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惜朝凝神地听着,低下头来看看自己的双手。手指白净而修手,与其握剑,确实不如抚琴。“那你帮我找张琴来,我再为你弹一曲。就在那个最初相识的地方。”
“什么!我已经搬了五张琴来了,你还不中意?!”穆鸠平都快七窍生烟了。从文房四宝到棋到琴,天知道下一次又会差他去找什么?
顾惜朝伸手拨了拨琴弦:“不是我挑剔,可是,你这琴能弹吗?我可是为你们大当家弹的,我可不想他听了失望。”
穆鸠平崩溃地大叫:“我找不到更好了啊!你是要我去偷还是抢?”
“你哪怕是去偷去抢,我怕我还是看不上眼。”顾惜朝抱了一本书,悠闲地啜了一口茶。不用说,那一大堆书也是穆鸠平千辛万苦搬运来的。
“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穆鸠平提起枪摆了个架式。
顾惜朝晃了晃手中的书:“如果你觉得在我手底下讨得了便宜,那就尽管来吧。”
“怎么了?”戚少商一掀门帘走了进来,看到一大堆琴,不由得笑道:“还没有你中意的?不妨,再等几天罢,我有个朋友过几日要来连云寨探访我,我已托他为你带一张好琴来。”
顾惜朝扁了扁嘴:“你的朋友?我看,不见得可靠。”
戚少商笑道:“你这张嘴可真不饶人。”穆鸠平冷笑道:“哪有这么刁钻刻薄的人,大当家一心哄你高兴,你倒像个娘们样挑三拣四!”
顾惜朝微微一笑,站起身,用手中的书拍拍穆鸠平肩头,道:“我挑三拣四,那也是为了他高兴啊。你不懂,就别说。要打架,我奉陪,你那两枪的把式我还不放在眼里。”说到此,他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好像,我见到过比你这老八强百倍的枪法。”
戚少商一凛,继而一笑:“我这老八武功是该多练练。”
戚少商急急地迎了出去,笑道:“知道你要来,却想不到你来得这么快。”一旁的穆鸠平阴阳怪气地道:“赫连小妖,我们大当家盼的不是你来,盼的是你带的东西。”
赫连春水取下肩上负的琴囊,递给戚少商,笑道:“什么时候你也有这兴致了?不会是学了个什么曲子要去弹给红泪听吧?”
戚少商一笑:“我们这些江湖草莽,你就别取笑了。我这两手敢在红泪面前去卖弄?不被她笑死。”
赫连春水眨眨眼道:“你虽不是个草莽,但好像也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你千里迢迢要我给你找张古琴来,究竟所为何事?”
戚少商笑而不答,把琴囊递给穆鸠平:“送给他去。”穆鸠平不接,忿忿地道:“人不知溜哪儿去了,大概跑城墙上看书去了。”
戚少商瞪他一眼。“那就先放他房中吧。”穆鸠平百般不情愿地抱了琴囊离去,戚少商转向赫连春水,“我已备下水酒,先喝两杯如何?”
两人已喝得有了几分酒意,赫连春水忽道:“上次与你比武,未曾尽兴,今天我们再比试一场如何?”
戚少商一怔,继而大笑:“你不至于又是受了谁的命令要来杀我吧?”
赫连春水慌忙摇头:“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只是比试比试,点到为止,如何?”
戚少商酒意上涌,豪气顿生,提起逆水寒剑,一跃而起,笑道:“能再与惊艳一枪比试,那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赫连春水也提了银枪跟出。两人还未动手,一人已笑着缓步走来,道:“大哥,你一直不肯跟我比试,今天小弟见猎心喜,就让我跟这位兄台切磋切磋如何?”
戚少商心里大叫不妙。赫连春水此行目的是息红泪的毁诺城,只是顺道来访,料想他也是坐坐即行,应该不至于跟顾惜朝见面。他承认自己有私心,因为实在不知道顾惜朝若是回忆起了过往之事,两人又会演变成何种局面。
赫连春水瞪圆了眼睛,看看戚少商又看看顾惜朝。戚少商一再给他眼色,他总算脑筋转得快,看戚少商眼珠快挤出眼眶外了,便笑道:“有高人赐教,自当奉陪。”他从未跟顾惜朝单打独斗过,倒也想看看这个当年把戚少商迫得无处可逃的男子的武功究竟如何。
顾惜朝向戚少商一伸手:“我没剑,借剑一用。”戚少商拔出剑,倒转剑柄递给了他,一旁的穆鸠平与赫连春水已看傻了——戚少商居然把自己的佩剑随随便便给他!
“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擅使枪,不然就借你的用了。”顾惜朝甩给目瞪口呆的穆鸠平一个白眼,横剑半空,笑道:“请。”
赫连春水又灌了一碗酒,闷闷地道:“这顾惜朝武功确实不错。他是为我留了情面,否则我会败在他手下。”他抬眼看着戚少商,“你不打算对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赫连春水哼了一声:“猜到什么?要不是你眼珠子都要挤出眼眶外了,我当场就要问你。你还是老实交待吧。”
戚少商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闷声道:“你应该已经看出来了,他已经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大概是他妻子的死给他刺激太深吧……我在一个多月前遇见他,看他实在处境不堪,就把他带回了连云寨。谢天谢地,他总算慢慢好起来了,才见时可真是糟糕透了。”他又道,“如今这个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顾惜朝了,你也就别再跟他计较,有一个虎视眈眈的老八我就已经够头痛了。”
“我跟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又过了这么久了,你说了便罢。只是……”赫连春水皱起眉头,“你跟你的仇可是不共戴天啊,你不仅放过了他,还护着他,我确实……”他说了半句便停住了,拿酒的手也停在半空。
一阵丁丁冬冬的琴音传了过来。如滚珠,如泻玉。
两人一言不发地静听一曲奏完。半晌,赫连春水开了口:“你托我寻找名琴,就是为了这个弹琴的人?你拒绝红泪,伤她的心,就是为了这个人?”
戚少商一愣,不知如何作答。赫连春水已一掠而出,道:“我当然高兴你移情别恋,不过我还是想看看这个把红泪比下去的女人!”
戚少商赶紧追上去。他跟赫连春水的轻功本就差不了太多,哪里赶得上。看到赫连春水循着琴音进了顾惜朝的房中,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跟进去。
赫连春水的表情,足以让戚少商终生难忘。他了解地拍拍戚少商的肩头,长长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终于懂了,为什么当年我手下的死士制住他时,你却一定要我放人。难怪你们两个你追我赶了那么久,最后都活得好好的。你实在伟大,了不起。难怪你要把连云寨拱手让人,难怪你在尘埃落定时还不肯与红泪成婚。”他提着枪转身便走,“我这就去毁诺城告诉红泪,这下她不死心也得死心!”
戚少商苦笑道:“小妖,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赫连春水一摆手:“解释?有什么解释的?恭喜你,历尽艰辛终于找回心中真爱,我也要去毁诺城向红泪再次求婚去了!”
顾惜朝被赫连春水的长篇大论弄得有点一愣一愣地,现在终于回过神来了:“你胡说些什么?什么心中真爱?”
赫连春水转回来绕着他走了两圈,啧啧赞道:“果然是个标致人物,难怪我们这戚大侠都动了凡心,连江湖第一美人都不要了,什么血海深仇也可以一笔勾销,厉害,厉害!”
顾惜朝气得懒得再说,抱起琴走了出去。
“赫连,你别胡说,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红泪一个人。”
赫连春水正视他,一字字道:“如果我有跟你一样的经历,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一样把他碎尸万段!就算你下不了手,你也不至于对他如此保护!这架琴,明明就是为了讨他欢心,我确实想不出来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转念一想,又道,“好啊,我就在你这连云寨里住上十天半个月,我倒想看看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鬼!”
戚少商瞠目结舌,心中暗叫——这下可算是糟到家了。
4
月色如水,溶溶地铺在黄沙地上。
琴声亦如水,响在寂静无声的夜晚。弹琴的人唇边带着个浅浅的笑意,一双清亮如水的眸子仿佛有轻烟笼罩,雾蒙蒙的,瞳仁中映出那个月下舞剑的人影。
剑的寒冽,月的清冷,琴的悠扬,两个人的心醉神迷。斯景,斯情,真的是似曾相识。实在渴望这一刻能维系到永恒,难道当年的自己真的能忘却这一夜的迷醉,去做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琴声变得急促,舞剑的人也越舞越快。那双雾蒙蒙的眼睛 ,仿佛有一层薄薄轻烟,淡淡雨雾,那是令人心颤的脆弱和美,也是可以让人产生饥渴感的美。
“哪,看,为了哄他高兴,大当家天天晚上陪他到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来弹琴舞剑!”穆鸠平伏在一处岩石下,压低了声音对身旁看呆了的赫连春水说。“一舞就是一夜,大当家每天眼睛里面都是血丝!”
赫连春水不语,眼睛里有种奇怪的神情。良久,他问道:“这就是他们初识之处?”
“没错,就是那个什么鬼旗亭酒肆。不过现在高鸡血也死了,这地方也早破败不堪,我真不知道这破桌破凳有什么好看的!”
赫连春水笑了笑,摇摇头。继而又正色道:“阵前风,我看到这顾惜朝房中有很多书籍,是不是你们大当家买的?想来连云寨里这些东西也不多。”
他不说便罢,一说穆鸠平可是心头火起,大吐苦水:“我们这连云寨,就快变成他舞文弄墨的地方了!大当家什么都顺着他,不管他要什么都派我这个大字都不识一箩筐的人去买,买回来他又嫌不对,我都快疯了!你说,这顾惜朝好歹也是个高手,怎么文绉绉地像个娘们?我们平日里去逛窑子,里面的姑娘都没他懂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