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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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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憔也笑。

  致贞买了张站台票,和她一起上车,斯憔的座位在下铺,他们坐在窄窄的床上,斯憔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臂,拥紧了致贞,是最后一次感受他的体温了,从此一别天涯,此去经年。

  时间在温暖的相拥里不动声色地滑走。广播里传来声音,本次列车马上就要出发,各位送亲友的同志请下车。

  致贞轻轻推开了斯憔,低声说,等我一会。他飞快跳下车,斯憔跟出去,致贞在站台上买了盒碗装方便面递给她说,路上吃。

  斯憔接过来,喉间起了哭意,致贞跳下车,朝她笑着挥手。

  火车缓缓开了,一点点离开了北京,离开了心脏。斯憔捧着碗面,泪流满面。她所爱的男人,终于在铁轨的轰隆声里成了过去式,她以为,彻底放弃,释然,解脱,尘埃落定。她以为,与致贞之间是完美的,得体的,两不相欠了。

  斯憔陪着良久去医院,走廊里的长椅上坐满了等待中的男男女女。男的只有几个,其中有一个染着金发,嚼着口香糖,身边的女孩倚着他,两个人看着都像高中生,男孩接了个电话,站起身对女孩说,有事要先走。女孩子的大眼睛眨了几下,快要落下泪来,然后垂着头,没有勇气看男孩离去的背影。

  她的事,原来不是事。她的事,只是一个人的事。

  斯憔替女孩觉得悲哀,此时从手术室传出很惨烈的叫声,斯憔身边的胖女人,一副很知情的样子,指指里面说,吃了药,没弄干净,只能用刮的。

  斯憔和良久对望一眼。

  刮,这个词令斯憔不知觉地联想起小时捧着半只西瓜,用勺子一片片刮,用力地刮至四壁青痕,渐现苦意。

  那女人打量了一下斯憔,应该穿裙子来,方便点。

  斯憔有些拘谨地缩了缩穿着蓝色牛仔裤的腿。

  良久突然起身往外跑,走廊里响起了她清脆急促的鞋声,斯憔连忙跟出去,跑到医院门口,看到良久坐在台阶上。

  我舍不得,良久左手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

  别孩子气了,难道生下来?

  不是不可以。

  斯憔捂住嘴,疯了。

  良久怅惘地说,斯憔,你有没有试过爱一个人,很想很想,为他死。

  盛云集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单程,单程曾经也这么以为。在相恋多年后,这个曾经共同的期待成了误会,单程的感情就像蚂蚁搬家那样,不经意间就成了一座空城。

  不再写信,不再电话,慢慢蒸发干净,就像衣柜里的一颗樟脑丸,从前饱满圆润,悄无声息地在空气中瘦削了,不可避免地一点点损耗,直至消失。

  他对着盛云集一种不耐,如此明显,明显得使他有些害怕。他到底要率先离场,做一个负心人。

  变了,已经不再爱她,对她的到来不再满怀期待,对她的离去却备感轻快,对她的面容已经厌倦,对她的笑,哭,声音,姿势,一切的一切,通通不再有感觉,甚至她的身体也激不起他由衷的爱怜。

  她就像路人般无足轻重。如果说还有区别,那就是他自知欠了她。曾经是花园,如今成废墟,这段感情只是见证了珍珠怎样在平淡岁月的侵蚀下,渐渐变为鱼目。

  他们曾经在对方的教室前伫足观望,只为了能够看一眼心爱的人,他们曾经写情书,托身边的人代转,收到情书且惊且喜,回味每一句,不舍睡去。他们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爱抚,第一次初尝身体的愉悦与激情,第一次懂得爱情的荡气回肠与两心相许的甜蜜。他们一生中的许多第一次都互通,一起褪却青涩,逐渐成长,彼此身上都有着对方的气息。

  电话中他声音微弱,发烧了,她不放心,连夜赶去N 城,在他们的小屋里,她一天一夜不曾合眼,给他煮薄薄的小米粥,一口一口细心喂他。

  为了给她过一个幸福的生日,他跑去快餐店打工,拖地,洗碗,擦玻璃,忍受老板粗暴的训斥,他忍耐了十天,给她买下了一套护肤品。

  他们在两地相思的几年中,积下了几百张电话卡,说好一张都不扔,说好以后老去的时候,在阳光下一张张翻看,一起回忆哪一张她生气,他不停地哄,哪一张他心情不好,凌晨两点不许她挂线,哪一张两人闹别扭,都倔犟地沉默。

  也许记不清,可又有什么关系,这些图案各异的空卡,意义一致,传递了彼此的思念,记录了属于他们的青春岁月。

  现在,他们依然年轻,爱情却不由分说地老去了。

  感情的事情,如果不能同步,就会有伤害。开始如此,结束亦如此。

  广州是一个南方城市,终年如春,他们都说,在这里过冬是人生一大乐事,而它的夏天却很烈,就像黄碧云的书名,《温柔与暴烈》。

  广州气候潮湿,气压似乎特别低,夏天走在街上,呼吸很累。城市里充满了铿锵有力的声音,陌生的,略有些排外,当然,比上海要好一些。

  上海就像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优势明显,沾沾自喜,为着这样的缘故,失去了亲和力。

  广州最有名的是种类纷繁的小吃,在食欲方面像一个贪吃的孩子。斯憔印象最深的是肠粉,白色,半透明,软沓沓的,并排睡在盘子里,裹着各式各样的馅。

  广州是不夜城,从飞机上俯看下去,一大片的灯,黄色居多,缀以红绿,就像一匹展开的黑缎,上面密密麻麻地镶着璀璨珍珠,更像一个童话,有着盛世般的明亮。

  广州有著名的珠江,著名的白云山,这一山一水使其生动,那条河流是一项赚钱项目,冠名为珠江一日游,江水平静如镜,清心寡欲。相比之下,京杭大运河就像一个皱纹丛生的女人,疲倦地承载着南来北往。千灯,青蒲,后庄,木渎,都是运河边上的小镇。

  人生的意义不能深究,因为从来没有正确答案,我们这一生到底在寻找什么,那么辛苦地争取,谋求,拼搏,最后什么也带不走。我们那么用力地生活,或者热爱着生命,却常常暗流汹涌,杀机突现,以至于呼吸骤停。我们积级或者颓废,聪明或者愚笨,都一样在生老病死这四个字里行走。

  有些梦想,我们穷其一生只是捕风,或扑空,有些追求,生来就是镜花水月。徒然地看着它一点点灭。有些寻找,穿过了荆棘,却发现它从未存在过,一切的一切,只是海市蜃楼般的幻觉,愚笨如我们,失掉聪,失掉明,一颗心枉自左盼右盼。

  关于理想,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憧憬过,在二年级时,八九岁,被老师一个个叫到讲台前讲述自己的理想。不讲不行,并且要讲得光明正大,有小孩说他的理想是捡垃圾,被老师拎起耳朵,命令他重讲,于是他苦着脸改成了科学家。

  斯憔同桌那个扎着两条羊角辫的小女孩,低声对斯憔说,她的理想就是生一个小孩子。

  大二的某一晚,四人集体失眠,于是点了蜡烛聊天。渐渐说起了关于理想的话题,她们的理想各自不同,曾碧樱的理想是和美的家庭,盛云集寻找永恒不变的爱情,而良久说,她想要自由,绝对的自由。她们说完了,齐齐看着斯憔,烛光在微风中摇曳,年轻的脸庞闪着生动光泽。

  斯憔蹙着眉说,我还不能完全清楚自己要什么,就像一场雾还没有散尽,一时间,站在了原地,看不清远方。

  她们当时十九岁,生命中具有无穷可能性,年轻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身边有许多人,有人说最纯粹的爱情发生在校园这个象牙塔里,没有太多的利害冲突,大家一起上课,吃饭,看电影,逛街,再没有比这更单纯的相处了。

  在一场校庆舞会后,很多人都记住了盛云集的名字,云门舞集,优美如诗。整场舞会盛云集没有停过,三步,小拉,伦巴,恰恰,转三。她从小学芭蕾,对舞蹈极有天赋,曼妙的身影,蹁跹于舞池,擦亮了全场的眼睛。

  许多男生希望约会她,托同寝室另外三个女生传话,转信,殷勤打听云集的爱好。陈良久和傅斯憔便借机敲诈,在小卖部里指点江山,骗吃骗喝,甚至发展到三天两头吃大盘鸡的地步。可惜好景不长,盛云集名花有主的消息很快路人皆知,狂蜂浪蝶集体消失,再没有痴情种子来买大盘鸡的单。良久每每嘴馋,就攥着云集的袖子哀嚎,我的鸡!我的鸡!云集恼得满屋子追着打她。

  第二个谈恋爱的是曾碧樱,斯憔笑她是天生的贤妻良母,碧樱手中线,赵平身上衣。赵平穿着温暖牌的毛衣,温和地笑,这就是碧樱理想中的生活,朴素真实,与一个平常男人恋爱结婚,生子,白头到老。事实上,碧樱也是她们中最早结婚的,才领毕业证就领结婚证。

  结婚,良久觉得这个词离自己太远,简直就以光年计。惟一令她动过此念的只有薄声,她在绣人坊住过一阵,听起来美不胜收,其实不过是A 城的贫民窟,两间房子寂寞得生了青苔,他们的感情就像陈年祖屋般,哗一声,就腐朽了,绣人坊拆迁时,A 城八点档的新闻作了专题报道。

  良久看着她熟悉的建筑,像孩子手中的积木落得个一地狼籍,灰尘扑面,她和薄声的感情,越到后来越发猥琐,她疑心自己是喜欢这样的犯贱,眼睁睁看着精心锻造的自己,一寸寸毁,起先失落,而后,竟在失落里体味出快意来,甜甜的腥,罪恶的,带出了泪。

  在薄声的葬礼上,斯憔终于见着他的儿子,活脱脱一个缩水版的薄声。斯憔献上了花圈,没有任何落款,她知道这个葬礼并不欢迎她。远远站在门外,看看薄声的亲友撕心裂肺,她没有去瞻仰薄声的遗体,听说他的首级是后来粘上去的。薄声,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已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他穿着深色西装,站在讲台前。

  斯憔不喜欢薄声,为着他的缘故,她和良久生分了许多,她们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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