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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德州找到了许善侦:“如今,有件事情是周区长让我来拜托老弟的,就看老弟能不能帮忙了”许善侦说:“只要是周区长和潘主任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潘德州说:“爽快”
潘德州将事情原委说了,当然省略了一些不必要告诉许善侦的内容。许善侦一听是刑事案件,原本是他职责范围内应该侦破的案子。可如今,潘德州却要他来帮助扫除嫌疑。到底做还是不做?
见许善侦稍有犹豫,潘德州就说:“过了这一村,就没这个店了。周区长能否完全信任许局长你,就看这一次了要知道,周区长以后担任区委记的可能性极大,毕竟胡小英是个女的,在长湖区肯定呆不长。周区长当上记后,公安局长肯定要动,他的建议权可就大了”
要说许善侦不纠结,那就太假了。但是作为许善侦来说,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几十年,早学会了如何规避责任、如何钻好漏洞、如何适当出击,对他来说一直缺少的就是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就是宦海晋升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他虽然纠结,但最终还是会做出选择,否则也就不叫许善侦了
许善侦说:“要把朱新毛的事情,变成彻底的自溺事件,那么第一要义,就是要让人找不到整个晚上有人跟他接触。那么第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要把他们翠苑小区的监控录像去除。如今我们整个路面上的监控都比较到位。据潘主任刚才所说,潘二子用面包车把朱新毛接上车,这一情景肯定会被摄入录像。就凭这一点,就可以怀疑朱新毛是他杀。为此,一定要把这段路线删除。一旦删除了这段录像,那么就死无对证了”
潘德州说:“什么叫做专业?许局长就是专业。今天如果没有许局长指点,差一点就铸成大错了”许善侦说:“潘主任夸奖了,无非是搞业务时间久了而已。”潘德州说:“许局长的确是业务搞得时间太长了,该找个机会主持全面工作了,我一定在周区长面前好好建议”说着,潘德州又将一张银行卡搁在许善侦桌上,这点小意思收下吧,我们大家都有,别客气。
一天之后,镜州晚报爆出了一条猛料。长湖区原机关事务管理局局长朱新毛镜湖溺亡,据公安方面称,为醉酒溺亡,公安部门正在做进一步调查核实。
梁健刚看到这则消息,手机就响了起来,是胡小英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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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山重水复()
胡小英办公室。
这是一套红木组合沙发,也是整个区委、区政府大楼中,最高档的沙发,配了布艺坐垫,用色大方,又整洁、舒适,既符合区委记的庄重大方,也符合胡小英的个人喜好。
胡小英坐在朝南的单体沙发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三人座的红木长沙发上,分别是区纪委记温照盛、区委宣传部长诸茂、区公安分局局长徐建国。沙发上面,是一幅行,写着“宁静致远”四个字。
梁健见过许多领导干部,都喜爱画,档次高一点的,请名人名家提就,档次低一点的请小有名气的画师写的,当然还有有些人敝帚自珍,把自己写的法裱糊挂在墙上。在领导干部的房间里,提的字,类别各异,有“为人民服务”、“天下为公”之类表态派的,有“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之类意境派的,也有“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之类纠结派的,还有“清正廉洁”、“天道酬勤”之类励志派的,像胡小英墙上那幅“宁静致远”应该是属于最后的婉约励志派,跟胡小英给人的形象也颇为搭调。
与胡小英面对面的单体沙发上,梁健正襟危坐。梁健以前只是乡镇的一个一般干部,如今却正儿八经与区委领导坐在一起商量事情,这是他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但梁健也并不因此自惭形秽。官场上,屁股决定脑袋。有了位置,人就金贵,没了位置人就卑贱。就好像那庙堂里一身金粉庄严肃穆的菩萨,若脱了那一身金粉,露出里面的泥胎,人们还会那样虔诚膜拜吗?只是,官场的位置却是可以互换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没人能摆脱这个规律。今天所得,也许明天便会失去。实在不用太过在意。
况且,今天坐在这里,参与讨论的,也不是什么大喜事。甚至可以说是个大难题。
胡小英嘴角的笑容淡淡的,和她短袖外套上浅浅的银色暗纹相得益彰。她的目光在在座诸人身上转了一圈,在梁健脸上停了一下,便移开了,说道:“关于朱新毛的事情,大家都在报纸上看到了。这事,公安方面掌握情况的时间,跟媒体掌握的时间差不多。因为,镜湖当地发现浮尸之后,几乎同时拨打了110和媒体的电话。目前,媒体称,朱新毛是醉酒后溺水身亡。诸部长,这件事,面对社会公众我们就统一这一口径了,不管以后调查结果如何,我们都不再更改”
梁健心下奇怪,为什么不再更改呢?万一朱新毛是他杀怎么办?但回过头来一想,胡小英的决策是正确的,如果说是他杀,那么百姓就会好奇,长湖区庄严肃穆的大楼里那些穿着衣冠楚楚的人不思群众疾苦,只在背后玩弄权术,还弄出了人命这样的言论,对长湖区,或者上级行政部门,都太负面。而且新闻媒体对官场话题本就敏感,随着流言蜂拥而至,这样一来,上级领导势必也会把目光投向长湖区,而胡小英是长湖区的主要领导,不管这事是不是她做的,她都责无旁贷但如果朱新毛的死被定为醉酒溺水身亡,那就只是个人行为,而且算不得稀奇古怪,媒体和老百姓很快就会失去好奇心,这何尝不是上级领导想看到的结果?于公于私这样做都更加稳妥。
这么一猜测,梁健就觉得胡小英特意这么交待诸茂是有道理的。
胡小英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动红木椅子的扶手,白皙的手指衬着酒红色的木头,越发显得白腻,梁健不禁多看了一眼,想:人说,看一个人老不老,不看脸,应该看手。而胡小英这点年纪,一双手却是莹润生光,不知是保养得宜,还是天生丽质。
胡小英接着说:“内紧外松。对外我们要统一口径,但对内我们却丝毫不能放松。朱新毛的死绝对有蹊跷。这一点梁健可以做些说明。梁健,你来给大家说说。”
轮到梁健发言了。与几位区委常委一同商量事情,梁健还是头一次,但梁健并不紧张,他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上了一口,润了润喉咙,语调平静地说:“朱新毛失踪那天晚上,我正在朱新毛小区门口的‘蓝吧’。朱新毛从小区出来,被一辆没有牌照的长安小面包车拦住,等我跑出酒吧,他已经被弄上了车,带走了。我开着车追了一段,但还是跟丢了。之后,朱新毛再没出现过。然后,就爆出了朱新毛浮尸镜湖的新闻。我想,朱新毛的死很大可能是他杀,特别是那辆没有牌照的长安小面包车,应该和朱新毛的死脱不了干系”
区公安分局局长徐建国敏感地问:“你说,这辆面包车没有牌照?”梁健说:“是的,没上牌照”。徐建国略微沉吟,又问:“车子看起来是新,还是旧?”梁健皱了下眉,回想那日的场景,说:“因为是晚上,其实并不看得太清,还好小区门口路灯多。恍惚记得,那车不是特别干净,新旧倒是看不出来。但若是新买了几个月的车,不清洗,一场雨之后也就跟旧的一样了”徐建国点了点头说:“新和旧问题也不大。你还记得起,那时候大约是什么时间吗?”
梁健想了想,说:“应该是在八点一刻左右。”梁健记起来,八点左右,阮珏到了“蓝吧”,接着阮珏的男友金超进来,两人针锋相对了一番,梁健突然看到朱新毛被一辆面包车弄走,这么算下来大概是在晚上八点一刻左右。
徐建国说:“知道时间,问题就不大,到时候把那段路的监控调出来一看就清楚了。”
胡小英抬起眼睛看着徐建国,问道:“监控靠不靠谱?”
徐建国信心满满,气势也比较足,端正了坐姿说:“一直以来,公安工作繁忙,我也没有机会向胡记汇报。其实,我们整个省,如今的路面监控设施,可以这样说,一点都不比美国等发达国家差多少了。路面监控遍布所有小区、主干道路。真要是有辆面包车将朱新毛从翠苑小区门口接走,这辆面包车的轨迹,还是很方便找出来的”
坐在一边始终没搭腔的温照盛忽然说道:“这一点我可以作证”
胡小英的目光落在温照盛身上,好奇地问:“温记能做什么证啊?”
温照盛笑笑说:“我能够证明现在监控设施的强大。上次我们调查一个受贿出逃的干部,因为不知他逃走的路线,就向徐局长求援。徐局长让技侦方面调出了监控镜头,那个干部从区里出发,骑电动车去了一家银行,取钱之后,又打出租车到长途车站,之后到宁州东站买火车票,所有出逃轨迹通过监控被清清楚楚描绘出来,在他上火车之前,就被警方逮捕了。”
路面监控已经如此强大,梁健倒还没有了解。别说他,想必胡小英以前也不是非常清楚。此时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过,刚才的惊讶也不过是风吹过湖面时微微晃起的一点涟漪,转瞬便平复了。胡小英的目光重新落在徐建国身上,语气郑重地说:“既然路面监控已经这么强大,那事情就好办了。徐局长,请你回去之后,立马调取翠园小区门口的录像,查出那辆可疑的无牌照小面包车,并进一步顺藤摸瓜,找出小面包车的轨迹,看看究竟是哪些人把朱新毛给弄走了有了这些线索,我们就不难查出朱新毛的死究竟是醉酒还是他杀,究竟只是意外,还是某些人处心积虑为了个人利益不惜犯罪杀人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查清楚”说到后来,都有些声色俱厉了。
徐建国点了点头,郑重地说:“请胡记放心,这件事我会抓紧去办。”
徐建国一回到局里,就把刑侦科长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