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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承诺
不过因为没把握……”
声音湮灭在耳边呼啸的冷风中,成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抬头望去,302室那个熟悉的窗台,有暖黄的灯光晕过窗前的白纱透窗而出。
那是原来齐芾卧室的窗户。
而现在,应该已经有新的人家又搬了进去。
齐芾啊,我私自把你父母留给你的房子卖掉,你是否会怨我?
但是我还是不后悔——既然你已把我的户口安在你的之下,并且署明了我是房主,那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只是没想到,仍是未能挽回你的命。
那位陆伯伯说,你从小便有先天性心脏病——是遗传了母亲的。所以你才不肯草率地与我在一起,坚持要去美国治好你的病。
我此时回想,才终于记得,的确——你对我的承诺,确实是加了修饰的词的,比如三年后,比如等我回来。
但是我想,我对你的承诺,并没有加任何修饰。我说要还你一命,要让你好起来,便一定说到做到……
所以,齐芾啊,你不许怨我……
一朵紫荆花瓣随风轻悠悠飘落,调皮地在成诺的头上打了个旋儿最后落在长凳上,随着风微微地颤着。
第六章
一直等到窗台的灯光熄灭,成诺才从长凳上起身。
身上有些发冷,但却口干舌燥,步伐也难以控制,他走得有些摇摇晃晃,好几次都险些撞到树上。
待到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小区的大门,这才发现已是深夜,店铺大多已关门,行人也已不多,路灯昏黄的光洒在树上,在人行道上投射出大片的阴影。
成诺在阴影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由于没有进食的腹中灌了许多烈酒,胃有些不适。
正当他跌跌撞撞、脚步虚浮地走到酒吧所在的那条小路的路口的时候,竟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骆帆靠在公交车站的站牌上,一脸惊讶地看着他:“是你?”
成诺眯了眯眼睛,终于看清楚眼前人是谁后,骆帆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
幸而尚存的一丝清醒提醒了他——他不该知道对方的名字的——对方毕竟还没有告诉他。
“你?”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个字。
“呵呵。”骆帆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温暖的笑容像阳光般包裹了全身。
“你怎么在这里?”成诺继续瞪着对方。
“和同事过来吃了顿饭。同事喝醉了,我刚送走他。想着省点钱坐公交吧,却发现公交好像都过了末班车的时间了啊,呵呵……于是我就想着要不要再打辆车回去。”
“呵呵,这样啊,那我不送啦。”成诺说着,打了个隔,一股酒味顺着丝丝缕缕地冒出来,缠住了空气。
“你喝酒了?”骆帆皱皱眉。
“呵……”成诺傻笑。
“你喝多了。”骆帆下结论。
“嘿嘿嘿……”成诺继续傻笑。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骆帆抓住成诺单薄的胳膊,语气坚定,不容置喙。
成诺摇摇头,还是傻笑:“我没家。我把家给卖了。”
骆帆没再说话,招手一辆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
他三下两下就把这只醉晕晕的家伙揪进了出租车。
那家伙不老实地蹬着腿,他干脆一把箍住了这双到处乱踢的腿抱在自己胸前。
“白沙大道的幕府小区,谢谢。”
干脆利落地对司机说完,骆帆腾出一只手,拉住那家伙还在乱挥的双手,轻轻地说:“乖,别闹。”
也许真的是喝多了,成诺不扑腾了。
只是仍然躺在后座上的他双腿搁在骆帆怀里,却抬起右手遮住了面,一动不动,像是喝多睡着了。
车子终于停了下来,骆帆结帐开车门,把还赖在车上的成诺打横抱起来。
成诺伸着胳膊腿扑腾了几下没扑腾出来,禁不住有些羞恼:“你……放我下来。”
“别。”骆帆用腿带上车门。“你现在走路都走不稳,怎么上楼梯。”说完便不顾怀中人的挣扎,转身往楼洞里走去。
成诺别扭地捶打骆帆胸膛,视线却正好越过骆帆的肩侧——正在发动引擎的出租车司机笑容轻蔑且不屑。
他不闹了,缩下头紧紧贴在骆帆胸前。
骆帆也毫不含糊——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头上,就开始爬楼梯。
这下可把成诺吓了一跳,他单手勾住骆帆的脖子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两个人就会一齐摔下楼梯。
耳朵贴在骆帆的肩膀上,成诺甚至能听到骆帆坚强有力的心跳声。
就连骆帆口中呼出的热气,也都喷在了他的脖颈上,痒痒的。
心不知为何就在此时突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幸而骆帆蹬楼梯的脚步声很响,把他的心跳声给掩盖住了。
大概爬了有四五层,骆帆停住了。成诺睁开眼看了看门牌号码,发现是501。
骆帆艰难地腾出了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门。
进了门,骆帆把成诺抱到沙发前,这才放下他,由着他倚靠在软得能陷进去整个人的沙发里。
人到了一个新奇的地方总会有点好奇心的。成诺靠在沙发上,开始打量起骆帆的居处来。
房子的装修古朴典雅,是褐色的暖色调,饱含了家的温馨,像极了主人的特质。
不过,应该是新装修的,因为没有居住了很久的人味,空气里会飘来些刚上漆的微微的刺鼻味道,不过很淡,不碍事。
两室一厅的房子,朝南面有两间卧房。从微敞的门里透露出的讯息来看,骆帆是用了其中一间比较大的主卧当了卧室,而把副卧当书房用了。
他正自顾自看着,一个温暖的声音已在头顶响了起来:“喝点热水吧。”
一杯透明的开水被用玻璃杯盛着,放在了茶几上。杯口上冒着雾蒙蒙的热气,骆帆说:“刚倒的,可能有点烫,小心烫着。”
成诺伸出手,有点犹豫地摸上了杯身,立刻被烫得缩手回来。
骆帆扑哧笑出了声:“都说了很烫了。有没有烫疼?”
成诺把手指缩回掌心摩挲,摇摇头。
骆帆也便不再说话,回身又去了厨房。
待再返回客厅的时候,成诺才发现原来骆帆是去找了条手巾。
用手巾包着玻璃杯杯身,骆帆将杯子拎起来对着杯口开始吹气。
成诺差点笑出声,小虎牙露出来甚是好看:“干啥呢?”
“吹冷一点啊。”骆帆说着指着被手巾裹得乱七八糟的杯身呵呵笑:“这样就不会烫着了。”说罢继续吹。
是么?成诺有些迷瞪,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把烫伤的手抓过来吹么?怎么这个家伙一把抓过来的是玻璃杯?
再说,难道他家除了玻璃杯就没有其他的杯子了么。
“这是……新房子?”过了片刻,成诺看那家伙仍旧吹气吹得正欢,实在忍不住,只好挑点话头说。
“恩,刚搬进来。”骆帆头也没抬,继续吹气。
成诺抽抽嘴角,继续说:“买的是两室一厅呢。”
“恩。”照样是头也没抬。
“这么大的房子可以成家了。”
“嘿嘿。”骆帆这次抬头笑了:“是啊。”
成诺有点不是滋味,那次跟他上床,他就发现这个家伙一定跟别人做过,虽然一开始是自己挑起来的,但到后来这家伙动作熟练,姿势又挑逗,实实在在是拉着自己在床上滚了一整夜的床单啊。
当下没好气地说:“对了,你跟那个喜欢你的女孩怎么样了?”
“啊?”骆帆抬头。
“我是说之前和你说过的喜欢你的那些女孩。”
“哦,工作都换了,自然都没再见了。而且我也不喜欢她们。”
“这样啊。”成诺呼出口气,心里骂了句:‘她们’,你这个家伙到底有多少个老相好。
“水凉了,喝吧。”骆帆鼓着腮帮,把吹了半天气的水递到他手上。
成诺双手接过,盯着杯子发怔。
“怎么又不喝了?”骆帆伸手在他眼前晃晃,笑开了。那笑容很熟悉,依稀是与记忆中的笑容相仿的。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的那个冬夜,他在他们专业的元旦聚会上,听同学说校园风云人物、研究生会主席齐芾终于有了新女友,是同在研究生会名叫肖白的美女。
那一晚,他跟着同学们一起大笑,一起喝了很多酒,一直到面前的菜碟子都有了重影,一站起来腿软到马上要跌倒。
后来,他的同学把他送回家,他没敢让他们上去,于是在楼下就把他们轰走了,然后自己爬上了楼。
齐芾开门,看见的就是酩酊大醉路都走不稳的他。
他记得那个时候,齐芾也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并没有责备喝醉的他,而是面带着温暖的笑容,把杯子递给了他——就像今天的骆帆一样。
他当时正在气头上,一手就拍掉了那个杯子,溅出来的热水洒了满地,也溅到了齐芾的手上。
齐芾却丝毫没在意自己被烫到的手,而是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满脸担心地问:“怎么了?成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