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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王挥手止住众人的挖苦和鄙视道:“柳三变咱们就不谈了,烂泥扶不上墙,说起作词,我大宋倒也不缺他一位,大宋才华横溢者不胜枚举,譬如在场的众人中便有一位才俊在此,他的词本王以为比柳三变更胜一筹。
众人诧异的四顾茫然,能得到滕王这么高的评价,看来此人非同小可,有几位平日喜欢捣鼓诗词,也曾献词给滕王过目的官员不由自主的想:滕王殿下这是在说我么?难道我的词作已经达到如此高的水准了么?
滕王赵宗旦继续道:“今日的演出里,本王亲自为他的词作谱了新曲一首,稍后便命那陈师师唱来诸位欣赏一番。”
出了唐介,众人已经惊讶的眼珠子瞪得溜圆了,这人这么大面子,殿下亲自谱曲,可谓是推崇之至,好奇心促使之下纷纷问道:“不知殿下说的是在座的哪一位呢?”
滕王笑道:“堂上就这么二十余人,你们倒是猜猜看?猜出来有赏。”
众人七嘴八舌的猜测起来:“是唐大人么?唐大人那首浣溪沙倒是脍炙人口,可称上上之作,‘沙上不闻鸿雁信,竹间时听鹧鸪啼。’意境神韵已臻化境也。”
滕王笑道:“唐大人此词虽好,但却不是他。”
“是司刑郭大人么?‘郎意浓,妾意浓。油壁车轻郎马骢,相逢九里松’缠绵悱恻郎情妾意呀。”
提刑司郭大人赶紧摆手道:“莫要取笑我,本人自知词作上不得台面,不过涂鸦玩玩罢了。”
滕王笑道:“想不到郭大人相貌威武,写起词来倒是十分的小意。”
郭大人笑道:“王爷见笑了。”滕王这么一说便是将郭大人排除了。
众人猜了一圈,将众官猜了个便,滕王只是微笑摇头,提学孙大人摊手道:“座上就这么二十几位大人,猜了个遍都不是,这可真是难倒我等了。”
滕王笑道:“你们那,就是眼里无人,明明还有一名青年才俊在此,你们硬是视而不见,岂不闻俊杰出蓬蒿,才子出少年么?本王所言的便是这位苏锦苏公子。”
众人吃惊的转头向着苏锦,苏锦早就知道滕王说的是自己,见诸人猜来猜去又搬出些糟糕之极的词作来佐证,早就已经百无聊赖,只眼巴巴的看着堂下两只鸟笼里的一对金丝雀而隔笼相望,互相鸣叫不停,心里计较着这滕王干嘛不把这一对雌雄鸟儿关在一个笼子里,也好成人美事,猛然间感到众人的眼光齐刷刷朝自己射来,登时吓了一跳。
滕王笑盈盈的走到苏锦身边,挽着他的袖子道:“本王说的便是这位才子,诸位定然不信,但我和唐大人拜读过他的词作,惊为天人所做,稍后那陈师师唱词之时,诸位可细听品鉴一番,看看本王是否言语浮夸不实。”
众人虽口头表示王爷的眼光不会错,但眼中的怀疑却暴露了他们的内心,苏锦当然不会蠢到跟他们证明些什么,抱拳道:“王爷错爱,在下何以敢当。”
赵宗旦笑道:“当得起,当得起,苏公子是否觉得这等场面很无聊呢?”
苏锦道:“王爷这话何从说起。”
赵宗旦道:“适才我见你盯着廊前鸟笼看,想是这里的话题引不起苏公子的兴趣了。”
“苏公子才高八斗,富有诗书,自然不会跟我等同流合污了。”唐介阴阳怪气的道。
众人纷纷对苏锦报以鄙夷的眼光,苏锦能肯定,只要赵宗旦再补上一句对自己不利的话,自己就是今天的第二个柳三变,瞬间被踩进泥里,再踏上一只脚。
“王爷恕罪,在下确实有些走神,在下只是在想,这两只金丝雀儿一公一母,为何不合笼而养,这样岂不是一桩美事么?”
赵宗旦哈哈大笑道:“原来苏公子是在想这件事,也难怪,苏公子年纪轻,才十六岁而已,不免对花草鸟兽的兴趣比对人大的多;我来告诉你本王为何要将这两只鸟儿分笼而养。”
赵宗旦负手走到廊下,用竹签伸进去拨弄着雀儿的小嘴,道:“金丝雀儿不但外形娇俏可爱,叫声也是婉转悦耳,若是将它们合在一个笼子里,固然是一件美事,但是万事顺遂之后,这鸟儿便不爱叫了,分开之后受相思折磨,这一双鸟儿终日相望而不得相聚,自然蹄声如血,婉转悲切,本王也可以物尽其用,既可欣赏它们的身姿,亦可欣赏到它们的啼声,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王爷好办法,我道自家那两只鸟儿总是跟哑巴一般,原来是这个原因,今日回宅之后定然将它们分开喂养。”一名官员发出由衷的赞叹。
苏锦心里一阵阵的发紧,这赵宗旦可真不是个东西,内心的变态歹毒由此可见一斑,一对鸟儿都要动这么多心思,榨干它们身上的价值,还美其名曰物尽其用,其残忍令人发指。
禽兽亦有悲喜,由禽兽度人,苏锦完全相信,在这位滕王殿下眼中,一切皆从功利来,对禽兽如此,对人恐怕也如此了。
第一八六章 贺词
更新时间:2012…09…20
从进了王府大门的那一刻起,苏锦就在留意滕王的脸色,想从中找出一丝蛛丝马迹来,这几天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滕王没理由得不到消息。
滕王手下的姓秦的幕僚可是总管着四城的大盘子,南城那位叫七爷的管事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将这件事捂的严严实实,毕竟这是出了人命的大事,别的不说,官面上的追究还是要靠王府的面子才能推脱,没有了王府的面子,应天府衙门可不会轻易的留下悬案,毕竟影响民心影响朝廷稽核,留下的悬案越多,岂不是表示衙门无能么?
但苏锦却没有看到滕王的任何破绽之处,要说他不知道这件事,那简直就是笑话了,若是知道这件事,却掩饰的天衣无缝,只能说滕王的城府深沉如海,抑或是此人演技堪比奥斯卡影帝。
苏锦越想越是心惊,暗自叮嘱自己要小心在意,切不可急躁行事,他装不知道,自己便也装着认为他确实不知道,总之一切顺着来,狗皮毛躁的二。逼脾气可不能再犯了。
思量间,众人已经归坐饮茶,使女送上差点请众人食用,苏锦索性不再多想,拈着美点往嘴里送,吃的没心没肺。
众人看着苏锦的吃相,都暗中鄙视,王爷口中的才子便是这般吃相,像个狗屁不通的乡下二傻子,除了衣着面相还算凑合之外,行为举止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读书人,若非王爷眷顾于他,这帮人或许早就已经对他无礼的吃相呵斥起来了。
“诸位都用些点心,稍后便去西园看戏,那边准备好了自然会有人来请,不过,在此之前,本王还想宣布一件事情,今日正好是我《双燕社》集会之日,又逢内人生辰,蒙诗会诸位仁兄盛情,都要应景填词奉上祝寿,到时候诸位大人可前去观摩一番。”
众人纷纷道:“那敢情好,王爷领导的《双燕》诗社冠绝大宋,下官等有幸观摩诸位才子填词赋诗,真乃荣幸之事,多谢王爷了。”
滕王微笑点头,显然对这番话极为受用,唐介忽然朝苏锦一拱手开口道:“苏才子可有词作献上呢?”
苏锦嘴里叼着半块桂花糕正自咀嚼,听了这话赶紧快速嚼动数下,端茶将口中糕点冲下肚中,这才道:“王爷有命,在下岂敢不从,不才的祝寿词早已填好,只待稍候拜见王妃祝寿之时便奉上。”
赵宗旦喜道:“哦?苏公子果真乃信人,若是如此,本王都有些迫不及待呢。”
“对对对,何不拿出来让我等先睹为快,王爷您看如何?”唐介巴不得苏锦赶紧将词作拿出来,倒不是因为他对苏锦的词作抱着什么期待的心情,而是在座诸位大人毒舌煌煌,只要这词写的一般,苏锦瞬间便会被评的狗血淋头。
众人纷纷附和道:“拿出来吧,我等也拜读大作,王爷看重的人,词作定是精彩绝伦。”
赵宗旦笑道:“苏公子,你看呢?可有什么不方便么?”
苏锦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荣幸之至,请王爷备下纸笔,在下这便录出来,只不过拙作不堪,诸位大人多担待。”
“苏公子过谦,过谦了!”
“苏公子莫不是怕我等鉴赏不出大作的内涵吧。”
“苏公子为王妃华诞作词,定然是字斟句酌,我等坚信。”
众人一顿连拉带捧,便将苏锦捧上高台,苏锦心里明白,下一步便是抽梯子了。
苏锦倒不惧这些,他对自己有信心,不,应该说他对盗版的词作有信心,宋朝到后世一千多年,产生的词作浩如烟海,自己肚子里塞满了各种诗词,应付这样的场面小儿科而已。
滕王连声吩咐上笔墨纸砚,并亲自挽袖,滴了几滴清水在砚台中,帮苏锦磨起墨来;众人看得又嫉又羡,眼见苏锦施施然握笔凝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均纷纷想道:“此刻你是得意了,待会写出来的词作不伦不类,那可就有好戏看了。”
墨汁磨好,滕王在使女端着的铜盆中净手擦干之后,笑道:“苏公子,请吧。”
苏锦躬身道:“敢不从命。”
于是走到案几旁微一皱眉,思索片刻,便提笔刷刷刷写下一首词来。
众人见苏锦弓步悬腕、笔走龙蛇,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样子,更感好奇;片刻之间,词作写就,苏锦将笔搁在笔架上拱手对赵宗旦道:“王爷,拙作不堪,谨以此词为王妃华诞添一抹喜庆。”
赵宗旦呵呵笑道:“多谢苏公子,诸位一同上前观摩品鉴一番如何?”
众人就等着这句话呢,闻言一窝蜂围将上来,倒将苏锦挤了出来,苏锦乐的清闲,回到座上坐下,继续对付那盘桂花糕。
众人看着那首词,却是一首《木兰花》词曰:
秋千庭院重帘幕,彩笔闲来题绣户。墙头丹桂雨余花,门前绿杨风后絮。
朝云暮雨何所道?应作滕王春梦去。今夕再看芙蓉面,君道更比去岁俏。
众人面面相觑,此词只能说是平庸之作,而且通篇无祝贺之意,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滕王,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赵宗旦也皱眉细看词句,抿嘴不出一言,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不想过早下结论。
“好词啊,好词。”一片沉默中,应天府提学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