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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朋又想起,他走进那间屋子时,不经意瞥到的那一排假发,套在一个个的人头模型上。那些假发都看着和真发一样,价格应该不低。可他们住的房子很旧,家里的家具也很旧,但似乎和女人有关系的一切,都很昂贵。女人身上的衣服,那个被收在墙角的轮椅,还有女人的病历,那是国内目前为止在癌症方面最具权威的医院,也是收费最昂贵的医院。
他应该很爱她。也正是基于这一点的推断,郎朋才会带着她的照片来再尝试一次。
只是,临做的时候,郎朋忽然觉得有些不道德,虽然他已经杀了两个人。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想法,就像眼前这个人身上的矛盾一样,在女人面前是天使一般的存在,百般爱护百般的好;可在那两个被杀的人面前,他应该就是恶魔,是撒旦,穷凶极恶。
郎朋在心底叹了一声,世界上大部分的坏人都有好的一面。就好像曾经有新闻说过,一个连环杀人犯,却是一个村上十里八乡远近闻名的孝子,对自己的老母亲好到无人可以指摘出任何不好的地方;还有曾经一个黑社会老大,满身的闻声,狰狞可怖,下狠手的尸首,哪怕是条鲜活的生命,照样是眼都不眨,可当一个跟他不沾亲不带故的小孩走失在他面前时,他可以带着小孩,在原地登上四五个小时,全程任由小孩折腾,一直面带微笑,尽管满脸横肉的他想要笑得和蔼可亲有点难。
眼前的人也是,他可以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狠得惊骇人心;也可以对自己的老婆倾尽所有的好。
只是,就算对自己妻子再好,该偿的债始终得偿。
郎朋看着他,说:“你老婆是自杀的,对吗?”
他回答他:“你们想对我老婆做什么?我不允许你们对她做什么”
“她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吗?”郎朋又问。
“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能动她我马上就可以救她了,你们不能动她。”他又喊,状若癫狂,实际已癫狂,她都已经死了,从里到外,彻彻底底。他又如何救她?
郎朋却像是听不出他的癫狂,甚至都听不到他说的话,又问:“如果她知道了你做的这些事,你觉得她会愿意原谅你吗?”
他忽然愣在了那里,刚才还狰狞急切的表情,忽然变得迷茫起来。刚才还凶神恶煞的目光忽然就散了焦距,没了集中点。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看得很仔细,前前后后,反反复复地打量。
他看到了什么?是满手的血吗?
郎朋也不打搅他,半响,听得他低声呢喃:“可是,我没有别的选择了呀你会理解的,对吗?”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死吗?”郎朋忽然问他。
他整个人瞬间就僵住了,就好像那句话是闪电一下子劈中了他。他僵在那里好久,一动不动,像成了石像。郎朋都皱起了眉头,正犹豫要不要打断他,还未开口,突然看到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箭一般盯在郎朋脸上,盯得郎朋的心里都慌了一下。
“她没有死”他说得很认真,很郑重,一字一句。与其说他在告诉郎朋,倒不如说是在说服他自己。
郎朋定了定刚才被他目光忽然吓到的心情,回答他:“其实你自己心里很清楚,她已经死了,不是吗?”
“不,她没有死”他否定的无比坚定。郎朋却不信:“那你为什么要用福尔马林把她泡在浴缸里福尔马林是用来泡尸体的,这谁都知道,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他僵在了那里几秒后,忽然发狂:“她没死她没死没死她没死……”
郎朋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去看他,他坐在那里,已经不再癫狂,可目光呆滞,嘴里不停地呢喃着她没死三个字。
郎朋叹了一声,想了想,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没疯。我也能猜到,你杀人应该也是为了她。我很佩服你对你妻子的爱,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选择用自杀这种方式离开你?你觉得她会接受你用这种方式来拯救她吗?她不会的因为,她爱的不是一个杀人狂,也不是一个专业杀手,她爱的是一个简单的他,没那么复杂的身份,也没那么血腥的手段。”
他还在那里呓语着,郎朋走了出去,关了门。李端站在玻璃后面,看着他的目光很奇怪:“头一回发现,你还有这么好的口才?”
郎朋心情有些沉重,没搭理。虽然他知道,里面估计很快就会撑不住。但是他很不喜欢用这种方式,因为这本是一个可以不必发生的场面。几乎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暗的一面,只要不被激发出来,那就还是普通大众,甚至是个好人。而他,只是运气不好。
果然,里面的没撑多久,就愿意招了。但是招之前,他让郎朋同意他一个要求。
郎朋同意了,因为他知道他会提什么要求。
他说,他要亲自给他的妻子下葬。
李端在外面听到,怕郎朋一冲动答应,忙敲门打断了他们,叫出郎朋:“这个事可不能轻易答应,他不是一般的罪犯,不能掉以轻心。”
“他不会怎么样的。”郎朋说。
“他不会怎么样,不代表其他的人不会怎么样。”李端又说。郎朋沉默。
他转身又回去了,沉默了一会回答嫌犯:“我做不了决定,但我会替你争取。不过,口供你要先给我。”
嫌犯抬头盯着他看了一会,点头同意。
录口供用了很长时间,因为他杀那两个人用了很长时间。梁健他们猜得没有错,确实是那个外省的老总雇佣得他,可是,早上在约定地点等他却不是这个老总。
郎朋听到这里问他:“你见过那个老总?”
他摇头。
“那你怎么知道等你不是那个老总?”
“因为等我的那个人,已经被我杀了。”嫌犯回答。郎朋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惊讶地问他:“你是说在约定地点等你的是谷家的那个老爷子?”
“他叫谷丰。”
“他为什么会在那里?”郎朋问。他原本以为是那个老总雇佣嫌犯去杀了谷丰,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实。
嫌犯想了一下,回答:“他应该是我的雇主约来的。他没带钱,我抓了他之后,雇主就打电话过来了,他说,只要我杀了谷丰,就能把原本答应的钱给我。”
“多少?”
“五十万。”
两条人命,就值五十万。郎朋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合适。
“那他给你了吗?”他问。
嫌犯摇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杀谷丰?”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你妻子是什么时候自杀的?在你杀谷丰之前吧?”
嫌犯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郎朋,有些意外。他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将谷丰的尸体放到了垃圾场。”郎朋回答。
嫌犯不太能理解。郎朋没再解释。
口供录完,其实对整个永成钢业的案子并没有多大的进展,郎朋正准备给梁健打电话的时候,王世根的电话先进来了。
接通电话,郎朋先说:“凶手招了,这案子可以结了。”
“雇主对吗?”王世根问。
“对。”
“那完了,这案子又得耗一段时间了。”王世根忽然说道。郎朋愣了愣,然后脸色一变,问:“不会死了吧?”
“死得比前面两个幸福,一枪爆头。”王世根回答。他似乎正在犯罪现场,那边有些嘈杂。
“在哪里?我现在过来。”
“太阳城。”王世根说到,郎朋愣了愣。他立即就想到了老黑,如果死在了太阳城,那老黑肯定就摘不干净,只是,为什么王世根还说要耗一段时间了呢。
郎朋的疑惑很快就被王世根解了:“老黑亲自报的警。”
郎朋又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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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0谜团丛丛()
这老黑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梁健到医院门口的时候已经十点。医院门口的车依旧很多,排着队等着进去。忽然,开车的小五眼睛一眯,看着出口处一辆正在退卡的黑色奥迪说道:“哥,那辆是不是胡姐的车?”
梁健一愣,抬头看去,不正是胡小英的车吗?
透过挡风玻璃可以看到,开车的是她的司机,副驾上没有人,后座不知道她是不是坐着。梁健犹豫了一下,正准备打电话,手机先响了起来。拿起一看,是胡小英。梁健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那辆车的后座窗户已经摇了下来,露出了胡小英精致的脸。
她朝他挥了挥手,梁健忙接起电话,胡小英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一早吧。”梁健回答。话音落下,胡小英的车动了,缓缓驶到他的车旁边停下。两人还没说上话,梁健前面的车往前走了一段,后面的车就开始不耐烦了,滴滴的喇叭声开始响起。
梁健只好让小五往前走了,两人就这么错开了。
“我待会还有点事,明天早上你要是不急的话,我们聊聊。”胡小英在电话里说道。梁健下意识地问:“这么晚了,还有事?”
“嗯,要去见个人。”胡小英说。
梁健本想问去见谁,可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注意安全。”
“好的。”
两人各自挂了电话,或许是他先,也或许是她先。梁健不知道。
楼上,项瑾还没睡。梁健进门的时候,她正在看,陪床的梁母已经酣睡在另一张床上。霓裳不在,想来是和李妈妈留在了家中。
听到开门的声音,项瑾抬头,看到梁健愣了一下,旋即笑了。
“这么晚了,你自己开车来的?”
话音落下,小五跟在后面进来了。看到他,项瑾问:“前几日听你哥说你受伤了?怎么样了?”
“我没事。”小五回答。
“今天菲菲过来了,她在家里住着呢,你也回去住吧。这里你哥和你梁姨在就行。”项瑾说道。
听到菲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