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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不能生啖你肉,生喝你血。
一瞬间,面上的阴冷已尽数隐起,顾惜朝伸手拉起宫女,笑道:“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找错对象了。”
掩好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肌肤一寸寸变成血般的红色,是何等感受?看着那朵毒花在身上渐渐成形,日复一日,又是何种痛楚?
像溪流,轻柔而潺缓,柔软如少女的手心,却能一点点,磨平顽石的棱角。把尖棱的石头,磨得浑圆光滑。
遗憾的是,心不能被磨去棱角,只会给它包上一层厚厚的茧。那个茧,严严地包裹住本来柔软的心,最后,连最后一丝缝都会合上。
那就真的只是一个厚壳了,不再是人的心了。
赵佚站在那里,注意地看着顾惜朝的表情。
顾惜朝先是发愣,继而,眼中的恨意达到了顶峰。那是仿佛要吞噬人的眼神。
“赵佚,我知道,你不把这朵花刺完,决不会罢休。我今天让你一次刺完便罢,我决不再为你跳舞!”
赵佚淡淡一笑:“可以,你随便怎样都可以。不过,你休想我给你今天的解药。”
顾惜朝气得胸口一起一伏,脸色发青。
赵佚悠然道:“你可以选择。”
顾惜朝脸色渐渐平静下来,道:“我没有选择。”
即使是刀山火海,我也没有选择。
赵佚,你够毒。
面前是梅花桩般排列的木柱,下面是火,木柱之间,是倒插的尖刀。这不是刀山火海,又是什么?
“如果我摔下去呢?”
赵佚笑道:“刺穿你哪儿,便是哪儿。”
“如果贯穿的,是我的心呢?”
赵佚转头去望天边的浮云,悠悠道:“那你就死吧。”
顾惜朝定定地望着他,唇角浮起一丝笑容。这个笑容竟不带丝毫杀气。不像他平时看赵佚,眼底深藏的戾气。“我不会死的。我要活着,看你怎么死。”
顾惜朝淡然道:“请皇上出题限韵。”
赵佚在琴前坐下,笑道:“题,便是一曲阳春白雪,韵嘛……我就限你不用轻功,只用舞。”
顾惜朝冷笑道:“皇上,你这韵,可出得险哪。”
赵佚手指在琴上一拂,一串清音如水泄出。笑道:“韵不险,怎显得出你技压群芳。”
你见过把生命悬于足上的舞吗?是,就是如此。
雁过时的惊鸿照影,人欲化蝶的仙姿灵秀。
可是,在冷冽刀光,耀目火光掩映下,为何竟美到绝望的境地。
刀丛中的凄艳,火光中的绝丽。
顾惜朝偶然对上赵佚的视线,发觉他眼中的冰冷,心中一寒。一阵麻木感自脚底升起,骤然明白,怒道:“赵佚,你狠!”
他已经想到,赵佚事先命人在落足的木桩顶部都涂了毒药。那毒也并不是什么剧毒,只是可以让人身体逐渐麻痹。本来这刀上火中之舞便是险到极点,顾惜朝自己都是汗透重衣,内力被阻不能用轻功,光凭舞是千难万难,一个失误便是尖刀穿身,身遭火焚之祸。
如今,双脚已逐渐发麻,那还怎么跳?
赵佚琴声连绵不绝,微笑道:“不要停啊,这曲子就快完了。”
麻痹感已逐渐蔓延到腰部,顾惜朝再站立不稳,身子一歪,便向下摔去。
随侍的太监宫女都已回过头去,不忍再看。
李忠却盯着赵佚,他不相信赵佚会不救。
若论出手之快,又有谁比得过皇上自己。
赵佚脸上仍挂着那个止水不波的淡淡笑容,手指在琴上轻拢慢捻,仿佛全心只在那琴上,顾惜朝摔落,他竟连眼睛都不抬一下。
李忠心中的寒意,越来越扩大。赵佚之狠他不是不知,却不知他竟能狠心到如此地步。他对顾惜朝喜欢是有目共睹,却能眼见他落入刀山火海而面不改色。
鲜血激射而出,艳丽一如顾惜朝背上那朵半开的罂粟。
刀尖已穿过他左腿。
琴音袅袅,绕梁不绝。
赵佚温雅微笑一如往昔,道:“不错,确实值得夸奖。没有穿透骨头,你反应很快。惜朝,你很厉害。”弹出一粒石子,解了封住他内力的穴道。
顾惜朝眼见伤处血如泉涌,纵然未穿透骨头,伤得也绝不轻。一咬牙,一挺腰,人已借腰之力跃起,落在赵佚面前。再也支撑不住,左腿一软,已跪倒。
只见鲜血满天洒落,艳丽如火蝶。
赵佚一笑,停了弹琴,走到顾惜朝身前,弯腰对他道:“你可没跳完哦,我得罚你。”
顾惜朝失血过多,眼中看他已是发花。
赵佚,你究竟是还是不是人。
太医替顾惜朝包扎好腿上伤口,诚惶诚恐地道:“皇上,这宁王失血不少,这时如果再……”咽了一口唾沫,“在他身上刺青的话,可能会感染,让他高烧不退……他现在已经有点发热了……”
赵佚笑笑,挥手命匠人只管动手。转头问李忠道:“你也是练家子,我留他在身边等于是养了一只老虎,我最安全的办法无外乎废了他的武功,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没这样做?”
李忠吓了一跳,这问题,他能回答吗?
赵佚却不要他回答,笑道:“只要他功力尚在,有真气护住心脉,不管怎么折腾他都没那么容易死掉的。否则,我这么折腾他,他恐怕大半日子都是在病中了,我的乐趣岂不是少了许多?”
此话听得太医跟李忠都是冷汗直冒,赵佚却不再说话,倚在窗边,只管吹箫。
箫声幽幽,如怨如慕。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刺青的匠人回禀已完工。
赵佚放下玉箫,对李忠道:“今天我就睡这儿,你们退下吧。”
李忠跟太医面面相觑,太医壮着胆子道:“皇上,宁王……他现在,高烧不退……”
赵佚嘿了一声道:“我就是要他高烧不退。不懂?不懂就别多嘴。”
李忠如何不懂,在皇宫中沉浮大半生,宫闱之事他还能不懂。不懂的倒是,赵佚本来对这宁王还是宠爱的,这段时日不知为何,对他的折磨是变本加厉,让他好生不解。
心底暗叹,一边命人善后,一边退了下去。
帝王之意,本就是风云难测。
赵佚面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手指慢慢在顾惜朝背上那朵鲜艳如血的罂粟花上游走。也许是因为知道此花剧毒罢,这娇艳绝伦的红花看来,竟也似充满妖异之气,
你以为跟我在一起的日子,便是十八层地狱,今天我要你知道,什么是第十九层的地狱。
随手挥出一掌,灭了灯烛。
你以为从前的日子是无尽长夜,我要你今夜知道,什么是长夜漫漫。
你就好好记住这一夜罢。
32
这一夜对顾惜朝而言,是可怕的折磨。不止是身体,也是心。从那夜开始,一直就没有清醒过。赵佚几乎连太医都要踹死一串了,但他就处在昏迷之中。赵佚也知道,遭受过度折磨的身体是一个原因,精神上的屈辱难堪却是最大的原因。最后赵佚无奈,耗费功力以内力替他续命,才算是从鬼门关上把人拉了回来。
顾惜朝自醒来后,就对赵佚不理不睬。赵佚忙于国事,加之知道他的身体确实不能再折腾了,也不计较,心想等你伤好完了我再慢慢炮制你也不迟,你受我药物控制,我就大开宫门放你出去你也会乖乖地走回来,你既然忍得了一时之辱也必有重大图谋,我也不必防你自尽了。你若这般容易便寻了短见,我也不必迷恋你了。两人缠绵依旧,顾惜朝也不如当日抗拒,倒是似乎乐在其中,在赵佚怀疑到底快活的是谁?!两个人,一旦有了这种关系,感觉都会不一样。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这两个人彼此怀抱的是何种感情,何等心思,但两个人独处时,确实连空气都好像不一样。
一日,赵佚算算给他的药也该用完了,却故意装不知道。心想你冷淡我如许时日,也该让你受受教训了。悠闲地坐在皇后宫中看书,还不忘吩咐一声:“把朕寝宫中的那只花瓶挪出来,别的倒不打紧。”
皇后端了一杯茶给他。赵佚接了,却没有喝。
皇后笑道:“皇上,您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我还以为您今晚上不会过来了。”
赵佚淡淡一笑:“灵儿,你何苦用这种口气跟朕说话?你莫不成也在吃那些飞醋?”
皇后瞟了他一眼,嫣然道:“我倒想看看,皇上这次的兴趣能够维持多久。不过这次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你动了心。”
赵佚被她逗得一笑,啜了一口茶,道:“为什么朕身边的人都是聪明人,虽然朕喜欢跟聪明人相处,但有时却当真觉得累。”
皇后以袖掩唇,娇笑道:“不是臣妾聪明,是这次皇上的举动让我不解。”
赵佚晃荡着手中的茶杯,仿佛不是端的一杯茶,而是一杯酒。“灵儿,你说实话,你当这皇后,当得开心吗?”
皇后怔了一怔,淡淡笑道:“对女人而言,是开心了。对男人而言,却不见得。至少,我知道您不开心。”嘴唇又一动,似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
“啪”地一声,赵佚手上茶杯被他捏得粉碎。一缕鲜血,沿着他手背慢慢流下。“开心?我怎么会开心?这皇帝,不如不当。我怎么可以原谅?毁了我一生最想做的事,我如何能原谅?那一夜,我不该救他的,我应该杀了他。我当时便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皇后静静道:“皇上,你若杀了他,你一样会后悔。”走上前替赵佚包扎,嫣然笑道:“既然已经都这样了,何苦强求。”
赵佚任她包扎,没有动。半日,轻轻一笑道:“我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