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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贤道:“若不跟官府打好交道,接下来如何着手?我看还是得走一趟。”
孙真摇头道:“莫要忘了我们出之前长的训话,安全第一!你要是单枪匹马进了城,万一有事,我们在城外也难以施救。就算要见知县,也只能让对方出城来见,当下不宜进城。”
外勤队在离开芝罘湾之前,哈鲁恭和钱天敦都专门出面作了训话,要求他们在执行任务期间先要保证自身的安全。特战营和骑兵营这些士兵都是军中精英,其个人价值可要远远出了那些难民,指挥部并不希望士兵们冒着比较大的风险去争取移民资源,任何一名士兵的折损对海汉来说都是不可逆的损失,造成的职位空缺也不能简单地以移民数量来进行填补。
孙真正是因为上司对安全问题的重视,才出言打断了刘贤与韩勤的谈话,故意找茬让韩勤无法将谈话继续进行下去。只是刘贤外出执行任务的机会较少,对于潜在的威胁和孙真的提醒有些后知后觉,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领悟到孙真的意图。
刘贤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任务还是必须要尽力完成才行,那以你之见,要如何打这些衙役?”
“这个简单,恶人由我来做便是。”孙真拍拍胸口道:“话先说在前面,你信不信我?”
刘贤点点头道:“孙排长的事迹,在下初到舟山便听过了,有勇有谋,当为军中楷模,连哈长也是赞誉有加,在下自然信服。”
刘贤所说的事迹,便是孙真在苗栗执行任务时以三人之力拼死掩护战友撤退的战斗经历,海汉在苗栗的行动目的虽然是保密的,但孙真等人的杰出表现却是早已经在军中传开,被作为战斗英雄进行宣传。刘贤虽然军中职务高于孙真,但若论声望和在外执行作战任务的经验,倒是的确在孙真之下,所以对于孙真给出的意见,他也不敢忽视。
既然刘贤表明态度,孙真也就不再多说客气话了,当下又走回到韩勤面前道:“韩捕头,你的意思我们已经明白了,就是希望我们能先跟知县大人会个面向他当面请愿,那好,我们这就一起随你入城,面见知县。”
孙真说罢便提高嗓门下令道:“全体听令,上马!”
当下外勤队这几十号人立刻便齐刷刷翻身上马候命,韩勤一见这架势也有些慌张,他原本是想将带头的刘贤骗入城中,拿下之后问明这群人的真正身份和来意再作打算。但如果对方想要集体入城,就凭县城里几十号杂兵,怕是根本拦不住这支马队。而且他看到不少马匹上都驮着长条布袋,似乎是装着刀弓之类的武器,要是这马队瞬间化身成一队骑兵,那小小的福山县城可就要热闹了。
韩勤见势不妙连忙说道:“这位小哥,有话慢慢说,你们这马队不可随意入城!”
孙真笑道:“你不是让我们去见知县大人吗?还不前面带路!”
韩勤这时候哪还敢带他们入城,心中暗自后悔刚才说话莽撞了些,当下只能搪塞道:“这县城里还安置了不少逃难百姓,街道狭窄,不便马匹入城。不如这样,在下先回城禀报知县大人,由他定夺。”
孙真见韩勤左右不肯让马队入城,当下更是笃定对方心中有鬼,不过碍于韩勤的公人身份,也不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把他扣下来,当下还是放他走人,由得他回城去禀报上级了。
“那我们是在这儿等消息还是怎么样?”看到韩勤一行人离去,已经颇不耐烦的王进民又再次凑过来请示道。
孙真道:“你还打算真等啊!我们时间宝贵,哪有功夫等这福山县衙做出回应,听我的,趁着现在没人碍事,赶紧分头去放宣传资料。”
孙真牵了这个头,当下马队便兵分四路,分别前往县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张贴放宣传告示。虽然民众对于这些骑手的到来依然十分恐慌,纷纷缩在窝棚里闭门不出,但这种反应基本还在海汉的预料之内,毕竟这里是经历过战乱的地区,对于成群结队身份不明的外来者肯定是有着较强的戒备心。不过这样一来,士兵们在城外贫民窟张贴告示倒也没有什么阻碍了。
马队在城外大肆活动的状况很快就被城头上的守军注意到,然后迅传到了城内县衙,不过韩勤返回城内的时候就已经通知四面的城门全部关闭,所以暂时还没有更大的危险。
(本章完)
第1089章 移民措施()
战后的登莱地区并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平静,福山县城外之所以有这么多难民宁愿挤在窝棚里度日也不回归家园,乡下的村庄对外来人充满了戒心,这些现象的原因可不是因为海汉人的到来。在福山县以南以西的山区,还有好几伙山贼土匪在频繁活动,而他们的劫掠对象自然就是缺乏抵抗能力的普通百姓。
在这种弱肉强食的斗争当中,弱势的一方为了求生,要嘛抱团取暖,要嘛只能依附于强者。官府,或是匪徒,民众只能从中选择一方,作为自己在乱世中的保护伞。而福山县城外这些聚居在窝棚中的民众,有相当一部分都是为了得到官府的庇佑,才会放弃回到家园的打算。但官府所能提供给他们的保护,也就仅限于县城周边这一亩三分地而已,离县城稍远的地方就只能结社自保,自求多福。
至于出兵剿匪这种事,县衙认为这是卫所军的责任,县城的驻军连守城都吃力,无法抽出兵力去打击藏身山区的匪徒。而卫所军则以编制不满、军费不足、匪帮山寨不在防区等理由进行推脱,也同样不肯出力。说白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脏活累活,谁都不愿意冒风险去做,做了未必有功,但如果出现比较大的战损消耗,可就是谁出头谁背锅了。
对于这种现状,知县张普成是很清楚的,只是以他的能力也没办法改变什么。但不管出于公心还是私心,他还是想尽力维护治下民众的安全,对城外这群来历和意图都不明的家伙,他的看法其实与捕头韩勤一样,认为海汉人是打着赈济难民的幌子另有图谋。
黄曲道:“这群人如果真是从海上来,那应该跟附近的山贼流寇不是一个路数,就算我们不出手,应该也会有别人看不过眼。”
“你是说会有人跳出来黑吃黑?”张普成若有所悟地回应道。
“山贼不敢来福山县城下手,也就是忌惮官府而已,如果这些海汉人鼓动民众离开县城,那对这附近的山贼来说,就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了。”黄曲指向城北道:“这里到海边还有十几二十里地,途中也就两三个村庄有人居住,若是有山贼在途中下手打劫,那可没人能救得了他们。等这些人拼个两败俱伤,再择机出兵收拾残局,就好办多了。”
张普成叹道:“只是这样一来,便苦了本地百姓了!”
黄曲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先保住这福山县城,才救得了更多百姓。张大人,就算不忍,眼下还是只能继续观望,待形势变化之后再做出应对。”
张普成也知道黄曲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不想冒险带兵出城去驱赶这帮人。他虽然对黄曲的想法不甚赞同,但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不过他们的见识还是太有限,根本就想象不到海汉人的手段,更料想不到海汉在移民这件事情上的决心有多大。眼看暮色将至,马队便收拢了队形,离开了福山县城。不过马队也并未走得太远,到了夹河边便驻足扎营,看样子并未打算马上离开这里。而就在当晚,便已经有了一些零星民众放弃了县城外的窝棚,转移到夹河边海汉营地附近,看样子竟似就此要跟着去了。
翌日早上天色刚蒙蒙亮,孙真在睡梦中便被王进民叫醒了。
“你来看看,好像有人在监视我们。”王进民将睡眼稀松的孙真直接拖出了被窝。
孙真起身到了帐篷外面,借着刚刚亮起的天色,用望远镜查看王进民所指的方向。在营地以西大约一里地开外,有两人骑着马在驻足观望,如果不是有望远镜的帮助,仅凭肉眼的确很难发现这个情况。
“那两人来了多久了?”孙真放下望远镜问道。
“哨兵在天明的时候才发现,也不知道是昨晚什么时候来的。”王进民应道:“你看这是什么路数?是明军还是别的人?”
孙真道:“不好说,望远镜里也看不太真切,以防万一,我还是去跟刘连长说一声。”
待刘贤接到消息出来查看的时候,那两骑却已经从先前驻足的地方消失了。王进民认为对方是后撤到了更远的地方,以免在天明之后被己方发现行踪。
“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天海军会派船过来,我们要尽快安排移民离开这里,先把这头的事情抓紧办好再说。”刘贤当下也没有心思去追查监视者的身份,眼下马队的第一要务就是策动本地民众主动前往芝罘湾,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
在看过福山县的具体状况之后,刘贤等人都认为海汉至少能在这里收获上千移民,但如何要将这些人弄到芝罘岛去,还是需要再下一点工夫。原本的计划是海军派船在夹河入海口处接应,但马队昨天沿着夹河逆流而上,一路行来发现这条河流的通航能力应当还不错,到福山县城附近还有两三百米的河道宽度,水深也足以让海汉的客货运帆船通航。因此昨晚马队便派了人回到海边,向海军通报了行动进展,并申请派出帆船直接去到夹河上游的福山县城附近,以便让民众从当地就近登船,避免自行前往夹河入海口途中可能会出现的变数。
这种安排虽然要比原计划多费一点手脚,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避免了民众在前往海岸途中出现意外,而且这些人上船之后就直接运抵芝罘岛,届时可就没有什么事到临头反悔的机会了。如果有人想在这期间妨碍海汉的移民安排,那说不得海汉马队就要动用一些非常规手段了。
天明之后,城外的难民又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