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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罢再度跪地,重重叩首,颤声道:“小女子已然再无人可依,唯愿大人垂怜。”
楼板在她的动作下发出轻微的震动,刘长史一手扶案,一手抚向颌下胡须,沉吟地看着她,半晌未语。
夏风微拂,天气热得叫人发倦,道旁树木干萎、空气沉闷,似昭示着一场大雨。
而大雨也果然来了。
五日后,当一场暴雨席卷京城之时,兴济伯府,也办了一场不大不小的喜事,直叫满城贵族圈儿也跟着瞧了回热闹。
兴济伯郭重威,在于姨娘死后一个月,新纳一妾,故而举宴。
按理说,纳妾委实不算大事儿,有些人家连酒都不会摆,一乘小轿抬进府登上罢。
然兴济伯府这回却一反常态,不仅摆酒,且排场还不小,那贺客也非普通街坊邻里,而是与伯府交好的各府管事,更有不少只随礼、人未至的,光礼帖就收了好几匣。
之所以将个纳妾也弄得这般隆重,却是因为,这妾室来头不小,竟是长公主府刘长史认下的干妹妹,名字叫做月儿。
据传,这位刘姑娘原先姓麻,本为花匠之女;又有传闻,那风晚楼卖的花草精油,就是她供的方子。
第575章 风光入府()
麻月儿姑娘命运多舛、父母双亡,倒也是个可怜人。只这可怜人运道却不错,不知怎么,竟得刘长史青眼,认她做了干妹妹,一应官府文书都是加急办的,可见待她甚厚。
而更叫人惊讶的是,喜宴前日,长公主竟亲赏了刘姨娘好些金银并衣料,是为添妆,又送小宫人两名,充作陪嫁丫鬟。
此事一出,整个贵族圈儿都震动了。礼物厚薄倒在其次,最难得的是那一份儿体面。这世上又有多少姨娘嫁人时,能得着长公主的礼?
也正因此,这刘姨娘可谓风光入府,婚事排场之大,便是寻常人家娶媳妇,亦多有不及。
自然,这所谓的刘姨娘,正是明心。
那一日,她向刘长史交出投名状,刘长史却并未直接应下她,只说次日给她回音。
彼时明心尚还有些七上八下,生恐愿望落空,满腹心事回到伯府,称病躺在床上装死,程氏叫人来问话,也皆被她虚词躲过。
这般作态,自令程氏大为不满,遂命婆子传话,叫她病好后速速离府。
明心直是心急如焚,整宿不得安睡,可未想,次日一早,刘长史竟亲临伯府,将一封信交予了程氏。
读过信后,程氏当场晕倒,直引得阖府俱慌,而刘长史却板着脸,命人将明心请来,带着她扬长而去。
离开伯府后,刘长史态度大变,温言告诉明心,愿认其为干妹妹,并传达了长公主的口信,着“刘姑娘往后好生为本宫效力,本宫必不亏待有功之人”。
直到那时,明心才终是松了口气。
程氏贪墨之事,长公主显是业已核明,且对此极其不满。而她之所以愿给明心撑腰,就是要在程氏心口插一把刀,程氏但有异动,这刀子便能往下捅。
婚礼前一天,刘长史登门送来刘月儿庚帖、并长公主命账房重做的账目,惴惴不安的程氏这才知晓,自己贪墨之事,竟是被麻月儿查了个底儿掉,而麻姑娘剑指之处,亦非郭冲,竟是兴济伯郭重威。
到那一刻,程氏对这所有一切,终是解得通透。
只是,为时太晚。
程氏强撑着病体,亲去长公主府求见,却吃了个闭门羹,回来后,旧疾复发,再度卧床不起。
是故,次日拜主母、见家人等一应礼节,便是在程氏卧病在床的情形下,由伯爷亲自主持的。
正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刘姨娘、或者不如说是刘姨娘背后的长公主,与程氏孰轻孰重,郭重威心里很清楚。
又有一样,那美人儿恩情,亦难消受。
为与他双宿双飞,月儿姑娘想尽办法为方谋得一个好出身,不曾辱没了他兴济伯的身份,仅此一样,也足够叫郭重威得意上许久了。
待见亲已毕,说了几句场面话,郭重威便先行离去。而他一走,郭冲立时起身,黑着脸大步离开,随后郭冯夫妻、郭冰及郭凝等,亦拂袖而去,正房里剩下的,便只刘姨娘、郭凌与夏氏三人。
夏氏忍了一早上,到底没忍住,冲着刘姨娘一挑眉“原来月儿姑娘……刘姨娘竟是这样的人,我算见识到了。”
说起来,她此刻心情,委实复杂。
麻月儿成了伯爷的姨娘,彻底断了郭冲念想,这无疑是好事。可是,这世上又有“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之语,刘姨娘显是最后那一种,这又叫夏氏极不痛快,总想拿话衬她几句。
“削尖了脑袋也要进伯府,刘姨娘这一颗心,可真是够诚的。”她酸溜溜地道,拿眼角夹了明心一眼,神情极鄙夷。
明心却丝毫不恼,面上还带着笑,轻言细语地道“二太太直言快语,真是个爽利性子,与您说话,妾身受益良多。妾身知道您不喜欢妾身,不过没关系,等处得久了,您便知道妾身是怎么样的人了。”
夏氏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软不硬地,直是膈应得要死,欲待再说几句硬话,偏她嘴拙,张了半天嘴,竟吐不出半个字来。
“二太太如果没有别的吩咐,那妾身便先行告退了。”明心也未给她说话之机,不紧不慢地屈身行礼,视线扫过一旁的郭凌,唇角微弯“三姑娘少坐,妾身失陪了。”
语毕,扶了一名小宫人的手,迈着舒缓的步子,从容跨出屋门。
夏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脸都憋紫了,站了半天,方向郭凌露出个僵笑,算是打过招呼,方气哼哼地去了。
从始至终,郭凌面色苍白,丢了魂儿也似。
不一时,管事妈妈走来,半笑不笑地向她行礼“三姑娘,今儿奴婢们得扫屋子,灰大得很,弄脏了姑娘这身儿衣裳可不好哪。”
郭凌这才如梦初醒,一下子涨红了脸,强撑着向那妈妈一笑“多得妈妈提醒,我这就走。”
那妈妈敷衍着回了个礼,转头便招呼“都进来罢,三姑娘这就走。”
竟视主子如无物,直接开口赶人。
若换作往常,郭凌必定又恨又臊,可今番她却浑若未见,头也不抬,掀帘而出,脚下走得飞快,一转眼,人已在院外。
荣春堂外,有两条小径,如欲回院儿,郭凌当走左首那条。
然而,她却径自往右而去,且离开众人视线后,更是发足狂奔,惶惶如丧家之犬,直如奔命一般。
急匆匆转出小径,正欲踏上曲廊,蓦地,耳畔传来一声轻笑“三姑娘,您这是要去往何处啊?”
郭凌一惊,停步回首,却见刘姨娘扶着小宫人的手,笑吟吟俏立于花树之下。
郭凌不由得一呆。
却见刘姨娘款步行来,杏子红轻纱衫儿镶着寸许宽银边儿,海棠红蝶戏芍药裙随步轻拂,鬓边簪着的缠枝牡丹金累丝衔珠花钗,亦自微颤,好似活过来一般,映着那双桃花眼,真真是如花美眷、我见犹怜。
“三姑娘走得这般急,可别摔着才好。”她闲闲地道,一旁的小宫人提着帕子,殷勤替她掸去肩上落花,看那态度,竟将她当个正经主子服侍着。
。
第576章 赠君珠钏()
郭凌满脸堆笑,张口便唤“月儿姐姐……”
“啊哟,可不能这般称呼妾身呢。”明心笑着打断她,弯弯一副眉眼,瞧来益发可喜“妾身与三姑娘隔着辈儿,可当不得姐姐这一说。”
郭凌这才惊觉失言,忙陪笑改口道“凌儿说错了,应该叫您刘姨娘。刘姨娘您……您怎么会在这里?”
明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妾身若不在此处,三姑娘可不就得多跑上一会子?”
郭凌脸一僵,旋即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刘姨娘说笑了,我委实并没有……”
只说了这两句,她便似难以为继,嗫嚅着低头,露一弯细白脖颈,几根发丝散落下来,仍如往常般楚楚可怜。
明心弯起桃花眼,眼底却是凉薄。
从前,她便曾被这模样儿骗过,以为这是个有心无智、不甘平庸的可怜人,是她可以寻来的助力。
如今么……
明心眼底的凉薄没了,唯剩淡漠。
如今她已然改头换面,身份高了一大截儿不提,又有了刘长史这个“哥哥”。反观这所谓助力,不过鸡肋罢了,且还是曾试图反咬自己一口的鸡肋。
纵使明心自忖并不记仇,只有些仇你若不去报,别人就当你软弱可欺,到后来,便是人人都可欺上一欺,那岂不糟糕?
明心目中的淡漠,又换作欣然。
为着不叫人都来欺她,那她也只好先把仇报了再说。
“刘姨娘。”见明心笑而不语,郭凌胆子大了些,上前去拉她的衣袖“前番您走得太急,倒叫我不曾好生与您说话儿,今朝……”
“三姑娘如今这日子,怕不好过吧?”明心再度出声打断了她,眸光一转,便瞥见不远处花圃后,露出一角灰裙,恰是是府中婆子惯穿的款式。
她笑得越发和善,由得郭凌拉着,还向她肩上拍了拍“三姑娘,妾身这人最是记恩,三姑娘此前大恩,妾身是定当报还的。”
花圃后的灰裙动了动,而郭凌的面色却变幻不定。
她猜不透这话的意思,也不知那日水阁之事,这刘姨娘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
事实上,从事发至今,她所获的消息少得可怜,是以,对于明心,她也多少存了一分侥幸,盼对方不知前事,仍如往常般相处,甚而可以帮她在兴济伯跟前说说话。
“那天的事情,是我疏忽了。”郭凌压低声音,急于辩解“那天我回院儿之后,才听说母亲竟突然去了水阁,我也不知道……”
“水阁那件事,真是多得三姑娘帮忙。”明心第三次打断她,又冲她眨眼,俏皮中带几分亲近“若不是三姑娘替妾身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