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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了张银票在地上下,小宫女看到票面上写着五百两,忍不住伸手捡了起来,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放心吧,送完信,拿了银子先去找个地方安下,风头过了,本公主让人给你安排个闲差。”
贺锦年把帐外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静静思考着。
她听出是顾宝嵌的声音,如果她没料错,这小宫女定是顾金铃身边的,给顾宝嵌捉了把柄。
顾宝嵌差谴自然不能在行苑中,以免被人撞到,如果事发,就脱不了干系。而营外,全是禁军和侍卫把守,唯独这里,她以为都去参加帝王所设的晚宴了。
贺锦年手臂支在眼睛上,细细想着接下来应如何应对,她不希望顾铃兰这个血性女子受到任何伤害。
很快,待帐外的脚步离去时,贺锦年披了件外袍,匆匆地赶去赴宴。
闱场的夜宴设在离帝王行苑百米外的一处高台,在正北面,布置一道黄明纱帐,正中排列锦缎雕龙木椅及桌案。帝后同席而坐,帝王肘撑着软蒲团,半靠着托腮,林皇后一身凤凰吉袍,浅笑盈盈地帮着帝王布菜,顾城亦不怎么动筷,神情冷淡得不起一丝波澜,他的眸子似乎没有聚集在任何一个地方,缓缓掠过四处,但也足够震慑全场。
贺锦年发觉,顾城风和顾城亦两个兄弟虽然长相各似其母,但神情倒有七分相似,就是在场面上冷得有些不近人情。
两旁的宴席呈环抱状围着一个舞台,四面宫灯把这里照得亮如白昼。
此时,宴正欢。
他们这一行参与竞选的太子伴读被分了三桌,她寻了个不显眼的位置坐着,适巧视线可以清楚地看到靠近帝后左右的几张桌子。
重臣中,除了没看到顾城风,好象其它都到齐了。
帝后的左下首是昊王夫妇,顾铃兰与她们同席,此时正与星王妃挨在一处聊得正欢。
星王妃两手托着下颌笑正开颜,她黛眉如柳,媚眼修长,眼角微微上挑,嫣然一笑时如一轮弯月甜美而娇俏,静时如柳后轻烟,嗔时无限娇柔妩媚!可坊间传闻,星王妃怒时,如三昧真火,直直把周围一丈之内的焚化成灰。在昊王府中,上至昊王,下至昊王大婚前纳的小妾及通房丫环,都对她又敬又怕。
传闻在昊王府,没有所谓的争风吃醋,昊王爷的一群小妾唯星王妃马首是瞻,那些小妾唯恐不把一颗赤心掏出来孝敬星王妃,众美人表示:除了给王爷侍寝,星王妃的命令决不敢有一丝的违抗!
星王妃闺名为凤繁星,嫁进昊王府后,被当今皇上赐为星王妃,而她的出身并不高,父亲不过是个川西的县丞。传闻当年昊王爷奉旨去川西镇灾时,结识了与官兵一起对抗洪水的凤繁星,两人齐心合力抗洪一个月后,昊王才知道原来日日赤脚,挽着袖子露着胳膊,满脸污泥与士兵一起填河堤的是个妙龄少女。
一旁的昊王旁若无人,时不时的凑过脸,挨着身旁的王妃,捻了捻星王妃裙裾边的花纱,又轻浮地拿在鼻息处闻着,甚至还当众做几个公然挑逗的亲腻的动作,皆被星王妃一掌拍开。
相对先皇的几个皇子,昊王顾城军是公认的与先帝长相最相似的,眉目带着阳光和朝气,笑容带着几分无害的天真,看了不知不觉让人放下戒心,而坊间盛传他惧内更令苍月朝野看轻了这个年轻的王爷。
可贺锦年知道,这个年轻的王爷将在顾城风登基后,在收伏苍月属国大燕时,一战成名,成为苍月国史上最年轻的战神!
顾宝嵌和几个公主被分配在昊王夫妇的下首位,她一直低首不语,偶尔抬首瞟了一眼不远处的金铃公主时,贺锦年总感觉她眼睛似林间缠绕的毒蛇,发出幽幽的冷光,恨不得生了法力,马上将顾铃兰就地阵法!
她隐隐猜测到,或许前世中,顾铃兰的自尽与顾宝嵌有关,很可能是涉皇家丑闻,秘而不宣。
她也看到了庆安公主和父亲贺元奇,两人端坐着,偶尔半倾身说上一两句,但多数是正襟而坐,尤其是他父亲,腰背挺得直直的,那模样哪有半分喝酒席的样子,分明象上朝。
而她的七弟贺锦钰正与太子几个差不多年纪重臣嫡子的围坐在一处,因为太子身份显贵,坐席自然摆在了帝后的右下首。
临着太子一桌的是各属国的质子,秦邵臻坐在正中。在宫灯下,一双浸润着墨玉光华的眼睛如此耀眼,身边的人,不过作了俊美容颜的陪衬。
贺锦年的手不知不觉地抚上脸颊,那里有她前世疼痛的记忆,但仅一瞬就敛尽情绪。
这是她重生后,第一次见到秦邵臻,原以为这半年来一直深锁于恶梦,那见了真人,定是又一番的心劫,谁知仅仅付于一笑,果然经历了一番浴火重生,她放下了,或许她对他并没有过多的恨,但爱——就象胭脂沾染了灰,真的随着岁月一起化成了尘埃!
除了秦邵臻外,这些质子的年岁都不过十一二岁,他们继上一任的质子死后前来顶替兄长的位置,这些人来苍月最长的不过是一年,所以,在宴中显得有些拘瑾。
大臣的列席是后排,她看到戴家的位置偏远一些,戴少君穿着一席极为显眼的紫红的华服,衬得面如冠玉,宫灯映照下,他眸带斜波,时不时地瞟向离他两丈外的顾铃兰,但每一次不过是两秒的停留,便闪向顾宝嵌,见顾宝嵌一直埋首享受美食,便大着胆子又看向顾铃兰。
贺锦年心中窃笑,看来那小宫女不负顾宝嵌的厚望,把差事办成了!
☆、009 一箭双雕
贺锦年亦留意到,靠近帝后座席的几乎是武将的席位,从这个侧面也看得出,如今的朝局已至剑拨弩张。
突然,宴中的曲目一变,从四处突然奔跑出几个穿着透明薄纱的俏丽女子,惹得宴中所有的人不知不觉停止了谈笑,开始凝神看歌舞。
因被这些舞女挡住了视线,贺锦年便低下首开始吃一些东西,但偶尔抬首间,眸光穿过那些俏丽女子妖娆的身影,悄然注意着那几个人的动向。
因为这些少女的舞姿引得宴会的气氛更加热烈,贺锦年甚至闻到了一些荷尔蒙散发的味道。
这些少女都不是苍月大陆的,而是外番少女,个个金发碧眼,别有风情,在一曲妖艳的舞曲后,这些女子如精灵般地奔向宴席中的宾客。
而她们的近于放荡的行为大胆得更是令宴会中的成年男子心跳加速,同时,也让一众争奇斗艳的后妃们失去底气,个个气得银牙暗咬,最后难得地一致对外,守着皇帝,不让美姬有近身的机会。
而大臣所携的家眷却是无可奈何,眼睁睁地瞧着自已的相公被一群女人转围着。
外番女子天性大胆,极尽挑逗之事,风流艳骨中带着野性的张扬,让宴中的男人早已魂魄难聚,早将妻子抛之脑后。
这时,整个宴会的场面有些乱了起来!
贺锦年身旁不远的几个艳姬似乎注意到她,碧眼一亮,不顾礼仪,马上扔下几个皇子,纷纷提着酒朝她奔来。
贺锦年并不推拒,与众美姬嬉笑闹成一团。
她身量虽未长足,一席款式简单并不算出挑的墨绿色锦袍。
既使混在一群身着大红轻纱幔裹,曲线毕露,丰盈保满,美艳绝伦的外番尤物中,还是光华出众,令人看了一眼,就无法将目光移开。
尤其是那双透着莹玉之光的黑色眼眸美如皓石,流连处,让人立刻联想到夜幕下的一挑月光,绝色!
甚至无关性别,只有美,只有惊心动魄,看得连身边日日与他一同上学堂的那些仕家公子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他尚年幼,对这种声色兴致不高,玩闹一阵便开始推拒,那些美姬也不勉强,纷纷退开去寻找另外的目标。
贺锦年一直暗中看着宴席上的人,她巡了一周,果然没看到金铃公主的身影,心道,好戏果然要上场了。
思忖间,触到肖妥尘冷漠的眼光,心一恸,眯了双眸,脸上带着一丝酒后的颓废,朝着肖妥尘勾了勾手指,这动作极为不敬,自然惹得肖妥尘怒视以对。
贺锦年却不理会他,自行站了起来,离开宴席。
肖妥尘原本不欲理会,但又被好奇心使然,便离了桌,匆匆追上贺锦年的步伐,带着一些蛮力捉住了贺锦年的手臂,冷硬道,“贺锦年,你最好有要紧事跟小爷说!”
贺锦年顺着这股力道转了身,她歪着脑袋,月色下,他白皙的脸上泛起酒后的粉色,墨黑的睫翼下,半阖的眼眸染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美,竟让肖妥尘不期然地想起红楼艳伶。
肖妥尘红了脸,不自觉地松了手,带了戒备的语气,**地问,“贺锦年,你是不是喝多了!”
贺锦年感觉全身越来越燥热,但又没有别的异状,说不出的那种似醉非醉,似醒非醒,飘飘欲飞的感觉,心里暗骂:这外番女子,果然是乱性的。
她狠狠地提了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轻轻扬了扬,直接开门见山,“顾宝嵌要陷害金铃公主,你拿着这个锦囊去银月池的望月台那阻止……”方才她与向个外番女子纠缠中,发现这些外番女子身上的香气极重,带着若有若无的麝香,心想定然是有催情的功效,便从一个女子怀里偷了一个。
“贺锦年,你也太毒了吧,这锦囊我不要!”肖妥尘听完后,一身冷汗侵身。
贺锦年淀了淀眼神,“顾宝嵌的陷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只要有一次没防到,肖公子认为不妨思忖一下,以金铃的性子,会有什么后果!”
肖妥尘打了个冷颤,是的,以顾铃兰的烈性子,如果今夜让顾宝嵌得逞,她一定会一死铭志!
但依着贺锦年的计策,只怕这顾宝嵌是彻底毁了!
贺锦年将肖妥尘的表情收在眼底,她靠近一步,拍了拍肖妥尘的肩膀,带着鄙夷的嘻笑,“别告诉小爷,你第一次梦遗的对象不是顾铃兰!”
肖妥尘瞬时呆如木鸡,他是喜欢顾铃兰,也曾向顾铃兰大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