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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步推断,案发过程约一分半钟。
陈滢是亲历其事的,虽然只有最后一部分。
这个时间,她基本认同。
她的笔录做得很细,举凡身高、年龄、样貌、对话、动作以及后两者所用时长,尽皆在册,因此,“表演过程”堪称顺利,就连事先不知情的小宫人,也在陈滢的指导下,完成了演示。
“再来一遍,这一遍慢些,我喊停,你们便停。”陈滢扬声吩咐。
于是,众人复归原位。
许是发觉事情有趣,她们倒比方才放松些,有几个仆妇面上还带着笑。
陈滢立于小杌子上,肃声下令“开始吧。”
寻真点点头,转身面朝半夏,众人亦各自站好,站在陈滢腿旁的小宫人,亦自准备开口。
谁想,头顶蓦地传来一声清叱
“停!”
那小宫人一顿,忙闭上嘴。
那一声,正出自陈滢之口。
方才只顾记时,并未及细节,如今她想一步步来。
首先,便是以假内侍的视角,观察环境。
她举目望去,见前方众人围作一团,寻真背向而立,背影恰好牢牢遮住半夏,陈滢所见的,唯人缝中一抹鲜红。
蓦地,她心头一跳。
阴暗的天光下,那件她借来的、如今正披在半夏身上的红斗篷,红得极耀眼。
这一刹,一个念头,陡然划过她的脑海。
她飞快取出简报,看向最前面那几行。
那上头,记录着郭媛寻衅的缘由。
为了一件斗篷。
一件大红织金羽缎的斗篷!
陈滢的呼吸,一下子变得格外急促。
郭媛命抱月带人围住王敏荑,就是要扒了她这件衣裳,而至于原因,抱月的原话是
县主说王三姑娘穿着不好。
这所谓的不好,换成“不配”才对。
而直至此刻,陈滢犹能清晰记起,她曾在人群中,两度见过这种斗篷。
一次是王敏荑;
另一次,是郭媛!
就在这念头浮起的瞬间,陈滢的手,下意识地拍向小宫人的头顶。
霎时间,一道清亮的童音,炸响于耳畔
“姐姐!”
那正是假郡主说的第一句话。
姐姐。
陈滢瞳孔骤缩,一阵细微的战栗,迅速遍及全身。
那一刻,她终是明白,那种总觉得忽略了什么的感觉,从何而来。
正是这一声“姐姐”。
而今细想,这世上,除了皇亲国戚,又有谁,能当得起郡主一声“姐姐”?
陈滢后心发凉,战栗之感愈盛。
那假郡主所唤的,真是王敏荑?
抑或其目标,另有其人?
陈滢攫紧手中纸页,心跳如鼓。
如果说,一个称呼尚不足以成为破点,那么,两件相同的、唯二的衣裳、被遮住脸后、只见衣衫不见人的场影、以及那十余名宫人。
这种种迹象相加,这个破点,已然十分清晰。
以抱月为首的宫人,围着一个看不见脸、但却着大红织金羽缎斗篷的少女。
此情此景,被外人瞧见,会如何想?
是会认为人群中是名不见经传的王家三姑娘?
还是会认为,众星捧月的对象,是骄奢之名在外、排场极大的香山县主——郭媛?
。
第471章 换个谜底()
“笃”,一声钝响陡然传来,陈滢脚下忽一空,重心不稳,往旁便倒。
她尚未平衡身体,一只大手蓦地伸来,扶住了她的胳膊。
“可摔着了不曾?”低沉温柔的声线,蕴着深深的关切,就在她耳畔,却是裴恕眼疾手快,半揽住她。
陈滢摇头,挣开他怀抱,垂目望向足下。
原来,是那张小杌子倒了。
她盯着地面看了片时,眸光渐渐转寒。
“陪我去雷击木那里瞧瞧。”她倏地道,转首看向裴恕。
冷峻锐利的眼神,冰棱也似,直直扎进他眼中。
裴恕凛了凛,定神再看时,陈滢早已大步朝前,翠色长裙被风吹着,如波上寒烟,清冷宛然。
裴恕再不作他想,立时跟上,二人皆脚程极快,须臾间,便消失在一众彩棚中。
余下演示的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唯有寻真跺跺脚,低声吩咐众人几句,便提着裙子追了过去。
“阿滢,你是想到什么了吗?”方一踏上小径,裴恕便问陈滢。
这条小径直通那株雷击木,因这光景颇具野趣,赏玩者不少,是故道路比别处宽些,行之甚易。
裴恕身高腿长,轻轻松松伴于陈滢身旁,问话时,目中划过一丝疑问。
陈滢方才的眼神,他此前从未见过,他直觉她可能发现了什么。
“我确实想到了一种可能。”陈滢答,脚下健步如飞,长长的裙裾随步幅轻摆,恰若风过翠湖、掀一幕清波。
她抬手掠向发鬓,眼神已然归于平静:“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瞧瞧雷击木的地形,再听取些别的消息。”
她转向裴恕,笑容古怪而又安静:“总要把每一种可能性都试一试,到最后留下的那个,便是正解。”
此言含糊,裴恕只半懂,却也不曾深究。
在她的面前,他早就放弃动脑子这回事儿了。
总归他媳妇儿聪明绝顶,做什么皆有道理,他的为夫之道,便是妇思夫随、妇文夫武。
就这么简单。
二人静默前行,很快便抵达目的地,寻真此时也啪嗒啪嗒地跟了来,喘着大气儿给陈滢蹲身“姑娘,婢子……婢子来服侍您了。”
陈滢这才惊觉,她竟把一堆人给撂在了案发现场,心下倒歉然,忙笑道:“我一时把你们给忘了,是我的错儿。”
“姑娘才不会错。”寻真大力摇头,总算喘匀了气儿,笑道:“婢子方才已经叫她们散开了。”。。
一壁说话,一壁上前,挡在裴恕与陈滢中间。
所幸这对未婚夫妻正专注于旁事,对此毫无所觉。
“这地方,容易藏人。”四顾一番,裴恕当先道。
雷击木周遭山石遍布、杂树从生,依陈滢所见,也是绝佳的伏击之地。
她环视四周,轻声问:“阿恕,如果你是凶手,你是会选择于此处动手,还是选在方才的案发现场?”
裴恕曾为江湖客,算是半个专业人士,陈滢想听听他的意见。
“自然是此处。”裴恕想也不想,抱着双臂,抬起下巴点向最角落的一块巨石:“如果我是凶手,我会选在那一处动手。”
似怕陈滢不明白,他大步行至石前,往四下示意:“你看,这块石头侧对着雷击木,大石前方又没有树木乱石碍眼,凶手只消藏身此处,莫说杀王三姑娘一个,便把那几位贵女皆杀了,也非难事,且,由此地突围,也比案发地点更容易,我估摸着,这里离围场外头的守卫,也就半里多路吧。”
陈滢“唔”了一声,掏出简报细看。
王敏荑等几位官员家的姑娘,因不参加狩猎,是以并未带侍卫,只丫鬟婆子跟着,而她们在此地逗留了至少二十分钟,后因天气太冷,方才回转。
若凶手的刺杀对象是王敏荑,则再没有比此处更好的伏击地点,至少撤退会更从容、生还机率也更大。
可是,他们却偏要于大庭广众之下、冒奇险动手杀人,这委实说不通。
此外,在更早之前,王敏荑亦曾单独访友,那也是很好的刺杀之机,凶手竟也放弃了,这同样说不通。
事实表明,这是一次准备充分的刺杀:乔装、毒箭、双向驽、弃子,所有一切都考虑到了。可是,唯有刺杀时间与地点,却存在着极大的不合理。
这更说不通。
这三个说不通,让案件变得扑朔迷离。
而若要解此谜局,只有一个办法:
换掉谜底。
在观察过此处地形后,陈滢以为,只有一种情况,能让这些说不通,变得合理。
那就是……
“他们杀错了人。”
她喃喃道,抬起头,望向远处。
天空昏黄,寒风如刀,似欲将一切生机尽皆扫净,远处的小行山亦是漫山萧索,唯温泉滋养的一带翠碧,如一尾纤长的柳条,斜拖而下,柔润多姿。
陈滢拧了拧嘴角。
还有哪里,比得上小行山更宜于伏击?
山间行猎、人群散开,凶手泯然于众,寻机动手,这才是最好的刺杀方式。
王敏荑不是标的人物。
香山县主郭媛,才是康王余孽的真正目标。
只消把刺杀对象换作郭媛,此前的种种不合理,便迎刃而解。
为杀郭媛,凶手埋伏于山中,却不想郭媛临时下山,他们不得不更改计划。
接下来,又是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巧合,令他们的计划,最终偏离轨道。
“他们杀错了人。”
陈滢再度语声,声音极其冷厉。
裴恕与寻真皆听见了。
沉吟片刻后,裴恕上前几步,语声柔声:“阿滢,你可还好?”
陈滢的脸色很难看。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不免有些担心。
陈滢回了他一个古怪的笑:“陪我去找郭媛。”
不待他答,她飞快转身,疾步往回行去。
裴恕沉默地跟上。
寻真白着脸看着他二人。
她相信,就算她们家姑娘说要现下杀人,小侯爷也一定二话不说地跟着,没准儿还会抢先动手。
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想,就是本能地觉得如此。
“寻真,走了。”前方忽地传来陈滢语声。
寻真惊醒过来,应声是,连忙跑了过去。
第472章 我有毒箭()
县主彩棚离案发地很近,陈滢行至路口,转首望去,便见在拐角不远,便是那片小广场。
她心中越发笃定。
她的判断不会错。
康王余孽的刺杀对象,必是郭媛。
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