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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季是从小练就准备了的,也当不成问题。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十七岁以后进入成年期的刘邦,没有走上出仕为吏的道路。究竟是没有得到乡里的推荐,还是考试的失败,或者另有原因,我们已经无从考察。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事实是:进入成年时代以后的刘邦,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从一个为父母所喜爱、为乡里所称誉嘉奖的向学友爱的模范少年,变成了一个游手浪荡、聚众生事的不良青年,为亲人所不喜,受乡里近邻白眼相看。用当时的话来说,进入成年期以后的刘邦,走上了任侠的道路。他从成年以后到三十多岁的历史,就是一部任侠的历史。
战国时代的游侠风尚
战国时代的任侠风气,根植于人性中个人自由放任,不受社会群体约束的天性,是对于法治吏治的反动。战国时代的游侠风气,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于自由的个人与个人间的友谊,是一种新的价值观念,一种新的生活方式。
政府法制,总是有力不可及的地方;统治的真空,一定有隐形的力量来填补。这种填补统治真空的隐形力量,就是民间的政治社会。民间的政治社会,是政府政治社会的对立统一体,二者既互相对立,又互相补充,也可以互相转化,一切取决于相互存在的条件之变化。用通俗的话来说,政府政治社会是庙堂,民间政治社会是江湖;政府政治势力是白道,民间政治势力是黑道;政府政治是明流,民间政治是暗潮,二者同质异体,本质上都是强制性的人间统治体系。
商周以来的古代社会是世袭氏族社会,一切关系基于血缘氏族。天下是氏族国家的邦联体制,社会是世袭氏族的宗法社会,政治是分封氏族的世卿世禄,经济是氏族共同体的井田邑里,一切一切,都在氏族血缘的网络之中。庙堂与江湖同体,白道与黑道混淆,明流与暗潮共涌,人与人之间,无独立的个人间的交往关系,独立于血缘氏族的民间政治社会也不存在。
到了战国时代,由于列国间战争兼并的结果,古来的国家社会崩溃,政治经济关系瓦解,各国迫于战争的压力,纷纷实行变法改革,全民皆兵,建立官僚政治,以官制法制维系国家和社会,重新规范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社会的这种新旧交替之中,一部分从旧有的氏族血缘关系网中解脱出来的武士,由于种种缘故,没有被新的官制法制体系编入吸收,成为脱离于社会主流之外的游民,他们在新旧社会交替的缝隙间,以自身的行动,寻求新的个人与个人之间的连接关系,开始构筑新的民间社会。由此产生的新的人际关系,就是任侠风气;由此构筑成的新的民间社会,就是游侠社会。
所谓任侠,就是任气节、行侠义,个人与个人之间基于知遇,相互结托,行武用剑,轻生死,重然诺,以感恩图报相往来。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任侠就是哥们儿义气,男子汉间的友谊,大丈夫间的情义。任侠者之间,并无严密的组织,合则留,不合则去,也无固定的章程约束,只是凭借人和人间的交谊,形成广泛的社会关系,构筑起网络状的民间社会势力。在战国时代,任侠者往往是强项的游民,他们不事生产,崇尚武力,在主流的法制礼制、伦理道德之外,凭着放纵的生活、不顺从的精神,营造独自的精神和实力的世界。任侠者之间,有取必与,有恩必报,讲的是义;承诺的事,一定做到,救人之难,不避生死,讲的是信。对于任侠者来说,人生的目的,不在金钱和享受,也不在伟业的实现,只求结成人情的关系,达到义气的境界而已。士为知己者死的名言,就是任侠者的理想极致。
战国时代的任侠风气,根植于人性中个人自由放任,不受社会群体约束的天性,是对于法制吏治的反动。战国时代的游侠风气,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于自由的个人与个人间的友谊,是一种新的价值观念,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战国时代的游侠风气,从上层社会一直渗透到民间下层,既包括许多不法亡命之徒,也不乏王公贵人。战国七雄当中,秦国法制严明,对于游侠明令禁止,严加镇压,关东六国行政相对宽松,游侠们在各国间奔走往来,纷纷寄托于贵族门下,促成了各国的养士之风。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齐国的孟尝君,魏国的信陵君,是名重当时的四大公子,以养士著名;他们的府邸,是游侠们集聚的去处。
在刘邦的任侠生活中,对他有影响的游侠人物有三位,一位是沛县的王陵,一位是外黄的张耳,还有一位,就是魏国的信陵君。
信陵君窃符救赵
信陵君的交游,不问血缘世系,不问财富职位,看重的是个人的能力技艺,上至经邦治国,下至鸡鸣狗盗,都是有所用的一技之长。
信陵君姓魏名无忌,是魏昭王的小儿子,魏安釐王的弟弟。他的姐姐,就是赵国公子平原君的夫人。公元前276年,魏安釐王即位,封无忌为信陵君,食邑封土,成为魏国境内的一方诸侯。信陵君贵为公子,却不以贵胄傲慢待人,他大开侯门,礼贤下士,广泛结交天下英才。信陵君的交游,不问血缘世系,不问财富职位,看重的是个人的能力技艺,上至经邦治国,下至鸡鸣狗盗,都是有所用的一技之长。风闻传说之下,各国有能的人士,纷纷慕名前往,争投于门下。极盛时期,信陵君门下的食客,号称有三千之众。
在信陵君的一生中,最为脍炙人口的故事,也是对历史影响最大的事件,就是窃符救赵。公元前260年,秦国与赵国大战长平,赵国战败,四十万赵军投降,被秦将白起活埋。次年九月,秦军乘胜围困赵国首都邯郸,赵国危在旦夕。当时的赵王是年轻的孝成王,他的叔父就是赵国丞相、平原君赵胜。赵胜的夫人,就是信陵君无忌的姐姐。为了解救赵国,平原君亲自前往楚国求救,平原君夫人不断派遣使者前往魏国求援。魏国是平原君夫人的娘家,魏安釐王是她的哥哥,信陵君是她的弟弟,赵国与魏国,同出于晋,同样面对秦国的侵攻蚕食,是一脉相连、唇亡齿寒的邻国。魏安釐王派遣大将晋鄙领军救赵,十万魏军开拔出动,抵达邯郸南部的邺城,临漳水与秦军对峙。秦昭王派遣使者警告魏王:“赵国即将被攻灭,诸侯各国胆敢有救援赵国者,待我灭赵以后,马上移师攻击。”魏安釐王害怕了,迅速派人前往军中,命令晋鄙停驻邺城,观望秦赵间战事形势的发展。
邯郸被围困已经有八九个月,赵国君臣上下,男女老幼,一体同心抗秦。平原君家的妻妾妇人,人人都在军中什伍之间,为士兵炊事缝补,同仇敌忾,无有贵贱之别。赵国军民之所以能够殊死撑持,是因为心中有援军到来的希望。魏军停止不前,平原君不断派遣使者催促,信陵君多次请求魏王,魏王始终惶恐犹豫,不愿进兵。信陵君度量魏王最终不会接受自己的请求,悲愤感慨之下,豪侠情义之中,不愿苟且偷生,坐看亲姐无助哭泣、赵国绝援灭亡,他决定尽个人的能力,领了门下宾客,发车骑百余乘,誓死奔赴邯郸,与赵国共存亡。
信陵君是重情义的人,虽然决断仓促,出发之前,他没有忘了去见多年深交的上客,自己视为师友的隐士侯生。信陵君见到侯生,将赴死秦军的事情原由详细相告,彼此朋友一场,如今离国赴死他乡,特来作最后的辞别。不料侯生淡淡无言,末了只有一句话:“公子勉为努力,恕老臣不能陪同从行。”信陵君心中好生不快。
侯生姓侯名嬴,本是魏国都城大梁东边的城门即夷门的看门人,尽管家境贫穷,在江湖社会,游侠民间,却有贤达之名。信陵君风闻侯生的声名时,侯生已经七十多岁了。信陵君以厚礼邀请侯生,被侯生婉言谢绝。于是信陵君在府邸置酒大宴宾客,待客人入席坐定以后,信陵君备马车,空座席,亲自执辔驾驭,由侍从骑士跟随,一行浩浩荡荡,前往夷门迎接侯生。侯生闻到信陵君前来,着平常衣冠,也不谦让多礼,径直登车就坐,注意信陵君作何反应。信陵君宛若迎客的车御,奉客人就坐,执辔驾车越发恭敬小心。侯生看在眼里,又对信陵君说道:“小臣有友人住在商街的屠宰场中,望车骑绕道经过稍作停留。”信陵君驾车引导,车骑一行进入商街闹市。侯生下车见其朋友屠户朱亥,二人亲密久谈,旁若无人,几乎不向等待的车骑方向瞧上一眼。当时,信陵君府上,魏国的将相大臣、宗室贵人,云集满座,只等信陵君回来举杯开筵;大梁商街屠市上,庶人商贩围观,稀奇魏公子车骑入市,执辔待客;跟随信陵君的侍从骑士,人人低声窃骂,只有信陵君始终和颜悦色,毫无焦急愠怒的流露。久等之后,侯生终于结束谈话,辞别朱亥坐上车来。
车骑回到信陵君府上,信陵君引侯生就坐高堂上席,向久等的宾客们一一做了介绍,满座惊奇,人人诧异。酒宴酣畅中,信陵君起身离座,到侯生座前敬酒祝寿。侯生这才对信陵君说道:“小臣侯嬴,今日羞辱公子也够了。侯嬴本是夷门看门人,公子驾车率骑,亲自迎接小臣于大庭广众之中,本来不应当再生枝节,却故意又去访问朋友。不过,小臣今天让公子车骑久在商街等待,是有意成就公子的名声。来往过客观望之下,小臣倨傲无礼,公子谦恭有度,人人皆以为侯嬴是小人,公子是长者,能够礼贤下士。”信陵君也豁然,与侯生举杯快饮。从此以后,信陵君奉侯生为上等宾客,尊为亲近师友。
话说信陵君告别侯生,已经走了几里地,始终闷闷不乐,若有所失,自言自语道:“我礼遇厚待侯生,可谓完备无虞,天下贵贱,家喻户晓,如今我赴死在即而侯生没有一言半语相送,难道是我有所过失不成?”越想越觉得不安,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