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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书记的妻子刘素芬和他儿子田叶显然被方宁家的气派给镇住了,门扉藏瘦鹤梅,枯藤顺着大树缠绕,竹林寂静,偶尔有萤火虫萦绕恍若流苏,青砖黛瓦马头墙,白漆的墙面,水泥台阶上堆放高高的木柴,凉亭和池塘更是点睛之笔,让原本稍显古朴的老宅格调更上了一个层面。
田叶也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了,没想到这种乡村偏僻的地方居然能够看到这么气派的建筑,真是大开眼界。
刘素芬比他儿子想得多了,主要是夜间视力没白天好,看到这古色古香的老宅,没点钱能够弄下来?这年头谁都有点资本,指不定谁就家里就有大背景的,所以她一开始也没端出书记夫人的高傲嘴脸来,等到真正见到方宁家的底蕴,还真被唬住了,看到方解放一脸淡然的模样,还真有点高深莫测的感觉。
方微给他们几位弄了水盆来洗脸,方解放就把他们引到凉亭处休息。
这里有石桌和石椅,有随着微风摇曳的竹林,有碧波澄净的池塘,头顶有一轮满月,月华如水,落了一地斑驳的影子。
田叶毕竟是少年心性,纵然有些内向,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他一会儿走到池塘边,看着锦鲤潜跃,又站在竹林处,听风吹来的声音,偶尔也有蝉鸣,热闹中透着寂寞,真觉得这个地方比县城里好玩多,县城能有什么,无非是高大的建筑物,冰冷的邻里关系,还有永远也做不完的作业。
方宁端了一盆切好的西瓜出来放在石桌上,桌上还有月饼和葡萄,爷爷和田书记两人聊起天来,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仿若知己一般。
书记夫人刘素芬则跟着奶奶去灶房看赤麂了。
说起来田书记这么喜爱吃野味也有他老婆的功劳,刘素芬是FJ人,本来就爱吃野味,受到她的影响,田书记也慢慢开始吃野味起来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方宁坐在爷爷的边上,偷偷的打量着田书记,望着他侃侃而谈、指点江山的模样,神情有点复杂。
这个书记正值壮年,男人的黄金巅峰时间段,尽管权力还没有达到顶峰,但已经初现端倪,虽然在小品格上有些不正,但在大事上他还是有底线,可以说算得上是一个清官。
平海县官场如同一个漩涡,复杂多变,官场里面的人同僚、上下级勾心斗角,同流合污。而且贪污成风,可以说是一滩烂泥,平海小城为什么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这些当官的都只想着贪钱,却不想着为百姓做一点真心实意的好事,
他还依稀记那次事件里报道过田书记的生平履历,他零六年就是以副厅级的XY县委书记,零七年三月来平海县就任,实任平海县委副书记,二零十四年真正成为县里一把手,正是权力巅峰的时候。
因为在平海官场呆了这么多年,也明白这里的“领导班子”需要一场如火如荼的改革,无论是从民生、经济、政治等方面都要大刀阔斧改动,所以他通过对外招商使得华电火力发电在县里入驻,可惜的是他的步子迈太大了,触碰到本地官员的利益。
而且他并不是拥有大魄力的人,正是这么一犹豫,使得往后的行动困难重重。
然后他才明白,为什么历届书记都是一直到任期结束都没做过任何改变。
这个平海官场牵涉的东西太多了,越深入了解,越是触目惊心,这里内幕重重,急重难返,关系错综复杂,可以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后来的结果可以预料,他堂堂一个书记,副厅级的干部,他引驻发电火力发电站项目,遭到了官员、商人、群众的反对,在长达六七个月的时间内先后爆发了三次群众抗议示威活动。
他也被迫写信辞职,成为国内第一位被迫主动辞职的副厅级干部,成为这次火力发电站的替罪羊。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这就是田书记后来的真实写照。
第四十章 井底之蛙也拥有一片天空()
眼下离后来还有十多年的时间,但方宁也管不了这么多,要真是两家人攀上关系,互为矛盾,那说不定方宁还会指点一二,可是现在嘛,哼哼……还是先想着如何度过冰灾吧。
零七年九月二十五到零八年一月刚好相差四个月,之前是方宁算错了,以为是零七年末发生的冰灾,实际上是零八年初,所以说平白给他们增加了一个的时间,可以大大缓解了时间不足的窘境,爷爷也可以有效的组织村民进行冬季灾害预防演习,甚至把整个村子都动员起来。
中秋佳节一过,大家又恢复了往日的作息生活,背着锄头,戴着草帽,在菜园补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直到夕阳西下,赶着牛羊,挑着担子满载而归。
也有几户人家在村西头石磨坊磨豆子做豆腐,或者做番薯粉,用稻桶打稻谷或蚕豆,用古老的织布机织布袋等。
这样的生活对于方宁一家来说已经算是常态了,但对田书记一家来说,那就是新鲜玩意。
田力斌早年就是农村人,所以对这些也并不陌生,但是他的妻子刘素芬和儿子田叶可确确实实是县城人,很少到乡下生活。
他们熟悉了县城里的车水马龙,熟悉了钢铁建筑,熟悉了微微带着浑浊的空气,就是这样特定的环境下,偶然接触到乡下的世界,感受到蔚蓝的天空,白云悠哉,仿若伸手可触,远处黑瓦木质的村落,青瓦石墙,恍若世外桃源。
不过世外桃源也有困恼,那就是秋季的蚊子太多了,而且很凶,哪怕点了蚊香也没用,只能临时搭上蚊帐这才解决了麻烦。
方宁心想田书记一家这是赖着不走了?
田叶还带了作业过来,田书记更时带了换洗的衣服,还真有点像是长住久安的模样。
好在还是从田叶嘴里掏出了话,他爸爸特意跟学校请了四天的假,单位上也请了假,所以才有这么充裕的时间。
方宁看到爷爷没有意见,他就更没有意见,甚至还巴不得田书记多住几天才好,权当度假。
平时方宁他们是上学的,迎着第一缕阳光就起来洗漱,然后围绕着村子跑步,直到身体热起来了,这才回来吃早餐,然后才背着书包上学。
别看田叶这小子长得秀气,但体能还是不错的,每天能够跟着方宁他们跑步,虽然是咬着牙,但这足够让他诧异了,也不是一无是处嘛,于是方宁看这小子的眼神也和善很多。
小学教室,大家都好奇的看着方宁兄妹俩带来的人,白白净净的,个子很高,头发微黄,就是有些内向,说句话都能够憋半天。
“方宁哥,他是你亲戚啊?”方圆樟挠头,他贼兮兮的转动眼睛。
方宁斜睥他一眼,只一眼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憋着什么坏水,意味深长的拍了他的肩膀,直到把他看毛了,才说,“狗则,你可别想着什么馊主意,这家伙身份可金贵着呢,你要是真欺负他了,你妈铁定把你那可爱的屁股打成六七瓣……”
方圆樟吓傻了,连忙说摆手,“我这么老实的人,哪里会做这样的事情啊。”
方宁上下打量他,啧啧说,“老实?还真没看出来撒。”
上课的时候,浮其枝也多看了一两眼,立刻就明白这少年是城市里面的娃,农村孩子不会那么白净,连指甲都没有泥土,而且看到虽然有些内向,但考虑到时方宁那个鬼灵精带过来的,估计是什么重要的人。
田叶什么时候被这么多人打量过啊,脑袋越低了,红着脸,拿出自己的作业开始做起来,用来转移注意力。
“你们看他做的是初中的作业呀!”方宇希往后面偷看,有些惊讶,原来不是六年级生,而是高年级的!
他这一句话,让原本安静下来的教室又沸腾起来了,像是遇到了什么稀奇的东西一样。只是这样一来,这课就上不成了,正在上英语课的浮其枝瞪了方宇希一眼,叫他出去站在教室外面罚站,又点了几个调皮捣乱的出去,这才安静下来。
田叶很困惑,低声对方宁说,“初中生很奇怪么?”
方宁面无表情,“初中生不奇怪,稀奇的是你一个初中生混在一群小学生里面就很奇怪了……”
“噢!”田叶恍然大悟,原来父亲夸了几次的方宁也是一个小学生啊,亏自己还……想到这里,他又有些脸红的厉害,偷偷看方宁,发现没注意到他,这才松口气。
胡闹了一阵子,大家都开始认真上课了。
方宁他们跟着浮老师学英语,其实很简单的字母,然后就是低级的口语,可以说是给初中打基础。
至于田叶则在做数学作业,他的成绩在学校不算太差,但也不是特别的好,中上水准,而他爸妈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除了正常的试卷以外,还有奥数作业,所以他做的也有些不顺心,愁眉苦脸的。
方宁跟着一大堆小学生念了字母后,觉得也有些无聊和枯燥,于是侧过头来看田叶做奥数。
“你这道题目的解法不正确,按照你的思路解下去,答案也是错的。”方宁淡淡的道。
田叶眨了眨眼睛,想到老爸对他的夸奖,有些不服气,说,“那你来!”
方宁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夺过奥数题目和笔,当着他的面在草稿上就开始解起来,不过三四分钟的时间,就写出答案了,然后往田叶面前一推,高深莫测地说,“这道题一共有四种解法,我用的第一种是最简单粗暴的,你要不要看其他的解法?”
“你……你,厉害了!”田叶先是错愕,然后仔细看了一下答案,对照一下发现还真是的,于是有些服气。
方宁狡黠一笑,“不要小瞧小学生喔!”
田叶:“……”
中午的时候,方宁他们回来吃午饭。
等到方宁找个凉快的地方躺下休息的时候,田叶就凑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方宁。”
“嗯?”方宁歪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