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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儿一颗少女怦怦直跳,好一阵才低声回答:“苏小乔。”
“小乔?莫非你还有个姐姐叫大乔?”他居然会逗趣人,苏婉儿很意外。
“我只有哥哥。”她回答。
他轻笑一声,语气懒懒地说:“你记住,我还叫周瑜呢。”
“我真叫苏小乔。”她强调,有些生气他不相信。她没改名之前真叫苏小乔,因为妈妈姓乔,爸爸喜欢听点乱七八糟的戏,她又是家中最小的。便有了这个名字,以至于后来一说她的名字,就有人问她家中是否还有个叫大乔的姐姐,或者有人立马跳出来喊“小乔,我是你的公瑾哥”,诸如此类。
“我信。”他说,语气轻柔,全然不是相见那一天的冷漠到极致。后来,也是前几天的重复,两人没了声息,周围全是他安稳均匀的呼吸声,气息在她周围流转。苏婉儿第一次萌发这样的念头:如果这是一生一世,那该多好。
然而,不过四天,第四天傍晚,他说:“丫头,我要走了。这几天,我睡得很好。”
她淡淡地“哦”了一声,心中忽然有些不舍,并且想看他的容貌。她还想以后能遇见。可是,她不敢问,就站在那里,依旧为他按摩头部。到后来,她终于忍不住说:“你注意一下。我妈妈常年头疼,终于严重了,现在在医院。”
“我知道了。”他说。两人忽然就不说话,似乎有点伤感。
外面的人来问:“四少。都准备好了,几时出发?”
他挥挥手,让那人出去等着。苏婉儿站在原地,低头不语,他忽然俯身过来,在她耳边说:“现代女人必备的三样东西:镜子,让你不要忽视你容貌的作用;智慧,可以让你懂的做人处事;刀具,让你有悍然面对困境的勇气与锋利的爪牙。镜子与智慧,你都有,以后记得带刀具,保护自己。”
他这是叮嘱,一寸寸从耳际直直入她心里了一样。她很紧张,连语音都慌乱,她回答:“好。”
“呵呵。”他略笑,依旧在她耳边略微轻浮动地说:“你,我很喜欢,如果将来还想得起你,我会找你的。你记住。”
她不喜欢具有压迫性的他,以及这种轻浮而居高临下的口气。于是便不语,而他就那样走掉,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只不过,留下了模模糊糊的身形,好闻的气息,“四少”这个称呼,成为她心中一段魔障,让苏婉儿从此以后,遇见的每个可能的男子,都不自觉去对比。
记忆每一寸,每一寸,都是深刻。
会是眼前的这个人么?苏婉儿看那人转身的背影,越看还越有些像是那个人。
她曾冥想过很多重逢的场景。但决计不是眼前的,在她的冥想里,他们之间没有别的女子。苏婉儿看眼前人,看隔壁那女人,心里的梦境轰然坍塌。
那到底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梦境,一个人意|淫罢了。优秀如他的男人,必定也是万花从中过的人,怎么可能记得一个黄毛丫头,而且是月白风清睡了几晚的女娃呢!
傻的只是自己,一直以为有好的开端,便会应该如同电影小说一样有诗意的重逢,有浪漫的过程,有圆满的结局。生活好些时候就是无厘头,莫名其妙的。人生中,不是每一件事都有始有终的。
她在心中幽幽一声叹,暗想还是跑路要紧。却听到那女子婉转的幽怨的声音,还抽抽搭搭喊了一声:“瑾之。”男人却不理会,径直往梯边走。
苏婉儿忽然烦躁起来,很想去抽那女的一巴掌,骂一句:喊你娘的喊,自己的男人都受伤了,即便是吵了架,即便是他赌气,有点骄傲的脾性,你不知道主动积极点,道歉包扎伤口么?在那边装哀怨,拖剧情,什么我见尤怜的最讨厌。
无名火噌噌往上烧,苏婉儿烦躁这档子破事让自己没能顺利跑路。看来要将这件事速速解决,自己才能顺利跑。至于,他是不是那个人,已经不重要了,梦已经坍塌,活得脚踏实地才是王道。
于是,她直接说:“你等等,我帮你处理伤口,帮你给你的人打电话。”
第十章 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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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神情淡然,若不是疼痛让他眉宇间有略微的纠结,这倒是一张波澜不惊的脸。然而他吐出的话却不好听,他说:“可能割到脉,你会处理?”
语气里有怀疑,苏婉儿憋着火,板着脸说:“你教。我学,你的生死,你负责。”
“好。”他言简意赅。
“似乎应该先清创。”苏婉儿询问。
“那是医生的事,现在只需要止血。”他有些不悦,似乎恨不得将“医盲症”立刻颁发给她。
“那,你说。”苏婉儿瞧他一眼。暗想:他怎么可能是那个人呢。这到底是有差别的。
于是,他让她选止血药品,还让她选蝴蝶型的绷带。然后教她如何使用,他自己则是紧紧扎住手腕。苏婉儿有些不放心,又用药箱里的带子紧紧绑住他的手腕,这才拿剪刀将狭窄的袖子剪开,撒上止血药,然后用纱布紧紧压上去。
“你压住。”她说,一边收那些器具,一边对那站在门边的女子说:“你不知道给他的人打电话么?”
那女子讶然,神色有些阴郁。苏婉儿就当作没看见她的敌意,把药箱收好丢给她,说:“他的伤口比较深。得立刻去医院。你磨磨唧唧的,自己男人受伤,不知道打电话么?”
那女子脸色更难看,她也懒得理会,反正她今天就跑路,从此之后,天南海北的,你要记仇就记。反正中国十几亿人,还真跟你没这个缘分的。
“你说要帮我的。”男人似乎有些不悦,提醒苏婉儿。
苏婉儿立刻退到自己屋里,站在门内,说:“我的话不具备说服力,你的手下不一定相信我。”
那女子终于是打电话了。男子也不管,只看苏婉儿,低声说:“你这打扮可真不怎么样。”
“你还是自求多福。一是祈求你的手腕不会感染,小伤酿成大祸;二是好好想想怎么跟女朋友相处,避免流血事件,伤感情。”苏婉儿啧啧地说,一脸嫌恶,很有点过来人的姿态。
他铁青着脸看她,眼神波澜不惊,看的苏婉儿发怵,她连忙咳嗽一声,清清嗓子,说:“我要去做事了。”一说完,立马关门。
就在关门的刹那,她分明听到隔壁的女人在说:“你们上来,四少受伤了。”
“四少”这个称呼,那女子似乎不太习惯,说得有些生硬,声音也很轻,可是在苏婉儿听来,却是石破天惊,如同惊雷滚过房顶。
刚刚才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刚刚才想清楚,那一段只是少女了无痕迹的春梦。可是,听到隔壁的女子说“四少”,往事又是一幕幕掠过,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打开门去看。
不过,终究还是忍住。这时刻,逃离深宁市才是正道,别的全都是浮云。苏婉儿这样说服自己,就靠在门背后很久,很久。听到人来,人去,直到后来悄无声息。她才打开门看道里,已经没有人,隔壁的门也紧闭。只有那道上已经干涸的血迹证明方才的事确实发生过。
苏婉儿松了一口气,认为现在是离开深宁的最佳时期。她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出小区。深宁市的初秋,依旧像是盛夏,热得人死不瞑目的。
苏婉儿因为戴假发,浑身汗涔涔的。先是打车去最近的超市,表面上是买零食,实际上是在超市里的洗手间换了衣服,丢弃了假发,只戴了那副黑框眼镜。又在超市里转了几圈,拿了寄放行李箱,确信周遭没有人跟踪,这才打车去深宁南站。但她并没有在南站上车,而是又打车去西站,坐汽车一直往深宁西去,去北海。
当天夜里,车到北海。苏婉儿一直紧绷的神经并没有放松,在附近找了一间宾馆住下,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心里憋闷。想要给爸爸打电话,又觉得不妥当,只好作罢。
就这样一直到睁眼天明。第二天,她没有马上启程,是想留在北海看看当前的形势,自己是不是成功地甩掉了那些人。
第一天,去北海海边玩;第二天,逛附近的古玩市场;第三天,逛北海的民俗区。
就这样,她在北海停留了三天,没有发觉异常,又剪了更短的头发,换了平素里的淡雅装束,打扮得有一些像想学男孩子的高中小女生。她这才辗转去南宁,然后飞往杭州。到达杭州,是上午,天阴沉沉的,杭州已经秋凉。苏婉儿在等车的间隙,买了一件针织的毛线外套穿上,一刻钟也没法停留,直接坐车去县城,然后于黄昏时分回到清风镇。清风镇像是所有江南水墨画的小镇那样,只不过,这里的水真不是水墨画里那么多。但这里的土,却是极好的。于是这一代自古就是出产好陶瓷作品的地方,几乎家家都有瓷窑,都有一手绝活。
这清风镇就是苏婉儿真正的家乡,虽然,她并不是在清风镇出生,甚至不是在江南出生。而是出生在大西北,那个风沙弥漫出苍凉的几朝古都。据说,当年爸爸虽然只是继承祖上手艺,接管家里的小瓷窑作坊,但也算是识文断字,也会偶尔写一些小诗文。而妈妈虽然因为家贫读书不多,但酷爱学习。于是,因为一表于报端的小诗,爸爸妈妈相识,鸿雁传书,从西北到江南,再从江南到西北。就这样一年,感情越发笃厚,爸爸毅然不顾爷爷的反对抛掉小瓷窑,到西北去和妈妈在一起。妈妈的家境并不好,并不能给他们什么,反而要他们时常接济。于是妈妈爸爸在长安市区打工赚钱。苏婉儿兄妹俩就出生在长安西南的贫民区。听说生苏婉儿时,还因为难产,不得不送到医院去。为此,家里大半个月都吃咸菜。这是后话。
后来,妈妈去世,外公那边也因为有小姨父的支持,日子过得好,越发不待见挣不了几个钱,还一身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