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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上住了三年的别墅大门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周围的泥土芬芳,满院子的红白相间的玫瑰原来开得那样灿烂,为何这三年自己看在眼里都是那样的怅然若失呢?
她没有带走任何墨衫给她买的漂亮白裙,穿着放在橱柜里当年来的时候穿的白裙子,白色的细高跟沿着倾斜的道路一步一步往下走。似乎墨衫的宅子是她挥一挥手就可以轻易告别的云彩。
走了好长好长的路,终于见到往来的的士了。顾玦伸手拦了一辆,进去了。
“小姐,您要去那儿呢?”
“我……”三年了,有三年没有回去的地方,这一瞬间还未开得口,眼眶又红了。她快速的报了地址后,侧头看向道路两边褪去的风景,这路上的风景美则美矣却都是一季又一季地与她失之交臂。
当的士转头离去时,顾玦的细高跟似乎扎根了,她抬头看着桐山的这座阔别三年的别墅在温暖的阳光中斑驳生辉,可是精美雕饰的铁栏门却紧锁。
“你不是说过无论如何这门都为我打开的么?”顾玦迈着沉重的步伐,从包包里取出当年少女情怀时十字绣的“薄琅”挂坠装饰着的钥匙串。
“可是你终究是失信于我了。”
她的手抚摸过铁栏杆,上面落了灰,连风和雨水冲刷都带不走的灰。一步步走在同往别墅的中央大道上,她的心跳得特别快。她终于要回家了。
“……”
手机里的人,她一点儿也不愿意接听,却在此刻将绿色的通话按钮拉向右边。
“顾玦。”
“……”
“我知道你在听,这么多年的争夺战,赢得还是我!”
“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战场罢了。”顾玦冷笑。她何必去争呢?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比如她的薄琅。
“你若没争,你若没争!当初焉雪和墨衫之中,你为什么选墨衫!可笑你这表里不一的女人!”电话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女声。
“白晓念,我不明白一个在医院里的人,体力可以恢复的这样神速?”顾玦将手机拿远了,“说吧,若果你要来炫耀你的幸福,那么可以挂了。”
白晓念看着自己手腕上缠绕着医生包扎过的伤口,上面因为激动红色的血晕染开了,她顾及不上。没错她就是要向顾玦炫耀,她要她知道最终墨衫只能是她的,谁也夺不走。
“顺便告诉你一件事,今早墨衫向我求婚了。也许下个月就是我们的订婚日,你要不要来?我一定为你安排离主人桌席最近的地方,谁让我们是十几年的同学呢?”
顾玦看了一样仍然显示通话中的手机,随手丢到了已经凋零的玫瑰花圃里。杂草很快就遮挡住了手机的机身以及覆盖了电话里尖锐刻薄的声音……
“你说过要给我一个家的。”顾玦站在大厅里,看着楼上紧闭的房间,她的房间和他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旁边是书房,那是薄琅办公的地方呢。她的手拂过楼梯的扶手,眼泪一颗接着一颗低落无声无息。她似乎还看到当年她欢快地像个雁子一般手舞足蹈地跑上跑下,而他总是无可奈何地在一旁,带着包容又担心的笑意看着她。
手推开他房间的门,走到床沿坐下,看到他床头摆放着他们的合照,手指划过玻璃,终究是摸不到他的一眉一眼。“你看你骗了我呢?而我至今还是选择相信你会回头。”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信守承诺的,对不对?”
“墨衫说他受够我了,薄琅,你说你的玦玦是不是真得很讨人厌呢?”她抱着相片紧紧地至于胸口,失声痛哭,“郁薄琅,你个骗子。你说过给我家的……”
“你说过给我家的……”
柳琛曾告诉过她,他第一次知道她,源于媒体新闻的报道。
“你说,是不是再有一次媒体报道,你就会带我回家?”她真的累了,她不是没有给过自己没有他在身边自己学会开始新的生活的机会。只是这思量抵不住长相思……
她躺在他躺过的被单里,将相片护在怀里,看了一眼喝掉了一半的凉开水和瓶盖瓶身分离的白色瓶子,最终安详地瞌上眼……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一八年,一个下了雨的午后,燥热的夏天,及时在空调房内看着窗外迟迟挥之不去的夕阳余晖,她还是无端感到烦躁。手机的屏幕亮了,屏幕的背景是一张她和墨衫在海边自拍的照片,她看着里面的人一眉一眼都像极了那个人,难怪她以前一直觉得墨衫很熟悉,相片里二十四岁的墨衫像极了她初见时的薄琅,连同两人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那个单薄的酒窝位置也大相径庭。
信息是来自墨衫的,他约她去新开的法国餐厅吃饭。她简短地回了一个字好后,知道再过一个小时墨衫的车就会出现在公司底部。每个人都笑她傻,有这样一个型男追求她,为什么不过全职太太生活,而要在这儿看上司脸色,吃力不讨好呢?
为什么呢?她是想要一个家,可是她还没有信心自己去组织一个家,她想她的墨衫应该是懂她的。是以,她总是弯弯眼睛,美目盼兮中,语不惊人死不休,“贵妇的生活和被圈养的猪差不多,你想任人宰割么?”
提前结束了翻译稿的她,下了电梯打算去对面的星巴克喝杯咖啡,这个时候接待处的Ada给上一个来自美国的包裹。
顾玦想肯定又是焉雪和赫云这对准夫妇寄的了,她前些天刚搬进了墨衫买的新别墅。真不知道是自己和他们还有心灵感应了还是他们神机妙算居然寄到公司来?
一边漫不经心地拆开的她,一边在绿灯中走向对面的双尾美人鱼logo的星巴克。
当她坐下来时,包裹的盒子已经掉了,她随后搁置在桌子上,有服务员走了过来,看到是她,带着亲切的笑容问她,“顾小姐好,是不是还是蓝山呢?”
她点点头,道了声谢。低头一看,眼泪瞬间就涌出眼眶。这份礼物的包装她不会忘记,那个夜,他们险些跨越了最后一道防线的那一夜,他送给她的礼物。因为她忽然地搬离而被丢弃在一旁的礼物。
顾玦的手开始颤抖,掀开的一刻,里面躺着一个木制的镜子和头梳,还有两张信。其中一张信纸已经发黄,有了旧时光的味儿。
“玦玦,我总是再问自己我们有没有将来?今天经过商场的时候看到巨幅海报上在促销这一套镜子和头梳。你一直都觉得我送你的礼物没有寓意,这下总算有深意了吧。玦玦,我爱你,你呢?不管发生什么请告诉我可好?”顾玦拿起梳子,在梳子底部的配套礼盒上印着一句话——“爱她,从头开始。”
第二封信还有玫瑰的香味,而落款的日期还是昨晚。
“玦玦,为什么不告诉我事情的始末呢?白晓念同我说了,她看到啊茵指使人对你……”薄琅飘逸的字迹在这儿停顿了,上面有眼泪干掉后的褶皱纹路,顾玦的心一直是澎湃的,此刻她的手掌摩挲过那一滴泪,心跟着揪了起来。
“……昨天我已经飞去内达华州同她离婚了,你等我回来好么?”
原来时光一晃这么多年夺去了,顾玦的泪滴在餐巾上,氲湿了一片。服务员小玲尴尬地站在她身后不知是否该将咖啡上桌。
她迅速起身,碰倒的咖啡流溅了她一身,在小玲手忙脚乱的道歉中,顾玦放下一百块钱,抱着她心爱的镜子与梳子,拦了的士,直奔桐山别墅。
谁说当爱情的结解开后,两个人就能有好的结局呢?一八年,纽约飞往X市的夜间航班遇上百年难得一见的流星群,机长、乘务员以及百名旅客消失在太平洋中。
我曾不止一次在梦中梦到奶奶用梳子给我梳头,而我穿着绣着鸳鸯戏水的嫁衣,龙凤呈祥的盖头在榻上,这个梦里我是一个古代的新嫁娘。奶奶慈祥地看着我,送上她最真挚的祝福,她说,“一梳梳到头,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我知道这是个梦,因为每一回梦醒的时候,总有一个脸庞有酒窝的男人在唤我,他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柔,他唤我——“玦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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