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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冷静!”陆吉祥提醒着母亲。她妈怎么越来越沉不住气了?要是让爷爷看出她的不正常,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她们母女现在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然后再考虑下一步棋怎么走。
……
陆伯雄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稳定住傅景梓的病情,已经睡着,而傅怡则面容憔悴地坐在床边。
“伯雄!我害怕!”傅怡扑进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我怕爸……”
“嘘……外面说……”陆伯雄阻止了傅怡的话,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病房外。“告诉我,怎么回事。”
“医生跟我说,爸的癌细胞在加速扩散。”傅怡含着眼泪,差点失声。
“加速?化疗也控制不住?”陆伯雄心里也很难过。
“不行。什么办法都用上了,都没能控制住癌细胞的扩散。”傅怡哭着把脸埋在陆伯雄胸前,“我好怕,怕突然有一天,再也看不到他醒过来。”那种可能要马上失去父亲的恐惧就像一把恶魔的手,正紧紧扼住她的脖子,让她有种窒息般的痛苦。她真的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可是当爸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却还要强装欢笑。她觉得自己快疯了。
“我们不是上帝。”陆伯雄沉痛地搂住妻子。
他们都不是上帝,所以没有那种能挽救生命的能力。
“可我不想他死。伯雄,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傅怡悲伤地说道。
“我明白。”陆伯雄点头,用力将妻子拥进怀里。
“爸说他想欣然了,要我们明天把她抱来。伯雄,你说爸是不是猜到自己的病不太好?他故意藏起自己咳血的卫生纸,还说想在春节前出院,伯雄,我有种不详的感觉。”傅怡突然想起爸的话,就紧张地问道。
陆伯雄皱起浓眉,沉声说道:“我去问问刘主任。”
如果岳父已经知道自己的病情,那他这些天的安详也许只是做给他们这些后辈们看的,他不想让他们太难过。
当刘主任证实了傅怡的猜测后,傅怡哭得一塌糊涂。
原来爸一直在跟她演戏。
他隐瞒着自己身体的痛,跟她谈笑风生,想制造一种他身体已经逐渐恢复的假象,是想让她安心,让所以关心他的亲人们安心。
这样的老父让她这个女儿更加心疼。
陆伯雄在跟刘主任道过谢之后,就扶着妻子走出医生办公室。
“傅怡,既然爸不想让咱们发现,那就继续演戏吧。如果这是爸希望的。”陆伯雄紧握住妻子的手,用另一只手帮她擦着眼泪。
“嗯。你让我稳定稳定情绪。”傅怡努力深呼吸,再深呼吸,尽量不许自己再掉眼泪。爸想看到她笑,那就笑到最后那一刻吧。
……
青荇在抱着儿子走进病房之前,不放心地叮嘱儿子:“衿衿,如果太姥爷问起你脖子上的伤,你就说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碰伤的。”
因为知道姥爷的病情加重,所以今天大家都一起来看老人,连爷爷也跟来了。公公婆婆因为欣然在车上睡着了,所以没一起跟上来,等一会儿欣然睡醒了,再抱她上来。知道姥爷病情加重,不能有一点情绪上的波动,否则会影响到他的病情,所以青荇非常担心儿子说错话,惹姥爷难过,所以在家的时候已经叮嘱过小衿无数次。
“妈妈,衿衿记住了。”小衿笑着亲亲青荇的脸。
青荇这才放心地抱着他走进去。
陆安国一进病房,就大声地笑着说:“老傅,你到底哪天出院?我可急等着教你太极拳呢。”
“你别着急,再过两天我就出院……咳咳……”傅景梓咳了几声,然后看到后面跟进来的小衿时,立刻笑着朝他招手,“小衿感冒好了吗?”
“不咳咳了。”小衿顽皮地爬到椅子上,然后晃着两条小腿笑起来,“太姥还咳咳,不乖,要听护士阿姨的话,打针针不要哭。”
“哈哈哈……”傅景梓被小衿的话逗笑,“太姥以后听话……咳咳……打针不哭。”
陆少琛摸着儿子的脑袋,儒雅地笑着对姥爷说道:“在小衿心里,最可怕的人就是护士阿姨。”
“还敢嘲笑我宝贝重孙儿?你小时候不是一样怕打针?”陆安国取笑地看了一眼孙子。
“哪有?”陆少琛在爷爷面前,笑得有些孩子气,“青荇,别听爷爷瞎说,我很坚强。”
“是吗?”青荇不相信地笑着反问。爷爷这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爆料陆少琛小时候的糗事,是想弄个笑点逗姥爷开心吧?青荇明白爷爷的企图,于是也跟着顽皮了一些。
陆少琛抬起一只手,推了推眼镜,然后非常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薄唇:“好吧,我承认我曾经……也怕……打针。”
小衿顽皮地拍着小手:“爸爸怕怕……”
“我那时候才一周半,小子!”陆少琛掐了掐儿子的脸,挑起剑眉。
“衿衿也一周半。”小衿开心地笑起来,似乎对爸爸小时候跟他一样怕打针感到很兴奋。
傅景梓被衿衿的可爱逗笑,他抬起手,摸上小衿的头:“小衿是个男子汉。”
当他看到小衿脖子上有道很明显的伤疤时,立刻纳闷儿地皱起眉,这首伤疤痂还没掉,显然是个新伤。怎么会伤这么重?“衿衿脖子怎么了?”
“衿衿坐沙发上玩,掉下去,脖脖碰到桌桌。”衿衿非常认真地解释,就像真是那么回事一样。
青荇怕傅景梓不相信,立刻跟了一句:“小衿正好碰掉了茶几上的水果刀,结果就这么被划破了。好在只伤到皮肉,没什么大碍,姥爷不用担心他。倒是您,这几天好点没有?小衿感冒,我一直没空来看您。”
青荇站到小衿身边,关切地望着姥爷的脸。才几天不见,傅景梓竟然瘦了许多,面容也有些发黄,憔悴,看来癌症这种病真的很折磨人。化疗也是件非常痛苦的事,人没治好反而多受了许多罪。
“你们……不用……担心我。”傅景梓似乎有些喘气费劲,想咳又没咳出来,“我就是还有点咳嗽、胸闷,这里有那么多……医生跟护士,我很快就会好。”
“您昨天吓了我妈一跳,还以为您怎么了,问过医生,医生说只是咳嗽太重,把毛细血管咳破了,已经在您的液体里加了止血的药。”陆少琛微弯着腰,笑着解释。
“毛细血管破裂,小毛病。”傅景梓点点头。“老陆,你等着,我过几天……就去找你找太极……拳。”
“好。一言为定!”陆安国立刻豪爽地答应。
“傅怡没跟你们一起来?”傅景梓有些牵挂地看着大家。
青荇赶紧笑着解释:“妈跟爸一会儿就来,他们把妹妹带来了。”
“哦……好好好……”傅景梓兴奋地手有些发抖。来了就好。他真有些怕,怕自己闭上眼睛之前,会来不及再看芭比似的外孙女一眼。
“姥爷早晨吃饭没有?”青荇关心地问道。
看姥爷像几天之间掉了十斤肉的样子,她就越发难受。
“今天没胃口……正好省……一顿口粮。”傅景梓半开玩笑地说道。
“没胃口也得吃。我喂您。”青荇打开保温盅,给老人盛了一碗汤。
她像照顾孩子似地,一边哄傅景梓一边喂他,在他只喝了两口就说够了时,她就拿出儿子当武器:“我妈熬的鱼这汤最好喝了,早晨小衿喝了一大碗,比您喝的还多,您不能连个孩子都比不过,再多喝点。”
“衿衿饱饱。”小衿顽皮地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笑起来。
“好。我一定要比小衿喝得多。”傅景梓露出儒雅的笑,望着小衿顽皮可爱的脸。他能这样和乐地与家人一起的日子,不知道还剩下多久。
陆少琛担忧地看着傅景梓越来越瘦弱的脸。姥爷这身体似乎每况愈下。怕是真撑不了三个月了。
当陆伯雄抱着女儿进来时,傅景梓正好喝完汤。
“爸,我们把欣然带来了。”傅怡走到父亲床边,淡雅地笑着。
“来,给我抱抱。”傅景梓立刻伸出手,慈爱地笑着。
“您小心……手……”傅怡看到父亲手上还扎着针,就担心地说道。她怕女儿碰掉老父手上的针头。
“没事,我用左手抱。”傅景梓用左臂将欣然圈在怀里,然后拿右手轻轻地抚摸起欣然那如奶油般白皙,如羊脂般细腻的小脸,脸上那欣慰的笑容变得越来越灿烂,“真好,傅怡,你看,然然冲着我……咳咳……笑呢。”
“这说明她喜欢您。”傅怡笑道。
“她跟你小时候一样漂亮,你生下来的时候……就像一只芭比娃娃……小欣然比你……还招人爱。”傅景梓眼里心里全是笑。
“老傅,你生了个好女儿,我才能拥有好儿媳妇、好孙子、好孙女,对了,还有好孙媳妇。”陆安国见傅景梓心情不错,稍稍宽慰一些。
“看来你得感激我。”傅景梓笑了起来。
许是累了,他抱着小欣然的手臂有些无力,怕自己摔着孩子,他赶紧把欣然还给她的父母。陆伯雄赶紧将女儿接过来。
“爸,您累了?”傅怡关心地看着爸爸的脸色。
“今天话……说的的确……多了点……可我很高兴。傅怡,坐爸身边来。”傅景梓拍拍自己的病床,示意女儿挨他近一点。
傅怡照做:“爸还有什么想说?”
在说完这句话后,她就后悔不已。这么问,就像在问爸遗言似的,太不吉利。可是话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
“伯雄,把你的手给我。”傅景梓儒雅地笑着,看着陆伯雄。这个女婿虽然不太会说好话讨好他,可是却不能不说是个孝顺的女婿。
陆伯雄没问原因,就把手交给岳父。
傅景梓将他的手与傅怡的手叠到一起,用力拍了一下:“你们两个也算经历过患难与风雨,以后不管我在或不在,你们都要好好维持这个婚姻,要爱彼此。”
“爸,我会。”陆伯雄声音有些暗哑。岳父这真是在留遗言。岳父怕他对不起傅怡,因为岳父明白自己的女儿有多傻有多笨,以前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