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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力地呼吸着,双肩越向下陷,仿若背上有千斤重担。
陈滢心头有些发紧,张口便道:“娘……”
“罢了,如今我什么也不想听。”李氏打断了她,松开手,将陈滢的头发理了理,怅然而叹:
“现如今这情形,外人说什么皆无用,因他们不是我,更不是你父亲。相比较别人,你父亲的话才更有用。”
她看着陈滢,眸光在一瞬间变得怔忡,仿佛要从她的脸上,见到别一个人的模样。
随后,她便摇了一下头,自嘲一笑:“阿蛮是不是觉得为娘挺傻的?都到了这步田地,竟还想着要与他……与你父亲……说话。”
“娘要去见父亲么?”陈滢看着她,安宁平静的眸子,水一般剔透。
李氏苦笑:“不见又能怎么着呢?我倒也不想,但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法子,你父亲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我也很该听听才是。”
语毕,怅然若失:“到底夫妻一场。”
叹惋怨怼不甘,种种皆著形色,情绪还是鲜活的。
陈滢最怕她灰心,见如此说,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十余日来,无论身体如何不适,陈劭都会派人登门,有时是巧儿传话,有时是长随送礼,有时是小童捎吃食,末了儿,皆会邀李氏去枕霜居小坐,日日如此。
他显然急欲和妻子一晤,若非身体之故,怕就要亲自来请。
李氏的态度却是消极。
传来的话她照听、送的东西她也照收、吃食也会尝,但,不肯回一字,更不愿踏足枕霜居半步。
陈劭越是耐心讨好,她的反应就越冷淡。
陈滢很理解李氏。
无论哪个女人,经此一事,都不可能大度到不去计较。
可同时,她也并不赞同李氏与陈劭冷战。
沟通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方式,她的父母是分是合,总要有个定论。一直这样悬而未决,只会让事情越发复杂。
如今李氏终于松口,陈滢自是乐见。
“娘已经决定了么?”她再度问道,细细端详李氏神情。
她不希望李氏勉强自己。
虽然,这样的会面,多少总会有几分勉强。
李氏轻轻地“嗯”了一声,强打起精神坐直身子,望去窗外:“娘决定了,就今儿下晌去。”
下决心似地用力捏紧手中帕子,她转回视线:“我自个儿去便罢了,我儿便不必跟着了。”
“娘也别着急,如果今儿累了,那就明儿去也行。若是觉得疲倦,娘就一直歇着也没什么的。”
李氏转变态度虽好,但若强拗心意,很可能会得来反效果。
这话暖了李氏心肺,她拍了拍陈滢的手,那眼底深处的戾气已然散去:“我儿也别劝了,娘心意已决。”
见她已经下定决心,陈滢自不会再劝,便陪她拉起家常来,直到用罢了午饭,才在她的催促下回了屋儿。
为怕李氏觉着难为情,接下来陈滢便没有再过多地关注她的动向,只听寻真时不时报来消息,一时说李氏换了新的衣裳、戴了新的首饰,一时又说李氏是从凿开的那扇小门儿去了枕霜居,一时又说李氏与陈劭说上了话,两个人似是聊得挺好。
李氏这一去,直到黄昏将至,亦不曾回转。
陈滢独自一人用罢了饭,到底放心不下,便差了知实去正房打听,未几时,知实便带着紫绮一同来到了西厢。
“你怎么来了?”见紫绮居然跑来了,陈滢颇为讶然。
紫绮可是李氏身边最得用的丫鬟,李氏走到哪里都会带上她,如今怎么她独个儿回来了?
紫绮闻言,面上不期然地便涌起两团红云,神情似是尴尬,又像是有些欢喜,道:“回姑娘的话,是夫人遣我……我们回来的。”
“你们?”陈滢更是讶然,站起身来:“你是说,你和绛云都回来了?”。。
“是,姑娘。”紫绮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面色越发不自在:“还有……罗妈妈……也带着丫头婆子们……都回来了,大伙儿都是在后罩房吃的饭。”
李氏身边竟是一个人没留么?
“那谁服侍我娘呢?”陈滢问道,一时间完全没转过弯儿来。
第313章 何处飞声()
“姑娘。”知实拉了拉陈滢衣袖,小声提醒:“夫人想是……宿在枕霜居了。”
李氏要在枕霜居过夜么?
陈滢终是恍然大悟。
原来,李氏把人全都遣回来,是这么个意思。
倒也算是个好消息。
她的父母已然冰释前嫌,一直以来的问题得以解决,她自是欢喜。
“抱歉,我没想到这一层去。”陈滢向紫绮笑了笑。
话一经说开,紫绮就显得自然多了,喜滋滋地笑起来:“才罗妈妈把被褥衣裳都送了去,是巧儿亲手接的,罗妈妈还得了夫人示下,夫人说,没她的话,不叫婢子们过去服侍。”
陈滢点了点头,吩咐她退下,心情很有几分复杂。
李氏这么快就原谅了陈劭,而陈劭更是一反常态,态度积极地将李氏留在了枕霜居,这两个人相向而行,当然是好事。
可是,陈滢还是觉得有一点不自然。
李氏转变得太快了。
陈滢还记得几个小时之前她眼底的戾气。
这在李氏是极少有的,不,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却不知陈劭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如此迅速有效地扭转了事态?
陈滢没有再继续深想。
每一对夫妻都有他们的相处之道,李氏与陈劭结缡多年,感情不可谓不深,或许这便是他们解决问题的法子。
总归这是李氏自己的决定,身为女儿,陈滢自当尊重。
虽是怀着这样的想法,但此事对陈滢的触动不小,入夜后,她睡得不太安稳,天还没亮便醒了。
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她推衾而起,掀开纱帐去看时漏。
案上点着一支细烛,洒下满室微光,陈滢一眼便瞧见,那时漏才过寅正。
她不由苦笑。
凌晨四点多就醒了,这一觉睡得还真是短。
忖了片刻,她索性起床穿鞋。
反正也睡不着,倒不如早早把功课做完,剩下的时间可以多写几份教案。
接下来,陈滢还要在京城逗留两三个月,至少要待到秋天陈漌大婚结束,才能重返济南。如此一来,她之前备下的教案可能还不够。
一面在心里盘算着,陈滢一面穿着绣鞋。
那绣鞋是今年府里才制的竹底鞋,仿着前朝木屐的样式,上头还有几根绑带用以固定。
陈滢此时便摸索着去系那绑带。
只是,那布带很不好系,不是紧了就是松了,陈滢倒了几次手都系不好,她不由有些发急。
“啊!”
短暂而凄厉的叫声,利箭般刺入耳鼓。
陈滢猛地抬头,心头重重一跳。
出事了?!
她僵伏于床边,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四下里声息皆无,唯沉夜寂寂,满室烛火幽微。
陈滢尽量放缓呼吸,侧耳细听。
仍旧很安静。
那尖叫声就像来自于她的想象,而现实中其实并不曾发生。
陈滢丢开绣鞋,正欲起身,门外蓦地传来知实微带惺忪的声音:“怎么回事?”
陈滢动作一顿,心又往下沉了沉。
连知实都醒了,那就表示,方才的那声尖叫,并非幻觉。
确实出事了。
此刻,门外已经响起了轻微的衣物窸窣声与脚步声,还有更加低微的说话声。
陈滢知道,那是知实在低声询问外头守夜的婆子。
“知实,进来说话。”陈滢提声吩咐道,再不去管绣鞋,盘膝坐在了床上。
知实应了一声,不多时便挑帘而入,屈身道:“姑娘醒了?”
“外头是怎么回事?”陈滢问道。
几乎就在她问话的同时,远处骤然响起一片喧哗。
陈滢心头一凛,直身看向窗外。
窗外是幽静的庭院,鸣风阁似还在沉睡着,再远一些的花园、游廊与夹道,此时亦很安静。
“婢子叫婆子去打听了。”知实蹲下来,将那绣鞋拿了过来,整理着上头的布带,一面便问:“姑娘现下就起么?”
陈滢蹙眉不语。
不知何故,她总觉得心里有点发慌。
知实此时已经将那绣鞋整理妥当了,见她如此,便轻声安慰地道:“没准儿是哪个小丫头魇着了呢。这天儿热,晚上睡不实,婢子小时候就魇过。”
陈滢“唔”了一声,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便赤足下了床。
“这鞋子穿着不利索,我换一双罢。”她说着话已是将绣鞋踢进床底,从旁边拿过一双男式薄靴来,伸脚蹬上,复又将箭袖套好。
这是她平常练箭时的装束,每天都备着一套。
远处的喧哗声在此时变得飘忽起来,时有时无地,听不大真切。
“婢子猜着,怕是明远堂那里的事儿。”知实很轻地道。
陈滢点了点头。
她也听出来了,那声尖叫来处不明,可那阵动静,确实像是从明远堂的方向传来的。
那里自来便是府中规矩最多的地方,知实这一声,含有很明显的提醒之意。
许老夫人乃是府中最长者,陈滢身为晚辈,断不好去打听长辈身边的事儿,那可是很犯忌讳的。
陈滢明白她的意思,转过话题:“反正我也睡不着了,叫她们把箭垛子摆上吧。”
见她不再多问,知实心下大定,忙去外头吩咐,陈滢随她步出房间,立在廊下向外看。
东边的天空仍旧是黑的,夜浓如墨,鸣风阁四周也只点了几只灯笼,光线朦胧,勉强可供视物。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枕霜居的方向。
虽有高墙相阻,枕霜居里的动静这里还是能够听见的。
很静。
陈劭与李氏似是都不曾被惊动,莫说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