方至床边,叶结蔓便觉腿上一软,惊诧间连忙缩了缩腿。正蹲下来准备帮叶结蔓揉腿疏通血脉的丫鬟见了,出声劝道:“少夫人别介意。揉一揉等会便好了。”
“不……不用。”叶结蔓哪里经受得住这般大的阵仗,连忙摇了摇头,微赧道,“我自己来便好。”
言罢,果然探手去捏自己发麻的腿。
蹲下身的丫鬟并没有勉强,直起身子,望着低下头开始自己揉腿的叶结蔓,忽道:“少夫人其实不用客气,如今你既已嫁入裴家,服侍你是我们应当做的。何况……”丫鬟的声音顿了顿,声音也低了些,“少夫人也辛苦了。”
叶结蔓揉腿的动作一顿,低垂的睫毛跟着一颤。半晌,她方颤巍巍地撑着床榻勉强站了起来。两个丫鬟伸手扶了住。叶结蔓抬头,朝两个丫鬟露出一个柔和笑容:“替我更衣罢。老爷和夫人应该等得也急了。”
火红喜袍落地,因窝在角落一夜,显得有些皱巴巴的。正是清晨时分,房间里的温度还有些低。叶结蔓任由两个丫鬟帮她穿上衣衫,目光再次落在床榻之上,又转头扫向房间,脸上带了些疑惑。
正沉思间,眼角余光忽然瞄见一抹白影,随即一股森然寒气爬上脊背。叶结蔓霍然转头,正望见倚在门旁,一身曳地白裙的纪西舞抱着手凝视着她,眼底幽红光芒深不可测,也不知是何时出现的。突然撞见之下,叶结蔓几乎就要惊呼出声,那惊叫在喉咙口转了一圈才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叶结蔓探手抚了抚自己胸口,手心下的心被吓得狂跳不已,心里不由暗道,果然十多年来第一次遭遇见鬼这种事,还是很难一时间习惯啊。
似是感觉到了叶结蔓的不对劲,帮忙整理衣袂的丫鬟抬头顺着叶结蔓惊恐的目光朝门口望了一眼,见那里空空如许,不解地望向叶结蔓,疑惑道:“少夫人,怎么了?”
“没……没什么。”说话的时候,叶结蔓只觉得声音都带了沙哑。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将丫鬟的动作收入眼中。瞥见对方脸上的茫然,叶结蔓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难道只有她才能看到纪西舞?
这个念头像猫爪般挠过叶结蔓的心。这一切果然不是梦境,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事实。可是为什么呢?是纪西舞只让她看到,还是自己莫名其妙结了阴婚的缘故?
“少夫人?”
“……啊,什么?”叶结蔓自思绪里惊醒过来,这才发现身旁的丫鬟唤了自己好几遍。
“少夫人可是不舒服吗?”
叶结蔓摇了摇头,面有踟蹰道:“只是有些没休息好,不碍事。”
对此,两个丫鬟并不怀疑。毕竟如今这样的情况,换成谁估计都受惊不小。其中一人见状安慰道:“事已至此,还望少夫人谅解。”顿了顿,“请随我们走一趟。”
叶结蔓正好心里也有诸多疑惑,闻言点点头,踟蹰了会,还是随两位丫鬟朝外走去。
临近门口,叶结蔓能感觉到纪西舞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有些不安,飞快地抬了抬眼,正瞥见纪西舞唇角噙着的一抹嘲弄笑意,冷冷地观望着她。眼看两位丫鬟已经熟若无睹地跨过了门槛,叶结蔓的脚步却顿了住,一时有些不敢往前。
“少夫人,请这边来。”身前的丫鬟转身催促道,望着叶结蔓有些胆怯地望着门框的样子一头雾水。
“噢……这,这就来。”叶结蔓听到丫鬟的声音,暗暗咬了咬牙,刻意避开了纪西舞的方向,加快了脚步低着头朝外走去,也不敢看她。
一人一鬼错肩的一瞬间,叶结蔓的耳边忽然落了一声轻笑,随即响起纪西舞的低低话语。
“躲什么?这人,可比鬼还要可怕许多。”
叶结蔓听到对方身影,步履一滞,回头望去,却只瞥见纪西舞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的视线里,往房间内走去了。只有那声轻笑,还似在她耳边萦绕,带着四分通透,六分不屑。
这是第一次,叶结蔓完完整整地望见了裴府,也看清了昨晚一路行来的路途是如何阴气沉沉。那些烧完了蜡烛的红灯笼,此刻依旧空荡荡地垂在廊檐下,被风吹得一晃一晃的,有些凄凉。衬着此刻叶结蔓的心境,倒是应景得很了。三人顺着长廊缓步走着,路上偶尔碰见几个下人,都不约而同地朝叶结蔓投来古怪的目光,显然也都知晓内情。叶结蔓兀自低头走着,尽量不去看那些人,也不理会耳边的窃窃私语。她知道自己眼前处境离谱,难免引起些闲言碎语。何况待事情传出去,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