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是亲妹子,才该防备着。话到嘴边,持盈却未说出口,只望着西辞温静的眉眼再度深深叹了口气,握着他的手静默无言。
西辞将下颚抵在她额头,一手轻拍她的肩膀,温言道:“放心吧,你担心的事,永远也不会发生。”他打起精神,向她道,“别说这些了,说说你在宫里过得如何?”
持盈身上一僵,手指亦越扣越紧,引得西辞复又低首温声软语相问。
她瞳色略有涣散,此刻又再度深凝而起,视线落在车厢一角,长久的沉默之间,只能听到她与西辞都逐渐紧促起来的呼吸声。持盈慢慢从西辞怀里直起身,双手握紧了又松开,然后才慢慢地说了一句话:“西辞,我害死了一个人。”
西辞的手轻轻从她发丝之间穿插而过,又摸摸她的脸颊,只道:“别怕。”
随着方才这句话从唇中吐出,持盈眼角的泪水渐渐渗出,越涌越多,她伸手捂住脸颊,声音从指缝里透出来:“西辞,我第一次瞧见那人头,眼睛闭着,可是好像下一秒就会睁开瞪着我一样……”
“你白日才送走那封信,齐桓死了已有多日,他不是因你而死。”西辞伸出手指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微微笑着,“已经死去的人,那便是死了,你在这里,他再动不了你分毫,又有什么可怕的?”
持盈蓦然抬首,看向西辞,轻道:“我若不去送那信,父皇就抓不到和番的把柄,就算往后还寻得到,总也能挨过这段时日。”
“不是你,也只能是。”西辞眸色微冷,“阿盈,你就没有想过行之的种种表现有何不同之处么?”
持盈细细想来,只道:“并无甚不妥。”
“我看这计策,可不关皇上的事。”西辞冷笑一声,“行之这番行事,一则给和番个教训,二则不过是为了摆给皇上看。”
持盈闻言一惊,思虑良久,又念及郁陵当时的反映,不由恍然大悟:“七哥这是想……”一句话再也说不下去,不上不下,恰如鱼刺梗在喉咙里,又痛又噎。
郁行之此举分明是把西辞与他的交情从彼此心知肚明摆到了台面上来,在郁陵心里很清楚持盈与西辞的关系究竟如何。郁行之欺瞒持盈说把信交公乃是郁陵的主意,同时又与郁陵说是自己与持盈的主意,那么在持盈蒙在鼓里的同时,落在郁陵眼里,就是持盈已然站在了郁行之一边,所以难怪郁浅在初听郁行之开口之时,会用那样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持盈如今将前后一经串联,登时想了个清楚明白。
在此之后,郁浅还能帮她从郁陵处求来出宫手谕,也着实不易。
持盈低下头去,靠在他肩膀上,喃喃自语:“西辞,我怕是又做错了。”
西辞莞尔一笑,语气带着宠溺与安抚,只道:“没有关系,如果阿盈做错了,就让我来弥补就可以了。”
他的眼睛始终望着远处帘外的山岚,瞳孔深处弥漫着经年不散的雾气,笼了薄薄一层湿气,润得那颜色越发的深醉,然而越往深处看,就越能看到那里面绽出的清辉,隐隐约约,却已是亮极如星。
作者有话要说:
☆、人初静(上)
“你说什么?凭什么不能对大晋出兵?太子哥哥死在他们手里,二王兄也在他们手里,我们出师有名!”
王座上怒气未消的少女一拍桌案,如是斥道。
座下跪了一众大臣,唯有一人长身玉立,迎着那少女愤怒的神色,淡然自若,只拱手道:“郡主,大晋历来皆为正统,如今两位王子虽尽折其手,虽师出有名,可这名只在感情上,并非道义上。而于大晋百姓来说,一则大晋君主并无昏庸之径,二则和番与其来说尚有荒蛮之印象,是以即便郡主侥幸能突袭连昌成功,那留下的事宜,郡主可有把握能妥善处理?”
“穆寒,你不要太放肆了!”少女妙目圆瞪,神情森厉,手臂上卷着火红长鞭,跃跃欲动。
这少女不是旁人,正是郁行之口中被囚禁的和番郡主夜吟,也是朝华所说的想要将太子齐桓取而代之的妹妹。
而她面前毫不畏惧的男子,则是和番的大祭祀穆寒。
穆寒清澈的一双眼眸转向夜吟,却是一派坦荡平和,他徐徐道:“臣下未曾放肆,只是郡主才杀了大晋派来的使臣,如今还是莫要打草惊蛇的好。”
“使臣?”夜吟冷笑三声,“囚禁我堂堂一个郡主的使臣?杀了才干净。”她拍案立起,只道,“还有,穆寒你莫要忘了,如今我便是和番的王,郡主一词,休要再提。”
穆寒看向怒气勃发的少女,淡淡道:“按例,这王位该有二王子朝华继任,如今二王子殿下尚在人间,郡主就只能是郡主。”
“你!”夜吟一甩长鞭,只沉声喝道,“二哥如今被困连昌,自可有我相代。”
“有何凭证?”穆寒面对夜吟的鞭子毫不动容,直视不惧。
夜吟冷哼一声,从袖管里掏出一张纸掷到穆寒面前,道:“你可看清楚了,这是二哥亲笔所书,做不得假。”
穆寒不动声色地读完,收进怀里,眉梢都不动一下,便道:“郡主是如何拿到这信的?”
“这自是二哥设法从连昌中传来的。”夜吟朗声答道,目色坦然,穆寒从她眼中看不出丝毫作伪的痕迹。
穆寒定定看了她半晌,又回身扫视了身后跪着的一众臣民,敛起白色的长袍,缓缓向着夜吟跪下,轻叩首道:“臣下穆寒拜见王上。”
得到了祭祀的认可,夜吟才能正式成为和番的王,也只有得到祭祀的认可,才能得到整个和番的支持。
果不其然,在穆寒称臣之后,他身后跪着的臣民尽皆叩首,齐呼:“拜见王上。”
夜吟返身坐于王座,潋滟美目里光华锐利,极似朝华的脸庞上带着与兄长不同的狠厉,她面向座下之臣,缓缓扫视之后才道:“那么,诸位对本王出兵连昌一事,可还有异议?”
“臣以为,稳定和番内朝,方是王上继位后的当务之急。”穆寒不慌不忙,不卑不亢。
“和番我要定,连昌我也要平。”夜吟缓缓开口,“更何况我和番养兵多年,重兵在手,大晋兵防重部皆在南宁,连昌何足为惧?”
穆寒一张清朗容颜并无过多表情,说话之间却是不容置喙的坚决:“臣依旧是那句话,大晋正统,和番如想取而代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夜吟怒目而视,但穆寒身居大祭祀一职,在和番更是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要伐连昌,也必须得到穆寒的支持。她隐忍下心头不快,挥手道:“那么,此事容后再议。”
正襟危坐,夜吟目光一转,看向身边的内侍,道:“开始吧。”
内侍跨前一步,高声道:“宣,丞相觐见。”
穆寒蓦然回首,只见门口慢慢走入一个单瘦的身影,广袖轻拍,端的是出尘俊逸,待得走近了,才听到两边倒吸冷气之声,这少年姿容俏丽,犹胜女子,丹凤眼一挑,俯身向穆寒道:“兄长大人,别来无恙。”
穆寒唇边慢慢绽开一种微妙的笑意,道:“空儿,你终究还是回来了。”
夜吟拍了拍掌心,走下高台,侧立于穆空身侧,嫣然笑道:“诸位,以后便是本王的丞相了。”
一瞬的死寂之后,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可无论是谁开口,夜吟都一并回绝下去,坚持不改变心意。
白衣清淡的穆寒拂袖转身而去,不留半句话语,反是让夜吟大感意外。
身后穆空放肆大笑,高声道:“穆寒,你也有怕了我的一日。”
穆寒步伐稳稳,恍如未闻,径直扬长而去,在他身后,云悬青天,正是一日好晴色。
就在和番闹得天翻地覆之时,持盈与西辞尚沉浸在同下江南的温甜之中。
西辞奉命南下最先到达的,是千辞。千辞隶属北静王之封地,民风质朴,虽不富实,却也十分的安静闲适。
持盈起初听这地名儿,抿嘴笑说:“这地方倒真与你有缘。”
西辞笑而不语,只抬头望着城门口上飘逸俊秀的“千辞”两个大字,脱口赞了声“好字”。
等二人再低头之时,门前已黑压压的挤了一片人,百姓哄得满城都是,争先恐后地往外推搡着,想要一睹西辞真容。
云旧雨才停稳马车回来,见此情景不禁大为头疼,直道:“师傅,你瞧这帮悍民……”
“你才是悍民。”一个石块砸了上来,当先一少女越众而出,气鼓鼓地瞪着他,手上还捏着小石块,似是不肯罢休。
“旧雨。”西辞喝止住还待开口的云旧雨,微微一笑,拱手向那少女道:“在下管教下属不严,言辞上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姑娘大人大量,不要与他计较。”
那少女呆呆地看着西辞,良久才反映过来,飞红了脸颊,一溜儿烟跑进了人群里去。
人群哄然大笑,有人叫道:“葭丫头竟也有害羞的一天。”
那名叫做小葭的女孩儿气哼一声,跺脚道:“住嘴。”娇俏的一张脸上,艳色天成,带着少女特有的天真与活泼,格外动人。
西辞莞尔一笑,正要开口,却是喉间一阵腥热涌上来,他当下拂袖转身,以袖掩唇。持盈瞬即明白过来,唤过云旧雨侧立于西辞身边,她自己则旋身上前与小葭招呼起来。
在问明了情况之后,持盈才明白过来,这些百姓并非是来迎接他们的,而是迎接即将到来的北静王楼越的,只是他们碰巧赶在了前头,而西辞风姿清艳,难免引起一些关注。
持盈将她与西辞的身份搪塞过去,与众人告辞,领着云旧雨与西辞从千辞的偏门入城。
西辞面色有些苍白,约莫是坐车坐得久了颠得厉害,引得他连连重咳,持盈一面轻拍他的背,一面问他:“怎的又犯了?迎天不是将毒逼出来了么?”
西辞笑了笑:“毒是没了,可这肺上的毛病这么多年下来,怎么根治得了?”
持盈目光轻柔,只将他扶到一旁的茶摊上,要了一碗清茶,让他慢慢喝下去,反是云旧雨焦躁得很,来来回回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