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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门而入之时,却听人惊道:“公主?”
持盈回首见挽碧立在苏折意身边,容上微红,却是带着微微笑意,不由念起西辞,心底一紧,上手扣住苏折意的手腕,道:“跟我来。”回身吩咐挽碧道,“去给西辞准备一套干净的衣服来。”
苏折意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又见她身上血迹斑斑,当下明白了几分,挽了袖管背起房内的药箱肃然道:“走吧。”
持盈几乎是小跑着把苏折意拉出了相府推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亦跟着跳了上去,赶马的小厮吓得连连发抖,持盈怒极将他赶了下去,自己一拽缰绳向马车内道:“苏先生,您觉着去哪里方便?”
苏折意平淡的声音透过帘子传来:“去宫里找七殿下。”
持盈猛然勒住缰绳,回首道:“若是进宫,西辞的病情怎么可能瞒得住?”
“那就去七王府,只是此刻七殿下必定在宫中。”苏折意解释道,“七殿下与在下的表叔相熟,若要找到表叔,就必须先找七殿下。”
“你是说端敬王世子苏杭么?”持盈蓦然醒悟,“那我们立刻去七王府,皇宫决不能去。”
“也好。”苏折意道,“还请小姐把车赶快一些,西辞少爷等不起那么久。”
持盈一怔,转瞬就有泪意冲上眼眶,她抓紧了手里的缰绳,将眼泪生生逼回去,清喝一声,驾马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西风凉(上)
马车一路赶到七王府的时候,七王妃宁千凝亲自出府相迎,在命人将西辞送进内房之后,方温婉一笑,婉言解释道:“我已遣人去宫里知会殿下,不久就能回府,九妹妹切勿焦躁。”
持盈勉力一笑,福身道:“多谢七嫂。”
宁千凝扶她起身,唤来侍女领路带苏折意前往内院。
持盈欲跟随而去,却被宁千凝挽住手臂,听她声色温软道:“九妹,那些个治病的场面可不好看,不妨同七嫂一并去前厅候着殿下罢。”
持盈挣开她的手,道:“多谢七嫂好意,只是持盈放心不下,哪怕再是不好看,也必定要跟了去的。”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追着苏折意的身影而去,宁千凝连声直唤“九妹”,也被她置若罔闻。
持盈一路跟着苏折意进到房内,坐在西辞床边替他张罗好被褥,掖好被角,帮他轻移一只手露在被外,轻声向苏折意道:“苏先生请先诊断吧,待七哥回来,我怕是等不及。”
苏折意摇头道:“我在马车内已替他看过。这是他自找的,别又在怪到我这个宫里出来的人身上。”
持盈蓦然抬首,愕然道:“持盈不明白苏先生的意思。”
“你道他是怎么发病?”苏折意冷笑一声,“自己不肯吃药,只为了作画时能够不手抖,你别问我他缺了多少天,这种情况下少说也有半个月。九公主,你是怎么看着他吃药休息的,你们到底是要他这条命还是要那些个虚名!”
持盈的眼眸一瞬睁大起来,眼底慢慢被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浸染,她还握着西辞冰凉的手,此刻却觉得烫得吓人。
郁持盈一贯以言词犀利自傲,可面对苏折意的质问,她却只有低头无言。
对西辞来说,他的画笔重于生命,重于他一切的一切,可在西辞瞒着她偷天换日拒绝吃药的时候她还能说什么呢?
怨怪还是怨怪,心疼也依旧心疼。
定了心神,持盈方镇冷了声音,一字一字地道:“往后我会提醒他,这就不会再麻烦苏先生了。如今我只要一句话,七哥回来之前,苏先生到底是动手还是不动手?”
苏折意灼灼眼神盯了她许久,方长叹道:“我尽力而为就是了。”
持盈心底略略松下一口气,复又低首看向西辞,眸光潋滟里泛出淡淡的担忧,手上加重了力道,只紧紧把西辞的手握在掌心,不言不语。
苏折意从袖里拿出布包,卷出一排银针。
持盈一眼不眨地看着,只觉那针好似都扎在了自己身上一般,心里既痒又疼。
苏折意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九公主若是觉着不舒坦,还是不看的好。”
持盈紧紧抿着唇:“你只管施针。”
苏折意静心给西辞扎针,才施到一半到,就听得门“吱呀”一声开了,郁行之快步而入,神情微肃,道:“西辞可有大碍?”
持盈似是被惊醒一般立起,福身道:“七哥。”
“无须多礼,西辞的病要紧。”郁行之托起她的手,转身向门外微微一笑,“迎天,进来罢。”
持盈随郁行之的目光望去,只见房门前眨眼就多了一个秀朗宁淡的身影,白衣如雪,衣袂翩飞翻卷,掌心合十,头上光洁一片,赫然出家人的模样,却又风姿胜玉,一派潇洒。持盈当即醒悟过来此人的身份,忙带出笑意一福身道:“持盈见过苏世子。”
苏杭的目光极其清淡,缓缓扫过来,视持盈恍若无物,只将眼神落在郁行之身上,隐有流光。
郁行之侧身让他进来,道:“迎天,你先给西辞瞧一瞧。”言毕又向持盈解释道,“你唤他迎天即可,那是他的法号。”
苏杭的年岁与持盈相差无几,看起来却是比持盈还要老成几分,奈何一张俊秀的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清清淡淡,踏步而来的气度犹如空谷幽兰,好似他并非身处七王府的一间普通厢房,而是清风明月之间,心境如水平和,面容也似水宁静。
苏杭走过去,拍了拍苏折意的肩膀,示意他起身,自己则在苏折意方才的位置上坐下,手指搭在西辞脉上,静静沉吟。
过了许久,他都未发一言,甚至连脸色都不曾变化一分一毫。
持盈忧心西辞,心急难耐,又生怕惊扰了苏杭,忍了又忍,方才轻声道:“迎天师傅,西辞如何了?”
苏杭依旧是不理会她,又搭了许久的脉,方道:“毒入肺腑,不知轻重,活该如此。”他声音极其清冽干净,语调平平,说话也好似念经一般让人觉得平淡无趣。
持盈闻言,又急又怒,直道:“出家人怎可如此说话?”一说到出家人她就想起这两年来始终恨之入骨的广慎,不由恨道:“莫不是迎天师傅也是飞音寺出来的,也学得一般尖酸刻薄了?”
“九妹!”郁行之出言轻喝,“休得无礼。”
苏杭抬眼淡看持盈一眼,只道:“方才尖酸刻薄的人,不正是九公主自己么?”他缓缓起身,面向郁行之道,“他若肯废了那双手,将肺上的积毒逼到手上,或许还有的救。”
“那不可能。”持盈断然回绝,瞳色清亮地逼视苏杭,“若没有了这双手,他就不再是妙笔丹青顾西辞了。”
“若没有了这双手,他就不是顾西辞了么?”苏杭的容上一瞬竟有了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似是嘲讽,又似是怜悯。
苏杭所言只比持盈少了几个字,却是教持盈一怔,反是喃喃道:“他不会愿意的。”
“他这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积年累月的以毒攻毒地服药,这身体的内里早就溃败已极,此毒无解,只能逼到一处暂缓。”苏杭有条不紊地说着,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清冷凝视着已然手足无措的持盈,道,“他既昏迷不醒,你就替他做了选择罢,要手还是要命,二者任选其一。”
顾西辞年少就以书画丹青名闻天下,他更是以此为傲,亦视之为珍宝。持盈不是没有提过暂时封笔休养的提议,每一次西辞都拒绝得斩钉截铁,语气里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人生大半的时间都与纸笔为伴,他画持盈、画顾府、画山水、画花鸟……他几乎是用画笔勾勒出了他的天地,用水墨渲染出了他的内心。
而今废他一双手,无异于折他半生,与死何异?
持盈坐回西辞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深深凝望着他昏睡着的惨白面容,长久的静默之后,她才抬首向苏杭微微一笑:“迎天师傅请动手罢。”
紫衣秀美的少女蓦然起身,将位置让给苏杭,深碧色瞳孔里熠熠光泽,如同泪光闪闪,明亮动人。
持盈向着苏杭的方向深深一拜,一字字道:“若有可能,再给他一点握笔的力量罢。”她对上苏杭静无波澜的眼睛,唇齿轻启,掷地有声:“若迎天师傅今日允持盈所求,他日持盈必以性命相报,决不食言。”
苏杭洁白如雪的面容上仍旧是神情淡淡,“为人医者,自当尽力而为。”
持盈抿紧了唇,万分紧张地盯着苏杭的手,目光却突地被郁行之一挡,抬首才见郁行之笑道:“九妹不妨去前厅陪着千凝,这里我们在就够了。”
“我想陪着西辞。”持盈如是婉拒。
“西辞定然不愿见你在此。”郁行之笑意温柔如水,“来,九妹,听七哥的话,别闹,若是打扰了迎天的医治,想必九妹也是不愿的。”
持盈陡然心上一凉,郁行之分明是在拿西辞做筹码,逼她去找宁千凝,如此推断,宁千凝必然是被交代了要有话说与她听。可她一旦离开,就更加放心不下西辞一人留在这里,正逢左右为难之际,她又听郁行之道:“九妹可是不放心西辞一人在此?”
持盈抬首瞧见郁行之的神色,知他从不打诳语,只得低首道:“不曾,有七哥在,持盈自是放心得很。”
“那便去吧,你也累了。”郁行之笑了笑,招来侍女道,“送九公主去王妃那儿。”
郁行之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持盈不走也得走,她深吸一口气,最后回首看了一眼犹自昏迷着的西辞,绽开笑颜冲着郁行之福身:“多谢七哥体谅,持盈先谢过七哥对西辞的照顾了。”
郁行之似是明白她话中所指,只道:“九妹客气了,七哥定然还九妹一个完完整整的顾西辞。”
持盈浅浅一笑,转身出门。
走至屋外,她的笑容才蓦地沉冷下来,薄唇紧紧抿着,显是十分地不悦。
但转念思及郁行之仍需西辞相助,必定不会对西辞下杀手,可万一他又下了别的毒呢?持盈只觉脑海里一阵阵地发疼,所有一切都纠在一起,缠得她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