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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泪-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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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交拜──”

望着无言的牌位,他弯身一礼。

“送入洞房!”

这一刻之后,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

灵儿呵,他的妻。

夜,静得无声无息,只有秋风卷动落叶的沙沙声,此时此际,备觉凄清。

秋若尘靠坐床头,珍怜万般地将牌位捧着。

“爱妻唐灵儿之灵位”

指尖顺着刻痕,字字抚去,好似也给予她电子学沉的怜惜与温柔。“灵儿,灵儿,你感觉到了吗?我真的好想你……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再度拥抱你?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真的!”

“从没想过,我们会阴阳两隔,看不到你、碰触不到你的感觉,好难受……你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呢?”旋即,他笑自己的多此一问。“我真傻,你当然也是,一向最爱赖在我怀中、缠着我说上半天话的你,会不会好想念我的怀抱?”

于是,他绵绵密密地将“她”护进胸怀。“我在抱着你呢,感觉到了吗?这是你期待了好久的洞房花烛夜,你一定要陪在我身边,与我一同度过哦!”

漫漫长夜,有她相伴,他并不寂寞。

燃烧中的火烛,摇曳着某种奇异的幽影,沉醉在凄楚温存中的秋若尘一震,敏感地望几窗外。“谁!谁在外面?!”他迅速起身,推开虚掩的窗扉。外头,只有一轮斑驳月华,以及三两株摇曳的树影。

是他多心了吗?

低下头,轻抚着爱妻灵位,他低喃:“或者,是你不舍我愁绪萦怀,故来慰我凄伤?”

无所谓了,是人也好、魂也罢,人都只认定这名今生唯一的妻。

灵儿呀,你若有灵,请魂归来兮,与我长相左右、岁岁朝朝──

第七章

三年后──“啊──”一声凄厉的尖叫,自幽静的竹屋中传出,好不容易自缠绕的梦魇中,唐灵儿睁开了眼。

梦,是梦──她疾促地喘息着,豆大的冷汗自额角滑落,瞪大的眼盈满了惊恐。

坐起身,几乎是出自潜意识,她奔几只有数步之遥的铜镜。

“啊──”破碎的颤音自口中逸出,她喊得声嘶力竭,喊得悲伤凄绝。她掩着脸匆忙退开,跌跌撞撞,在身体上平添数道伤,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疼。

不,她不要看!那不是她的脸,那丑陋如鬼魅的女人,不是她、不是她──跌坐地面,她环抱住颤抖的身躯,嘤嘤啜泣。

三年了!她还是无法平心静气地面对这张可怖的脸孔,宛如爬上她身体嚣肆的魔魅,张狂地撕扯着她每一道肌肤,扭曲了原本的形貌。

怎能?她怎么能够接受?一张连她自己都作呕惊怕的脸孔,又还能再期待谁来接受?

不会的,再也不会有人担然接纳她,包括──她此生最爱的男人。

幽幽渺渺的思绪,飘到三年前,那个绝望心碎的日子──那一天,她绝望地站在断崖边。就在她闭上眼,等着面对死亡的那一刻,双肩一动──“傻灵儿,你在做什么?”

一回身,见着自幼疼惜她的男子,她再也抑止不住,投几他怀抱,崩溃地泣喊。

“堂哥──”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寻死?”

唐临渊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这几天,见这对小俩口浓情蜜意、出双入对,他便适时的避开,不想当个没道德的偷窥狂,没想到……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灵儿幽幽地望了一眼,眼泪又再度滑落,忍不住将这些天发生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堂哥。

“我……我该怎么办?若尘他……我不想让他亲眼目睹我的死去,可是……可是……”灵儿早已没了主张,只能软弱地依附着他。

“我知道,我知道!”唐临渊不断拍抚她颤抖的身躯,怜惜地低道:“傻丫头,你忘了你还有个扬州神医的父亲吗?伯父一定会有办法的,快别哭了。”

“是……是这样吗?”她惊疑不定地仰首。

“当然。”唐临渊坚定的眼神,稍稍平复她满腔的惊惧。

当时,她是真的满心期望父亲能解她体内剧毒,然后,她会飞奔回秋若尘的怀抱之中,今生再也水离开。

那些日子,唐临渊以自身内力助她强自撑持,直到父亲日夜兼程、飞奔崦来……

日日夜夜,毒性噬骨,钻心绞肠的疼,折磨得她几乎想就此死去,但她不甘!她还想再见秋若尘一面,如果可以,她还想伴他朝朝幕幕,就因为这一份不甘,所有的苦,她熬了过来。

然而,在宛如烈火焚身、撕心裂肺的痛楚之后,她看到了父亲歉疚心疼的眼神,以及──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孔。

爹终究还是没能解她体内奇毒,他一绝的医术,再配合上他深厚的内力,仅能与她体内的毒抗衡,续了她的命,却保不住她的容颜──与其如此,她宁愿死啊!

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教她哪来的勇气去面对秋若尘?她好怕,怕见到他眸中的恐惑与鄙弃……

梦已碎,心已残,她知道,她与他,是再也不可能了。

就在爹告诉她,见汪以她的尸,若尘一辈子都不会死心之时,她将那套染血残衣交给了他。

“就让他以为,我真的死了吧,反正──”她哀怆一笑。“我现在与死也没什么差别了,他若坚持要尸,我也可以给他!”

唐逸幽闻之心惊,只能顺着女儿的意。而依谷映尘的能耐,的确也找着了他刻意丢入崖底的那件血衣。

有一度,她好想死,但是唐临渊的一番话,敲疼了她的心。

“如果龚至尧发现若尘没死,你想,若尘会如何?不用我说,你比谁都明白,这样,你还放得下心吗?”

就因为这一句话,她含悲忍痛地活了下来。

颤抖的手,贴上了狰狞可怖的面孔,不只这张脸,还有覆盖在衣衫底下的肌肤,都只能在面目全非来形容,她自卑自厌,再也无法面对任何一个人,包括生她的父母。

心疼爱女的唐逸幽夫妇,只好依了她,让她独居郊外,远离人群。

她真的不知道,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不是挂念秋若尘的安危,早在三年前,她就不想活下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一双温暖的臂弯将她揽进怀中──她宛如惊弓之鸟,急忙推开他,掩面背过身去。

唐临渊叹了口气,也不阻止她,见她心慌地找着什么,他探手将床边的丝绢递给了她。

“刚好没什么事,就顺道过来看看你。”

唐灵儿不语,眼眉凄恻。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好看的呢?

唐临渊见状,不由得道:“还是不肯见他吗?明知他连你的牌位都肯娶,为的便是情已痴绝,你却忍心如此折磨他?”

她逃避地别开眼。“那是责任,他总会忘的。”

吐出的嗓音,不若以往的清悦柔亮,反而粗哑供应宙得难以辨识,听在唐临渊耳中,心口微微刺痛。

能怪灵儿胆怯吗?换作是他,也无法拿这般不堪的自己,去面对心爱的人儿啊!

“责任?为了责任,他会守着一块牌位三年?为了责任,他会放下不计其数可以真实拥抱的美娇娘,孤独地活在你们共有的回忆中?你想不想知道,这几年当中,有多少媒婆上门向他说亲?你想不想知道,这些人当中,有多少条件上选、姿色不欲的王公贵族、名门千金?你又知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他说他已有妻室,终其一生,绝不再娶!那场冥婚,绝不是闹着玩的。为了你,他几乎把有权势、有地位的人都给得罪光了!”

“别说了,别说了──”她掩住双耳,抗拒着不愿聆听。

“你不是我,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的心情!”她何尝不想念若尘?她何尝不想投入他的怀抱,哭尽一切悲屈?但是她不能啊!她无法预期,在见过这张脸之后,他们之间还会剩下些什么?是悔恨,是厌弃,还是他的自责?

就算他能接受,那又怎样?那早已不是原来那段单纯的爱恋,而是他的责任与使命感,变了质的情,又要来何用?

算她自私、算她懦弱吧!她就是不能面对,宁可他心目中永远保留那个清新美好的阳光女孩,也不要他见着她如今宛如鬼魅的丑陋模样。

“你又在钻牛角尖了。”唐临渊蹙眉,实在很想冲动地扯掉她脸上的面纱。

就是这薄薄的一道面纱,成了她逃避现实的工具,她容许自己躲在心茧之中,一层又一层的围困自己,最后困互的、所折磨的,不只是她,还有她身边所有关心她的人。

“以前,你说他对你,只是抱着责任婚约的心态,所以就算你死了,也会有人取代你的角色,他早晚能走出这道阴影。但是结果呢?他娶了你的牌位,而且打算守着这块木头到死!你还敢说他不爱你?!所有人都看得明明白白,只有你还在自欺欺人,他根本就爱你成狂!”

最后一句话,沉沉的撞疼了心扉,她虚软无力地跌了下去。“那又怎样?那又怎样?

我配不上他了啊!就算他什么都不在乎,就算他仍爱这样的我,但是堂哥,我能给他什么?不能替他生儿育女,不能带给他快乐欢笑,甚至──染色受毒性煎熬时,你要他怎么办?他会比我更痛苦,他会无法原谅自己……我不要他这样啊!“

唐临渊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深沉的眼眸重新望诠她。“就算他处境堪虞,你也不在首?”

她轻震了下。“什么意思?”

“龚至尧知道他没死,已经有所行动了。”

灵儿闻言一惊,身子微微发颤。

“你若是不管他的死活,大可以在这里待到老死,一辈子逃避现实不去,反正,三年还不是这样过了,你要没勇气走出这里一步,谁也逼不了你。”

“堂哥──”她惊恐地喊道。

“别看我,那不是我的丈夫,我没有义务为他的生命负责。”把话说绝了,叵是还不能逼她面对一切,他也无计可施了。

“堂──”她退了几步,外头刺目的阳光,令她惊悸地缩回了步伐,看着唐临渊一步步地远离,矛盾纠葛的思绪,在心湖掀起了浪潮激荡。

“唔──”秋若尘闷哼一声,手中的环盘落了地,在寂静的夜里荡出清亮的声响。

“怎么了?胸口又疼了?”手边商务研讨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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