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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筝:“……从没人跟我说过这种话……”
学校的老师也好,同学也好,他们都只会鄙夷怕血的自己,仿佛这是足以推翻全部人生的污点。
“阁下,您愿意听我说吗?”
水绿色的眸子布满夏日飘荡在河中的浮萍,墨绿的颜色竟有几丝忧郁。
穆回风微微一笑:“说吧。”
风筝抱着膝盖,把他童年的一件事说了出来。
那是在他八岁的时候,那时候的他还不怕血。
“风筝,你在干嘛?磨磨蹭蹭的小心不带你去了!”
说这话的人是大风筝一岁的风淘,不过和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四级体修的风筝不同,风淘任性同时还没什么实力。
这次他们是偷着跑进风家一处试炼森林里的,原因是风淘想要看d级萤火虫兽。
c级的萤火虫兽对于四级体修没什么难度,但是它们的居住地点却十分复杂,风淘也是偶然的听到长辈说,今年的萤火虫兽会出现在甲山高岩的地方,所以他兴冲冲的拉着脾气很好的风筝当保镖,冲进了试炼森林。
风筝听到风淘的喊话,担心的说道:“风淘,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下次让哥哥们带你来好不好?”
风淘拒绝,并……“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熊孩子满地打滚,逼得好孩子的风筝不得不跟他继续往森林深处走去。
脚掌踩过落到地上的树枝,厚厚的枝叶下不知道多少小生灵感应到震动而爬走,他们尽量小心的避过可能会藏着危险的地方,但到底是两个孩子,肯定会有疏漏。
夏日炎炎,树荫之下却是凉爽的。
风筝的担忧非常正确,已经有两头野兽在他们的前行间盯上了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孩子。
风淘和风筝在前面,那两头野兽在后面耐心的等着太阳落山的时候。
风筝越走越毛骨悚然,属于武人的本能在提醒他有一道视线盯在他身上。
这样的担忧令他停下脚步。
风淘不耐烦的扭头:“风筝你又怎么了?”
风筝嘴唇抿动,难得强硬的说道:“我们回去!”
“什么?”
不等风淘反对,风筝径自上前拉着他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但这时已经太晚了。
风淘想要任性的大喊,但眼角撇到一抹蓝光,都到嘴边的话瞬间转成另一个意思。
“风筝快跑!”
“风淘!”
风筝一扭头,就看到c级野兽狂兽云狮的巨大身子,他当机立断把风淘推到攻击范围之外,然后两手迅速抬起架住云狮的袭击。
蓝毛埋进了风筝的脸,但他正奋力抵抗着云狮的强悍力量,手臂上的青筋暴起,他大喝一声,四级体修的实力爆发,硬是扛起了云狮撞向高耸的巨木。
受到攻击,云狮大吼出声,震飞无数鸟雀,但同时凶性也被激发。
爪子狠狠的扑向风筝,他努力抵抗着云狮庞大身形所带来的压力,一面还要分神注意风淘有没有遇到危险。
突然,云狮在他焦急的时候,张开大嘴,对准他的肩膀就要咬下去,在这危机时刻,风淘扑了上来。
云狮的吼声,森林的背影似乎都已经远去,风筝眼前一片血红。
他近乎呆滞的望着风淘倒在地上的模样,鲜血渐了他满脸。
“风……淘……”
风筝嘴唇动动,湿热的腥气溢到嘴巴里,他仿佛从噩梦中忽然惊醒,立刻想到现在是要解决掉云狮然后带风淘返回家族。
他和自己不一样,风淘不是体修,撑不了太多时间!
风淘的嘴巴在竭力汲取着氧气,微微起伏的胸口使得风筝红着眼,几乎是爆发了全部潜力才把云狮干掉。
几近精疲力尽的风筝挪动着受伤的身体走过去,他的一只胳膊报废在刚才的战斗中,但现在重要的是生命垂危的风淘。
风淘身体很差这是众所周知,他更差的是脾气,这也是众所周知。
任性自我,超乎寻常的自尊,也就风筝能和他玩的开。
但是这家伙在风筝遇到危险的时候却自己扑了上去。
风筝头一次这么想骂他,如果是自己受伤不过是事后去几趟医疗室,但是他受伤,可是很容易死的啊!
来到他身边的绿眼睛孩子蹲下身,费力的把他抱起来,耳朵贴在心口,发现虽然呼吸微弱,但心跳仍在继续时风筝松了口气。
而这时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
“风……风筝……”
风淘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风筝赶忙抱紧他,由于声音太小,他还把耳朵凑到他脸旁边去听。
风筝焦急说道:“风淘你坚持我,我马上带你去医疗室!”
“不……不用了……”
风淘用好似马上就要断气的声音说道。
风筝眼泪流了出来,滴滴答答落到风淘脸上。
“别乱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我的……我的意思是……”
说道后来,风淘的声音越来越小,风筝不得不靠的越来越近才能听到他说什么。
风筝说道:“风淘,你别说了,我带你回家族!”
“我……我想说……你也要留下了陪我!”
“什!”
风筝来不及反应,脖子上的肉就被风淘生生咬了下去,他疼的眼前一晕。
而此时在他怀里的风淘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
青筋从脖子一路凸起到额头,狰狞的脸上尽是尸体的清白,翻着白眼的风淘不见一丝童年玩伴的傲气,反倒是满满的诡异。
风淘肩膀的血不知何时止住了,他伸出手,眼白对着抱着他的风筝,阴森说道:“留下来陪我。”
风筝张着嘴,完全不知道怎么对待这样的突发状况。
“杀了他。”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
别人也许需要回头确认一下,但对于风筝来说,这样的语气从来只有一个。
“哥……”
他近乎委屈的喊道。
风不祥冷漠道:“他已经被b级寄生白菌寄生了,你不杀他也无所谓,只不过这森林里会多出一具行尸走肉。”
第97章 城()
风筝讲到这里深深闭上眼睛,嘴唇翕动,脸色苍白冷汗直冒,但还是说道:“我杀了他。”
穆回风一直都在静静听着,包括风不祥的出现。
风筝抱着腿,把脸深深埋在手臂之间。
“等到我杀了风淘之后,哥才告诉我,风淘在受伤的时候就被黏在云狮爪子上的寄生白菌感染了,如果在当时打入抗体还有救,但等我杀了云狮他早就死了。”
“哥他一直在,但哥他只是看着……”说道这里,风筝近似抽泣的说道:“我知道这是哥的性格,但是我没办法原谅他,也没办法原谅我。”
穆回风递给他一瓶水,他现在庆幸自己拿了毛巾过来也拿了这个,有它在好歹能缓缓气氛。
风筝低着头,一言不发了有一段时间,他才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出来。
在风不祥出现并让风筝动手杀了风淘时,风筝是拒绝的。他那样柔软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杀了朋友的事情。
但是风不祥的异能就像是操纵血液一样,凭空聚集起一把血红匕首,同时放松对风淘的束缚,并在风淘扑向风筝时又一次说道:“杀了他。”
匕首被扔到风筝手里,他下意识握紧,然后就这样割断了风淘的脑袋。
玩伴的头颅像是他们踢的玩具球一样滚了出去,风筝拿在手里的刀自然融化成了血色液体,浸满了他的手。
那一刻,他低着头,记得最深的是风淘嘴里属于自己的肉末和这根本洗不干净的血味。
那一日的意外,仅留下了一个怕血的后遗症在他身上,似乎他全然无恙。
之后的他说不出是惧怕当日的危险,还是惧怕杀死朋友的感觉,或是惧怕自己冷漠无情的哥哥,亦或者……他惧怕的是为了自己的牺牲……
反正时至今日,他已经不知道当时是自己动的手,还是哥操纵那把匕首杀了风淘。
他仿佛受够了一样,往日的小天才沉寂下去。
即使他的体修实力还在不断进步,进入中央学院的时候是那么备受瞩目,但是当他每次对人挥起利刃,身体都会无端停下攻势,然后被碾压着打败。
渐渐的,他又暴露了怕血的毛病,一夕天才成了过街老鼠。所有人都在嘲讽他的弱小,他的胆怯,在这种情况下,风筝沉默下去。
不去辩解,也不想说什么。
他有个心结,不解开,他就变不回曾经的他。
听完整个故事,穆回风什么都没说,等哭泣的人自己调整过来。
风筝的泪腺似乎不是很发达,即使再难受哭了两声就算是发泄完了。
他拿着穆回风递给他的水哑声道谢,然后喝了口,多年来,把心底积攒的压力说出来一部分,这让他好受了不少。
风筝抽抽鼻子,再一次看向穆回风。
“阁下,杀死别人是怎样的感觉?刀刃上鲜血飞溅为什么会感到愉快?我们通过战争真的能得到和平吗?”
“我不知道怎样做是正确的,体术,机甲,甚至最原始的小刀都能是暴力产生的媒介,而暴力一定会带来悲剧。”
“我觉得用力量守护很好,可是用来破坏的人更多,这种情况下,我们又该怎么办?”
“我到底是不是错了?”
弱小也好,强大也好,是不是都错了?
身为弟弟他没办法憎恨冷眼旁观自己朋友死亡的哥哥,身为友人他没办法救到为自己牺牲的风淘,身为杀人者,当被害者死在自己怀里时,他却好像自己变成了尸体。
如果力量不能用来守护,那就是暴力而已。
如果力量光是存在就意味着伤害,那么守护又算是什么?
如果哥他当日出手,结果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风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