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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接着一滴温热的眼泪滴落在额上,一只温热的手抚摸在他的脸上。
是阿茶!
他就知道阿茶不会死!阿茶不会离开他的!
——
等他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
他心里一阵激动,“阿茶!”他沙哑着嗓子费劲地出声。
她转过头,向床上的兆祥绽开一个笑容,款款走到床边,柔声道:“你醒了!”
是望真!
“阿茶呢!我昏迷的时候她有来过!”兆祥挣扎着想起来,刚一动弹,就觉得天昏地暗的,又倒在床上。
望真侧过头:“你睡了两天,刚刚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问阿茶吗?”她不无心酸地问道,“你忘了,你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订婚仪式!
兆祥自从离开南都那一刻,就把这件事忘记得干干净净!这时经望真提醒,才猛然醒悟,订婚仪式居然已经错过了!
难道不是天意么?
他在心中也觉得对不起望真,可是只是对不起而已。他想,也许这才是兄妹之情,而不是像阿茶那样,想起来她来就觉得心痛,听到她的声音就觉得心跳——可是他知道得这样晚,以至于他的阿茶尸骨无存。
他闭上眼睛,满眼都是带血的蓝色花布。那一日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在他脑中回放。
阿茶——
如果,那日收到阿茶的那封无字信,他不是放置在一边不去理会;如果,不是他挡不住父母的逼迫,答应了和望真订婚;如果——有这么多的机会可以避过这样的结局,却偏偏是这样的结局。难道是他们本来就有缘无分?若是无份,何必又有缘?
兆祥醒来之后,就带着阿茶留下的那一片衣服回到老屋。他在屋后寻了一块空地垒砌了一个小小的墓,将衣服埋进去。因为没有心绪,以至于连望真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他消沉了很长时间,每天坐在墓旁,一坐就是一天。
彼时正赶上他的父亲工作不顺心,郁闷之下干脆辞了职。他的母亲因此需要常陪同在父亲身边照顾,只能偶尔回来看望他一次。
直到有一天,汉杰背着包袱来向他辞行,他才诧异的抬起头来仔细地看看这个十七岁的表弟。汉杰的脸上褪去了稚气,显出几分男人的成熟的气势。
“哥,我要走了。这里我再呆不下去了,我感觉自己要憋死了。汉威如今十三岁,有平伯照顾他,我也放心。”
他停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去哪儿?”
“去东北。二叔早就喊我过去帮忙!”
他点点头。去二叔那里,也好,让人放心。
汉杰等了半晌,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开口道:“哥,我见你这样,心里难过。有些话大约不应该是我这个做弟弟的说,可是,如今大伯也不顺,你不该再给他们添堵了!”他叹口气道:“每次见到大伯母担心的样子,我都觉得不好受!”
“本来我还有许多话想问你,可是——她已经走了,再问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我见你这个模样,心里也明白了几分。”汉杰说到这里,垂下头去。他们都知道,“她”是谁。
“可是,你是叶兆祥,北都大学的高材生,你不该这样的!”汉杰抬起头来,坚定地说。
“你不知道,是我害死她的!”他微微笑道。时间还真是好东西,看吧,现在,他已经能笑着说这件事了。
汉杰眼圈一红:“不是的,她是失足摔死的,不是你害死的!你这么说,你是想让她走得不安心吗?”
屋里一阵沉默。
早春的风吹进屋里,还是一阵阵的透着凉意。
汉杰走了。
偌大的叶宅只剩下汉威和平伯。他想起小时候,宅子里有祖父、祖母、父亲、母亲、二叔、二婶、他、汉杰、汉威、兆兰、兆德,现在,只剩下汉威和平伯了。
连阿茶也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相见不如不见(一)
即使是在梦里,他也从未想到能再见到她。对他而言,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那一年,他二十三,她十九。
北都的初夏,风和日丽。兆祥与周胜海一同漫步在平和路上。这里本是旧时皇家游玩的一个去处,现在已经建成一座公园,向平民开放。
两人都只穿了见衬衣,将袖子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一派青年才俊的打扮,不时吸引路人的侧目。
几个学生摸样的青年在不远处散发传单,一个领头的大声呼吁民众抵制日货。不一会儿,来了几个荷枪的警察站在不远处,劝阻他们离开。近处的民众见警察来了,忙丢下手里的传单散去。
兆祥两人不过走出校门一年多时间,见此情形尚觉得意气激动,兆祥道:“形势日益严峻了。”周胜海点点头:“军阀混战之下,所谓民主已经沦为空谈,甚至连民族独立都岌岌可危!”
前面几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嬉笑着一同往前走,身后又有几个追上,远远地喊:“白月!白月!”
就见一个女子立足回头。惊鸿一瞥,春花绽放,丝丝缕缕的青丝随风散成扇形,又顺服地贴在脸颊,两只明亮的眼睛熠熠生辉,仿佛黑夜里的星光璀璨。
“白月?”兆祥无意识地低语。隔得有些远了,他只觉得身影如此熟悉,就像是某个遥远的记忆里的样子。
周胜海拉拉他,他顺从地跟着拐进一条小巷。青砖白瓦,整齐、干净而又朴素。“再也想不到,姓徐的狗贼竟然在这样的地方藏着一幢宅子。”周胜海一边用眼角打量小巷,一边低声说。
小巷人不多,因此显得格外幽静。走不过几十米,就见一扇隐蔽的小门在小巷一边,里面依稀还有人值守。又往前走了上百米,眼前是一条宽阔的马路,路口处是富丽的雕花大门,门口出贴着小小精致的“曹宅”标志。隔着门往里看去,是枝叶繁盛的花园,隐隐一幢洋房矗立其中。
“打着曹宅的名号。”兆祥只瞟一眼就避开视线。毋庸置疑,门口的一举一动都会有人注目。
两人如平常闲步的路人一般从雕花铁门的门口款款走过。兆祥道:“后天这里会以曹汝天的名义举办一个慈善晚会,为孤儿院募捐的。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进来。”
胜海摇摇头:“韩庆友那只老狐狸,总统走马灯似的换,内阁换了一茬茬,他却像个不倒翁!你留在他身边有好处!还是我来吧!我已经想到办法,在晚会当天混进曹宅。”
他并没有坚持。他知道,周胜海也是将革命事业看得高过生命的人。两人之间不需要客套。
“那么,就由我引开后门的守卫。你得手之后,从后门走,拐到平和路上,只需要一分钟。”兆祥道。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合作了。
三年前他回到北都大学的时候,周德海取笑他道:“怎么回家订婚一趟,就变得这么深沉了,连个笑容也看不到了?莫不是订婚使人成熟到这样的地步?”
他当时回望一眼,并不理会。周德海又说道:“怎么不见望真,只见你一人回来?订婚之后不是更应该如胶似漆才对?”
“没有。”他这才回话,“没有订婚。”
周德海目瞪口呆。
他顿了顿又说:“叶兆祥日后只为国家,只为民众尽此一生。”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阿茶的愿望,由我来替她实现!
阿茶有什么愿望?他思忖良久,想到的只有一个:自由!那么,就让自己为民众的自由尽此一生!
周德海听了,半晌没有回神。他细看兆祥,见他面容严肃,才知道不是说笑。想问问端详,见兆祥面色不好看,也不好多问,点点头道:“男子汉大丈夫,为国家尽力是应该的!”他拍拍兆祥的肩,“孙先生如今在南方,我打算毕业后去南方。如今军阀割据,暴虐妄行,与原来的满清j□j有何异?我想追随孙先生,为国家共和出一分力!没想到,你也有这样的志向!”
最终,兆祥还是留在北都,在胡望真的父亲引荐之下,到教育总长韩庆友身边做了个秘书。周胜海去了南方,却很快又回到北都。表面上,他是卫报的记者,私下里却秘密从事着与南部的革命政府递送消息的工作。而两人的生活在明面上并没有交集。
兆祥是胡望真的父亲引荐给韩总长的。因为胡父的关系,韩总长对兆祥格外不同,引为心腹,有什么场合都格外关照兆祥。果然,他顺利地得到了慈善募捐的邀请。
两天后,他穿着洋装准时出现在曹宅。
相比与南都的纸醉金迷,奢华靡靡,北都的奢靡显得多了几分华贵的大气。兆祥走在曹家富贵堂皇的大厅里,眼前满目的西洋进口的水晶吊灯、壁纸、拱形的门窗、华丽的地毯,间或中式的古朴饰物穿插其中,有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
上流社会的人大多知道,这所谓的曹家别墅实际上就是北都国院里一手遮天的徐晃的后院。一听说曹家宴客,香衣宝马的各处人流争相而来,怕只怕自己没有资格进这个院子。
此刻他徜徉在衣冠楚楚的高贵人群中,不远处,韩庆友正和那个一付金边眼镜的卫生总长亲密地交谈着什么,另一边,则是几个引来民众耻笑的国会成员聚在一处。
兆祥看看腕表。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与周胜海约定的时间。
他抬起头,往入口处看了看,今天的主角尚未露面。台上依然是滑稽的表演。据他所知,周胜海就是混入他们之中进宅的。
只听得旁边有几个穿着华贵的妇人议论道:“听说今儿这个格外的漂亮!”“那可不是?等闲的人物也不能入了曹公子的眼!”“这么说来,又会有一颗新的交际之花要在我们北都诞生了?”“那也不一定!”“怎么不是?这些女孩子,不就是冲着这锦衣玉食的上流生活,才自甘堕落的?随便地在这里钓上一个,就够她下半辈子了!”——
兆祥不耐烦听这些八卦,往一边侧了侧身。
人群一阵骚动。入口处迎进来两个人影,一男一女。那女子身姿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