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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回答说:“在行。”
如果是靖康人,哪怕是名医,他也会回答说:“略懂一二。”
这少年却说“在行”,达摩觉得他骄傲,但还是让开了。少年搭了一把手,扭头问夏医:“你怎么判断的?”
那夏医说:“像是中毒。”
少年想也不想就说:“没错。就是中毒。”他问女眷:“他早晨吃了什么?”
女眷有点畏惧他的气质,说:“就嚼了些蚕蛹,天冷,喝了几口酒。”
少年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盒金针,用手探了下病人衣衫,感觉不太厚,也不脱病人衣衫,金针就扎去胃上的穴位,扎了三针,病人有了反应,他要求说:“赶快将他翻过来,腰拱高,吐出来之后,给他开几颗解毒丸。”
说到这里,他站起来就走。
达摩故意道:“你这就不管了?”
少年道:“不用我管了,他会四肢无力一会儿,用个平板车拖着,盖厚被褥,到了长月,就可以下车走路了。”
说完,他就走去寻他的马。
僧道常与医交织不清,达摩看他骄傲,心生爱才之心,起身就靠过去。这时他才注意到,这个少年身边还有个几乎蒙面的骑士,本来以为这是保镖,不料二人一谈话,他就知道自己弄错了。
蒙头盖脸的骑士说:“李时珍。就算你医术再高明,你也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真想不明白,他怎么放你去长月胡闹?”
少年笑道:“他都能放你回家,怎么就不能放我去京城?”
他在马上坐直,傲慢地说:“我父亲不能在长月挂牌,在医道大会上遍挑名医,时常引以为憾,我来替他实现来啦。”
他又说:“我是该来。不知多少人中原人在说,李言闻就是个走访郎中就让走访郎中的医术名震天下吧。”
达摩猛地想起来了,冬至天有个医道大会,于是急不迭地套近乎:“小郎中。我觉得你医术高明,可否给我的一个老友诊一下病?”
他内心火热,心说,这是人才呀,少年,心高气傲,医术高明,可塑性强,要是入了佛教?
少年扭头看他,沉思一下说:“可以送往东夏使馆。三天后,我在那里挂牌。”
达摩知道去哪能找到他就行了,眼下是去寻健布,这就看着他们向前走。
进了长月,这两个骑士说是要分手。
达摩一路往南走,却不料在灞上碰到了那个蒙头盖脸的骑士,赶去说句话,那骑士惊觉地躲开了,然而达摩继续走,走了二三里,那骑士又打马到跟前了,达摩还以为是追自己的呢,然而想说句话,那骑士就又躲了。
再前行一二里,就又碰到了。
这一回骑士不干了,坐在马上,冷冷地盯着他:“和尚。为什么你一路都跟着我?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达摩笑道:“明明是你跟着我,我在前,你在后,怎么就成了我跟着你了呢?我也在想,为何与你老碰头?”
骑士下马,把头巾扎紧
达摩心道,他难道要打我不成?
打?
骑士拔了一把短刀就扑了上来。
达摩大惊失色,返手大袖荡开匕首,骑士的膝盖就上来了。
达摩实在闹不明白为什么,一边调动全身神通反抗,一边大喝:“光天化日?!”
骑士力大凶悍,这非是东夏猛将不成,达摩玄功大成,倒也顶揍,与他拳打脚踢间歇间又问:“光天化日,你要杀我不成?”
骑士冷笑道:“光天化日,你敢暴露你东夏的身份不成?我当他心胸宽广,放我归乡,却不料消息早已送达长月,让你这样的探子监视我。”
达摩冤枉死了。
他也没办法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说:“你误会了。我不是东夏的探子。我还说你是东夏人呢。要不你先走。我等在这儿。等你走不见人了我再走?”
紧接着,他又说:“我看你也是手下留情了。主要是吓退我。你先走。我退一里再走好不好?”
九十八节 东夏归来()
黄昏,晦涩的健府之外有人叩响门环。
年老的门房打开门,看到裹头盖脑的来客,一句“你是谁”没说完,就被熟悉的身影震得呆若木鸡。
他是健布的部曲。健布所获的封户不少,但府邸很少用役,以前部曲、家将在出征时跟随,现在健布老退在家,他们也跟着闲下来,会主动前来,一来觉得在一起热闹,二来轮流帮助料理田宅。
他们对健家的熟悉有时候超过健布,某房亲戚添丁、老故,健布还不知道,他们可能就已经先知道了,该不该去,备多少礼,就都会先给健布准备出来所以这个站在门外,似乎是陌生的人他是谁,老人家迅速就辨认出来,身上这样的打扮,为什么藏头盖脑,似乎也能明白过来。
他不再呆若木鸡,猛地跨步出来,接过马匹,就把人推进门内,然后急急忙忙紧闭门户。
脱去围巾,大帽,正是归来的健威,他问老人:“爷爷在不在?”
老人家站在他身畔,没有回答他,只是给他示意内宅,紧接着就压低声音问:“你一路回来,从庄外进来,没碰到族里的人吧?”
健威也觉得心虚,低声说:“遇到了。有风雪,他们应该没在意。”
老人放心不少,小声说:“族里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爵爷下来,有些人一心它枝攀附权贵。”
他带着健威往内宅走,带着疑问询问:“阿威公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是不是被东夏王俘了?”
他猜的一点错也没有。
健威苦笑。
正因为如此,健威有点不敢见爷爷,健布的嫡孙,竟然在战场上受俘,没有战死,而且还在东夏生活了一段,这该是多么沉重的心里负担。
他脱口问老人:“爷爷会不会觉得丢人,打死我?”
他申辩说:“我忍辱偷生,无非是想到他老人家,无非是想探听东夏虚实。”
老人顿时泪流满面。
有时候,活着的人要面对的痛苦会超过死去的人。
健威虽然是将门虎子,但他还年轻这个战败被俘,对健氏,对他本人都是一种莫大的摧残。
老人家害怕他见到健威震怒追责,让健威站在门外,自己先一步进去。
健布的咳嗽声已经清晰可闻。
片刻后,门开了。
健布站在门口,门外健威已双膝跪地,叩首哽咽:“祖父大人,孙儿有负重望,战场偷生,归来了。”
健布也哭了。
他问:“你还回来干什么呀?”
怕健威误会,他哽咽说:“你既然活着,心里得想想,回来了怎么办?是被俘呀?谁管你是不是力屈受俘?你一辈子该怎么办呀?”
健威道:“怕爷爷年事已高,不知我生死下落,经受不住。”
健布去拖他,拖他起来,拖他进去到了屋内,健布问他经历,健威却急不可耐道:“爷爷。陈州拓跋氏叛了。”
健布大吃一惊。
他立刻收住对健威经历的追问,问他:“你怎么知道?朝廷上有人已判断陈州要叛乱,但是消息还没有传回来,你怎么先一步知道了呢?”
健威道:“十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孙儿隐匿身份,现在在狄阿鸟叔父的儿子麾下,他是被派往陈州,然而只走到夏州消息就已经传达,拓跋晓晓起兵夺了三四个边城。为何朝廷还没有接到消息?爷爷这儿还一无所知。”
为什么还没接到消息?
朝廷的消息传递得慢呗。
健布吃惊道:“狄阿鸟遣他的儿子去?他带了多少人马?已抵达陈州了吧?”
健威摇了摇头,轻声说:“他只带了一千多人,到了夏州,消息传递到了之后,他就不走了,说要与他父亲的老部下见面,商谈陈州的事,但以孙儿对他的了解,他不是这样蹉跎不前的人,他故意拖延抵达陈州”
健布道:“他家的那只小老虎?”
依稀当年长月只有一、二岁的鼻涕虫,手持布老虎,专打爬虫。
健布笑道:“十五、六吧?不敢做主自专,在夏州等着接见祁连、博大鹿这样战功赫赫的老将领,让他们代拿主意,也属正常。”
健威知道祖父小瞧,分辩说:“狄宗虎勇武无敌,曾化名李二蛋入的军府,披坚执锐,平扫猛人林中部族,北平原虽败于陶坎,却性格钢瞻,并非拿不定主意的人。以孙儿看,他父子不想拓跋晓晓成事。”
健布愕然。
他轻声问:“又一个像狄阿鸟那样的英杰?”
健威道:“大有青出于蓝之势。战场上我受了重伤,被她姑姑捉住,赌战不赢,被迫成为她的扈从兵。然而他姑姑与之赌斗,却又不及他。虽年龄尚幼,却已有万人敌之势头,中途与他父子一起狩猎,抢猎第一孙儿与之接触,更觉得他胸襟宽广,克己下士,音容犹如春风化雨。”
健布叹道:“这么说,你也是他故放还归家,结恩义信任的?英才辈出,这是天要兴盛他家呀。”
他又问:“夏的军力如何?当真能令朝廷一败涂地?”
不等健威回答,他就说:“朝廷四十万大军,就算他狄阿鸟长于军伍?战败是不是朝廷内有奸臣?”
健威回答道:“我在东夏听他们讲,他们完全有实力活捉天子,让王师回不来,是他们大王压制着,不让他们大打出手,一来害怕军队伤亡大,二来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南下,害怕皇帝既没,中原群龙无首,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孙儿本来觉得夸大的成分有,狄阿鸟叔父也未免太好了,他能害怕中原乱?然而入了府兵,方知夏人为何这么认为,东夏军府少卒多将像孙儿这样有勇力却又通晓兵法的比比皆是。即便在一起行军的路上,夜晚宿营,他们也不忘坐在一起学习战阵、战法。”
健布默然无语。
那老门房却不敢置信地说:“公子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