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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滢努力凝住心神,低垂的脸上,划过了一丝讶异。
这声音竟是格外地耳熟。
可是,她从小到大见过的男人极为有限,这分明应该她是头一次听见的声音才是。
这种莫名的熟悉的感觉,从何而来?
“这位是裴指挥使,他正在查着那刺客的来历。”
太子殿下的语声再度响了起来,如空谷蛩音,立时便令陈滢自那种诡异的情绪中抽离而出。
她屈身行了个礼。
喉头似是堵了一团棉花,酸胀哽塞,一时间竟是无法言声。
这一刻,她无比感谢这个时空繁复的礼节,给了她不必开口的理由。
果然,对于陈滢的沉默,太子与那位裴指挥使皆不曾在意。
女孩子嘛,通常都是很害羞的,尤其在突然见到陌生男子时,更是会羞涩难言。包括他二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在下裴恕,陈三姑娘有礼。”那醉人的声线第二次响起,闻之几令人微醺。
这一回,陈滢终于找回了走失刹那的神智。
剧烈的心跳飞快止息,呼吸也变得畅快,喉头的堵塞感亦消失不见。
她缓缓抬头,视线扫过太子的身后,望见了一个比太子要还高出半个头的男人。
匆匆一瞥。
因是逆着光,陈滢的视野一片幽暗,待重新垂首时,她只记住了对方那醒目的高挺的鼻梁。
“既是偶遇,在下倒想问一问陈三姑娘,可还记得那刺客动手时的情形?”裴恕第三次开了口。
太子并没有出声阻止,甚至还将专注的视线投在了陈滢的身上。
陈滢立刻便有了两个判断:
裴恕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应该很不错。第二,裴恕是个很务实的人,甚至务实到了不分场合的地步。
“刺客……用右手,握刀时拇指朝前,姿态有些怪异,且是正手出刀。”陈滢尽可能地回忆着当时的情形,脑海中又现出了那个刺客瘦小的身影。
活了三辈子,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刺客,坦白说,很失望。
既不会高来高去,也不存在以一当十,更不曾像武侠小说中描述的那样神出鬼没。那个刺客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也不过就是个比寻常人敏捷一些、决断力强一些的普通人类罢了。而其在箭阵前的脆弱,更是让陈滢惊丢了下巴。
她一度以为这个刺客身手不怎么样,甚至她掷出去的点心都能打歪对方的剑势,直到听五卫军的那些侍卫们说那小宫女身手不错时,陈滢才终于明白,这个时空的江湖豪侠,与她在影视作品中看到的那些,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虽然落差很大,但陈滢还是觉得,真正的武功应该就是这样的。至于那些神乎其技、违背科学原理的超自然现象,不过是艺术的夸张表现手法而已。
“还有别的么?”裴恕的语声再度响了起来,拉回了陈滢的心神。
她略略思忖了一会,摇头道:“很抱歉,彼时我的注意力并没完全放在刺客的身上,也就只观察到了这几点。”
裴恕没说话,向太子殿下点了点头。
太子便微笑着道:“陈三姑娘见谅,因五卫军那里提供的消息有限,裴指挥使便多问了几句。”
“殿下太客气了。”陈滢语声郑重,“此事毕竟重大,臣女有义务将所知的一切信息提供给朝廷,这是臣女当做的。”
大约没料到她能把话说得这么正式,太子殿下闻言倒有些吃惊,旋即便又温温一笑:“陈三姑娘能这样想,那自是最好了。”说罢他便向孙朝礼点了点头:“孙总管,好生送陈三姑娘出去罢。”
孙朝礼躬身应是,太子便带着裴恕一行人离开了,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应该是去往宣德殿的。
借着转身之机,陈滢不由自主地又往身后瞧了一眼。
除太子外,这一行人皆穿着侍卫蟒袍,唯那个裴恕一身玄青直身袍,束大红革带,发上无冠亦无帽,只以一根玉簪贯住。
既不是文臣服色,亦非武官打扮。
纵然这不伦不类的一身由他穿来并不难看,但是,太子殿下分明唤他指挥使,那他就是有官职在身了。
一名朝廷官员,怎么能够穿成这样前去面圣?莫非这裴恕不只与太子殿下关系不错,元嘉帝对他也另眼相看?
这些念头在陈滢的心里盘旋着,她便没怎么在意接下来的诸事,直到听见罗妈妈说“到了”,她才发觉自己正坐在马车上,而车窗之外是青墙朱门、树影婆娑,却原来竟已经到了国公府。
停车上轿,再落轿步行,垂花门前柳树成行,不出意外地,在那片浓荫底下,许氏温婉的笑脸,出现在了陈滢的眼前。
“这就回来了,当真好快。”她在树荫下向陈滢招了招手,面上的笑意柔和而恬静。
陈滢扶了罗妈妈的手上前行礼,问道:“大伯母怎么守在此处?是在等着侄女吗?”
许氏便笑了起来,道:“可不是么?你祖父等得急了,便着我出来瞧瞧。”说着她又仔细地盯着陈滢的脸端详了一会,轻声地道:“瞧你这样子,事情想是很顺利罢?”
这是在问求圣上赐一句承诺的事了。
陈滢露出了惯常的笑容,却未出声。
许氏也知道自己这问得有点心急了,便温温一笑,微含歉然地道:“瞧我,这会子就问起来了,三丫头莫怪大伯母心急。”
“大伯母言重了。”陈滢的语声十分客气:“侄女还要多谢大伯母关心。”
第056章 不速之客()
许氏笑着颔首,眉梢却微微向上一挑。
依照她的估算,陈滢此行必会惹来元嘉帝的不满,没准儿还要遭到申斥。自然,因为国公爷只是要了一句话做赏赐而已,这说来也不算犯了大忌,因此元嘉帝应该在斥责陈滢之后,再小小地赏赐些东西,权作补偿,于是此事便也就此过去。
而国公爷这一头见陈滢无功而返,自会责二房办事不力、怪陈滢说话太满。如此一来,陈滢借着陈漌的名声得来的这些荣耀,便也会就此湮灭,他们长房便也不必总被二房拿来做由头了。
可此刻,陈滢却是空手而回,归来时面色如旧,不见分毫变化,那岂非表示,那句“赏赐”,居然真的被她要来了么?
不仅没犯错儿,且还立下了大功,二房踩着长房向上走,竟也一路走得如此风光。
许氏提起帕子来向额角按了按,似是拭汗,实则却是籍此动作,掩去了眸中的一抹冷意。
不过,放下帕子时,她的面上依旧是笑意款款,柔声对陈滢道:“既是你回来了,便去大伯母那里坐坐去,大伯母正有事儿要与你说呢。”
陈滢闻言,嘴角便习惯性地动了一下:“大伯母太客气了,侄女不敢当。”
许氏笑得越发柔和,上前携了陈滢的手,亲亲热热地便将她拉着去了。
到得水鉴轩,两个人依旧是在抱厦里安了座儿,许氏叫人摆上茶点,这才挥退了众人,端着茶盏慢条斯理地道:“大伯母叫你来,是想跟你商量商量那京郊外头的十来亩水田,老太太想是之前都与你说过了吧?”
这事陈滢倒确实知道,于是便点头道:“是的,大伯母,祖母曾叫刘妈妈知会过我。”
“那就好。”许氏笑道,浅浅啜了一口茶:“既是你知道这事儿,那就且将田契拿去吧。伯母昨日叫外头管事送了进来,因怕一时事多给忘了,便想着趁早一总儿给了你便是,如今……”
“哟,这是打量着我不在,你们自个儿商量事儿呢?”一个声音突然就响了起来,一下子打断了许氏的话。
她一脸惊讶地抬头看去,便见沈氏满脸怒容地立在门边儿,一把推开打帘子的小鬟,昂着头走了进来。
“三弟妹,你怎么这时候儿来了?”许氏起身招呼道,笑容显得有些勉强,又问:“可是有事?”
“没事儿就不能来了么?”也不待人相让,沈氏一屁股就坐在了旁边的扶手椅上,拿帕子在脸旁边扇着,阴阳怪气地道。
“三弟妹当真是说笑了,有事无事,你来我便欢喜。”许氏面上的笑容自然了一些,示意小鬟倒茶。
“大嫂太客气了,小妹岂敢哪?”沈氏凉飕飕地说道,拿眼睛剜了陈滢一眼,语声越发地凉:“啧啧,二房看来是真没人了,竟叫个小丫头站在头里。”
一席话夹枪带棒,把长房与二房都给骂了。
陈滢面色不动,端着茶盏喝茶,许氏则苦笑道:“三弟妹这又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好生说便是。”
“我倒是想要好声好气地,只架不住有人背后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儿。”沈氏的语气越发恨恨,仰脖儿一口气将茶喝干了,又挥退了小丫鬟,自己动手倒茶,冷笑道:“我这是不请自来,大嫂这里的茶说不得我也得好生喝上几碗。”
这话说得益发惹人发笑,偏她面上的神气却是又恼又恨,竟真的自己动手倒了茶,又是一口喝干,倒有几分那男子喝酒的架势。
许氏双唇微抿,面上的神情仍旧是柔和而淡然的,举首往四下看了看。
那跟进来服侍的小鬟见状,悄无声息地便退了下去,临走前将那门扇也给阖上了。
许氏这才提着帕子揩了揩手指,淡然地道:“三弟妹少安毋躁,有话也不妨好生说。我这个做大嫂的旁的没有,听你两句话儿的空闲总归有的。”
沈氏自来是被许氏辖制惯了,方才也不过是仗着一时之勇闯了进来,如今见对方面色淡淡,她便又想起了过往十几年来屡战屡败的情形,心下不由得先怯了三分。
只是,再一想打听来的那个消息,才将熄下的火苗便又“蹭”地冒了上来。
她重重地搁下茶盏,拿着帕子向嘴上一抹,质问地道:“既然大嫂这样说,那小妹我也就直话直说了。你这时候把三丫头叫过来,所为何事?之前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