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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笑,王小虎的命运便完全地被改写了——这个富商听说王小虎是孤儿,便摸了摸王小虎的头,说要收留他。
王小虎听了,眨着眼睛看了看富商干净的衣服,慈祥的笑容,然后说:行,但要收留他的话得把陈小一也一起给收留了。
富商又哈哈大笑,说没问题,小虎你先跟我回家,我留个人去等陈小一回来。
王小虎不肯,说小一回来要是看不到他会害怕的。
富商只好让那个人陪着王小虎回家等陈小一,但是陈小一那一天却没有回来。
后来的两天,也都没有回来。
第三天,富商又来接他,他还是不肯走,小手抠着门框,模样分外可怜。
“你说,小一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怨我当时跑走了?你说我当时为什么要去喊警察呢,我当时应该抓住那两个人才对啊……”他哑着嗓子喊着,鼻涕都流了出来,眼角挂着两抹清泪,小手却改成死死抓紧富商的衣服,顾不得擦一下脸。
富商摸摸王小虎的头,说:“好孩子,你先跟我回去吧,只要有陈小一的消息,我就立刻把他接来。”说着就让保镖把哭得一塌糊涂的王小虎抱进了轿车。
小一他是不是……死了……被打死了……
王小虎瑟缩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哭得简直像江河决堤了一般。南国明媚的冬日日光穿过仍旧茂密的树叶枝桠投在轿车挡风窗上一片片暗影,也点亮了他脸上的那层水光,身下真皮的靠垫上早已布满了泪水。
富商叹了口气,摸了摸王小虎弓起的背。
阳光刺在哭肿的眼睛上,像是含裹着辛辣味道的暖风,邪恶地注入酸涩的胀痛。
王小虎哭着哭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黑漆光亮的高档轿车最终停在城郊一处他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豪宅门口。
而此时,市中心的高级医院三楼的病房内,躺在医用洁白床褥里的陈小一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三夜。
一位身穿白色衬衫的少年正站在那嵌入粉白墙壁里的窗扇前,侧身朝外探望。
太阳不知何时隐入了厚厚的云层,清冷的风憾动榕树的枝叶,紧闭的窗户阻挡了寒风的入侵——虽然南国冬日温暖,但若是没了太阳,风仍旧砭人肌骨。
少年透过榕树茂盛的枝叶望着远处的一座灰褐色的尖塔出神。
在那连天的战火刚刚平息的年代,尽管万物萧条、百废待兴,淳朴的人民还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修建了这座尖塔。
现在,这个尖塔已然成为这个城市自豪的象征。
“小虎……”身后突然传来微弱的呼唤。
少年一颤,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王小虎……”床上的孩子还在低声呢喃。
少年的手轻轻覆上孩子的额头,终于安心地呼出一口气:还不错,烧已经退了。
这个孩子是他那天从孤儿院回来的途中,坐公车时无意间瞥见的。满是补丁的衣服晃晃荡荡显出的单薄的身子,被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两个流氓肆意拳打脚踢。
那孩子会被打死的……
那一刻,他指甲刺痛了手心。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喊停了公车,他飞奔下来——站在那路口时,犹能听见心脏咚咚咚咚狂跳不止。
“住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了出来。
生命怎容得人如此践踏?!
唯有一次的生命,是多么宝贵。
孩子睁开了眼。
眼周的红肿已经消了差不多,小脸上的红紫也褪去大半,虽然迷蒙的眼睛似仍在半梦半醒间,但清秀的容貌却已显露出来。
“渴吗?”他笑着问,看自己的映像倒映在孩子的黑黝黝的眼瞳中。
孩子看着他,眼神有了聚焦,但呆愣的目光中似乎存有疑惑。
他继续笑笑:“感觉好些了吗?”
孩子仍旧呆呆地看着他,半晌后才找回了魂,沙哑着嗓音说:“我要去找王小虎。”
“好,可是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最好能再躺几天。”他蘸了点水,用棉签抹上孩子的苍白的嘴唇。
王小虎?
这个孩子在昏迷前,昏迷中,包括后昏迷后都一直喊着王小虎的名字。
他把棉签扔进床底的垃圾桶,终是忍不住问:“王小虎,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孩子看着他,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我现在要去找他。”
不过十岁的孩童,眼瞳中闪烁的坚定神采竟让他有一瞬间不敢正目相视。
那个时候,他几乎就预感到:“这个孩子以后一定会为了自己看重的人赴汤蹈火。”
只是当时的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一语成谶。
更没有想到,日后让这个孩子赴汤蹈火也再所不惜的,正是他自己。
番外:陈小一&王小虎&齐芾(二)
陈小一最后还是没能去找成王小虎——医院的医生说什么也不放他出院。
他曾经试图自己偷偷溜出去,可是身体却跟被卡车轧过似的根本动弹不了,一动便散了架般地疼。
也曾用祈求的目光求着那位救他的少年,结果少年刚把他扶起来就被冲进来的护士给骂了个狗血喷头。大意是你到底想不想救这个孩子了,刚醒来你就要带他出去,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你是救他还是害他。
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带来麻烦了,陈小一恨得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他在床上忐忑翻腾了一整天,却再也没敢再说一句要去找王小虎的话。
夜幕降临的时候,白色衬衫的少年坐在床头,帮他掖好了被子。
他还是放心不下王小虎,见少年想要起身离去,赶紧伸出手抓住了少年的衣摆。
“怎么了?”少年复又坐下,温暖干净的笑容,看着他。
他撇了撇嘴,直愣愣地看着少年,欲言又止。
“还是想去见王小虎么?”少年顺了顺他额前细软的刘海,挡住了上面那点青紫的瘀痕。
他依旧看着少年,不说话,也不敢点头,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摆。
“你不能去……”少年刚说完,便见小一垮下了脸,只好叹口气说:“若是信得过我,我代替你去看看,好么?”
小一点点头,眼里似有晶莹的水光。
“一个人在医院可以么?我会跟护士打声招呼,多过来看下你。”
小一又点点头,嘴巴翕动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少年拿起披在椅背上的风衣,临走前揪了一下他的脸蛋,这才笑着走了出门。
当关上的白色木门将同样是白色的身影阻隔在门外的时候,他挣扎了半天终于发出了声音:“谢谢……”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流进枕巾里。
王小虎,你在哪……
但是少年并没有将小虎接回来。
他坐上公车回到他发现陈小一的地方时,并没有见着王小虎——王小虎傍晚时已经随富商离开。
于是他问了隔壁的住户,一个裹着深色头巾的老妇人伸出满是皱纹的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对面那个连窗户都破了一个大缝的红砖墙房屋说:“下午,一辆黑色的轿车把小虎接走了……好大的排场呢……”
王小虎,在那日晚上便随着富商一同去往了与这个城市隔海相望的另一片土地。
少年留下的字书——用缺了口的瓷碗压在那瘸了一条腿,用石块支撑着的八仙桌上的字书,王小虎自然也没有看见。
后来陈小一回去的时候,连那张字书也不知被破窗而入的风刮去了哪里,墙角的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屋角破败的棉絮上,也铺满了灰。
终归是再没看见王小虎。
再后来那片贫困区被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建的市民广场。
陈小一和王小虎,就这样永远地走散了。
好在陈小一也被收留了,就是被这个救了他一命,有着干净温和笑容,但只比他大四岁的少年收留了。
少年的名字叫做齐芾,父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家里还算有钱。
只不过,从他八岁那年开始,便就是靠着遗产过日子了。
原来在齐芾八岁那年,他的父母双双飞去纽约开学术研讨会议时,乘坐的那班飞机在大西洋上失事了,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希望。
齐芾八岁便成了孤儿。
原本监护人是和父母相识的陆伯伯,平日里会来看看他。不过去年陆伯伯去了美国,齐芾不愿跟去,就在国内一个人生活了。
孤儿遇见孤儿,感觉分外亲切。
一个月之后,陈小一终于从医院搬了出来。
除了上课之外,齐芾几乎把其余时间都花在了和小一一起愉快地在医院中度过。最起码,不用回家面对冷清的墙壁,也不用开着电视来伪装有人气。
所以,十四岁大的齐芾决定自己拉扯养大孤苦伶仃,才十岁大的陈小一。
陈小一走进新家,站在光滑平整的瓷砖地上,瞅着干净客厅里的沙发和电视机,有些局促不安。
齐芾换鞋走进门,半响不见陈小一跟上,回头一看,原来那小孩子还杵在门口呢。
他复走回来,摸着孩子的头,从鞋柜里找出一双自己的拖鞋,摆在小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