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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琅在餐桌上坐下的时候,李妈还未做完所有的菜,一向很准时上菜的李妈露出了抱歉的神色,“先生,刚才是玦玦小姐要和我……”
“李妈!”顾玦从二楼飞快的跑下来,冲到李妈面前,阻止她往下说。惊喜若是提早被道破,等到惊喜之日,还有何惊喜可言?
“哦哦,先生,正抱歉,您再等等,只剩下一道菜,很快就好。我先给你们盛汤。”
“玦玦……”薄琅看着神神秘秘的两人,心头好笑,想要逮住顾玦问问。
“啊,李妈那个感恩节要来了是不是,我来帮你!”顾玦很快冲到李妈前面,抢过她手头的勺子,放入高压锅内搅拌才开了盖子热气腾腾的鱼汤。
“小姐!”李妈看到顾玦那么快的搅拌,自己的鱼怕是要头尾分离,体无完肤了。
薄琅轻声走到顾玦身后,示意李妈出去。李妈点头,默默地拿着台面上的擦手毛巾一边擦拭着,一边走了出去。
“这只鱼得罪你了?”薄琅独特的嗓音在顾玦身后响起,感受到身后的男人靠近的气息,顾玦停下手中搅拌的动作,她看到头顶的灯光将他们的影子照映在一起,有一种甜蜜的感觉,她回头,初见薄琅时,她还只是到他胸膛的位置。曾经她多么羡慕有着一双纤细修长美腿的莞夏老师,而今一晃眼自己也到他的下巴处了。
“发什么呆?”薄琅从她松了的手中取过汤勺,“听到鱼的哭声了没?这样折腾,鱼身都散架了。”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呢?”顾玦笑了,她是不该这样折腾这只可怜的鱼,可是她享受现在能和薄琅在一起的时光,这样的日子在她小小的日记本里曾经出现过,只是那个时候不那么强烈。而今,这样可以称之为“相濡以沫”的平淡生活的念头,愈来愈强烈。
“汝非我安知吾不知鱼之乐也?”薄琅斜睨了一眼身旁的小屁孩,“知不知道文言文一向是我初高中时的强项?”
“咦!你不是理科生么?”顾玦惊讶,她所有知道的关于薄琅的事情,都是来自于柳琛和莞夏老师。
柳琛说薄琅大学的专业是国际经济与贸易,而修的课中不论是被广大非数计系学生抨击的一无是处的《高等数学》、《会计学》、《线性代数》,还是理论性质的《西方经济学》、《国际市场营销学》,《消费行为分析》他都是稳拿第一,在评选奖学金的时候都是以班级最高绩点远超其他一等奖学金的人。可是谁都知道大学若不是选择文科类性质的,并不怎么接触国文了。而且莞夏老师说过他已经高二分班后选择的是理科呢。是以,她对于他国文学得好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
“有谁规定理科生语文不好?”薄琅已经盛好汤了,只可惜还是没能挽救鱼的全身。
顾玦看到汤里漂浮着白花花的鱼肉,像棉絮一样。微红的脸颊,不好意思中,嘴上却不服输,为自己辩解着,“换个角度看,你不觉得这样更有艺术感么?”
“那将艺术手法的汤慰劳我们的玦玦大厨可好?”
“刚才不是说再过两周就是感恩节了,这个还是用来感恩您吧。”古人的智慧一向为顾玦说佩服,既然古人都强调色香味俱全,如今破了相的鱼还是留给薄琅吧。顾玦邪恶地想。
“玦玦前段时间是不是在看《职场礼仪》这本书?”
“是了。”顾玦诚实地点点头,她迷离的眼眸流出出不解,对薄琅跳跃性的思维感到困惑。
“作为我郁薄琅家的人可不能不懂礼仪,TPO原则是什么?”他们一边聊着,一边往外面走去。李妈赶紧上前帮忙接过鱼汤。
“Time、place and occasion。指的是要在恰当的时间、地点和场合穿合适的服装,做合适的行为举止。”顾玦就着自己习惯坐的位置坐了下来,“可这和这鱼汤有什么关系?”
“感恩节还有两周呢?”薄琅去过桌巾铺平放在膝盖上,看着还在脑海里思索着因果的孩子,嘴角蔓延着笑容。
“好啊,你欺负我。”顾玦总算想明白了,他是说感恩节时间未到,她正在做不合时宜的行为举止。言下之意,鱼汤还是要留给她自己“享用”的。
“好啦,不要生气了,我一碗,你一碗,李妈一碗可好?”
城市中心的灯火通明是半山腰别墅感受不到的无声喧哗,而朦胧的月色照耀在山头,柔和了清风,缠绵悱恻之中,穿过欧式别墅的白色窗子,吹开半敞开的落地帘子,融在暖暖的灯光中。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十一月中下旬的校运会以他们七班夺了一系列的冠军中落幕,赵亭匀让男生们拿着奖状贴在教室后励志名言的下方。墨衫是班级里最高的,这个活儿不作他想分配给了他。
很多人在三年的学习后都会黯然伤神,为离开母校而怅离愁。可是他们往往都容易忽略曾经容纳过彼此的教室。这个教室遗留了上一届的奖状,奖状数量不比他们都获得得多,却也昭示着这个教室曾经的那个班级也曾为了集体荣誉而努力过。
“墨衫左边点儿,不对,不对!左边偏上一下,你看旁边那张旧的,做个对照。”体育委员李耀文站在墨衫站的桌子前方指挥着。
好些时候,总算把奖状妥帖地贴了上去,墨衫一个转身身轻如燕地跳了下来,顾玦此刻正对着奖状发呆。没错,所有的奖状了,除了纪律将她做过一星点儿的贡献外,所有的奖状都是靠班级那些运动健儿争取的。这些运动健儿们包托田赛里跳远与跳高都拿了第一名的墨衫,径赛里女子百米冲刺和八百米的冠军赫云。她们个人的成绩为班级总分增加了许多。
赫云看着墨衫回到位置上来,打趣他,“其实我觉得墨衫以你的气质你应该这样!”
墨衫挑眉,看着同样转过身来的赫云。赫云双手抱胸,眉眼一挑,“老子我不干了。”
四周的同学们听到了,都笑哄哄了起来。李耀文冷色阴郁地站在赫云身后,“他不干,你干不成?”
赫云一转身,胳膊肘无意中擦过对方的下巴,李耀文闷哼了一声。
“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看我这身高哪里能承担这种重任,玩笑话儿而已,您老多见谅哈。”
李耀文看着赫云,一脸吃瘪地走掉,班级里又爆发出一阵笑声。李耀文个子不高,是个短跑的能手。男生这个时期的自尊心总是很重的,最忌讳人家拿他的身高说事,尽管对方也许并没有那个意思,但他敏感的神经总是容易将擦边的事与之相匹配。二零一三年的时候,赫云与大学学长无意中聊到留学的表姐说日本男子平均身高都不高,安慰学长总会找到他的芳草。学长在电脑的一头,神色不明地回了句,“男生一米七,不是备胎就是基。”
尽管墨衫是赫云调侃的主人公,可是主人公都没有半点回应的心思,这个戏自然没法唱下去,赫云只好泪眼汪汪地唱着独角戏看着顾玦和墨衫。
墨衫接过顾玦递过来的纸巾,在衣袖上擦拭了起来。落了白色墙漆的衣袖有些地方擦拭不到,顾玦想了想,想起医院体检那一天,墨衫排在她的前面,他已经抽完血,起身。而她颤巍巍地在椅上坐下,尽管有着温和嗓音的中年女医生一直劝她放松,她还是忍不住颤抖。赫云那个时候还在不远处测试五官科,她只好一个人拼命地想着薄琅,企图转移注意力。
“同学你放轻松点,我没法找到血管。”尽管是个很有经验的医生也被顾玦这种难以配合的同学弄得郁闷至极。
“……”顾玦想开口说什么,可是左手被医生按住,她做不了手语。就算做了,又能如何呢,她身边没有赫云,谁懂她的意思呢?
“顾玦,你放轻松点,一下就过去了。”才做完胸透的梁月尾随其后,给她打气。
顾玦回头,向她报以一笑。
就是她即将要转回头面向医生时,她的右耳被塞进了耳机,耳边传来一个“My God forgive My white lies;
For our Love; For the world of tomorrow。
Do not chase But hark back……
”
她讶异地抬头,看到忽而站在梁月前的墨衫,他很高,坐在椅子上的顾玦要扬起整个下巴才能看到他的五官。阳光从身侧的窗子里照了过来,他背光看着她,眼里的情绪成了顾玦的难以探究,但是她看到了他坚定的笑容,心里没来由的跟着平和了。
“好了。注意棉签不要丢掉,压五分钟。”
“?”顾玦再一次从震惊中出来,原来她已经抽血结束了。接过医生压在手肘内的棉签,她站起身,耳朵里的耳机掉了下来,她来不及看另一头连着的墨衫,他已经淡漠地转身走了,将右边的耳机又戴了回去。
因为那件事,顾玦心里头想墨衫虽然寡言少语,心里头却是温柔的,她不感动那是假的。这样一想,并没有深思有哪儿不妥,于是从口袋里又拿出一张,“墨衫,你侧身下。”
墨衫应声侧身,顾玦左手扯着他的衣袖,低着头儿,认真地将左肩上的脱漆粉尘擦去。不过十几秒的时间,墨衫放佛经历了一世沧海。他不是个爱看言情小说或是其他网友、修仙小说的人,可是他也知道小说里时常出现的一句话,“执子之手,与之偕老。”
暑假时他匆匆忙忙赶往酒吧驻场的日子里,总能在一个个不经意中瞥见广场上、公车上或是其他地方白发苍苍的阿伯阿母手牵手或是一个骑着自行车缓慢前行而后面坐着他的老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