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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落在头脸之上却一无异状,只是眼睛干涩有些睁不开来。
再看落入一旁当啷滚动的黑色物事,却原来是一只古旧的小香炉,心中顿时放心大半,看来只是这香炉中的陈年老香灰被砸的迸了出来,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再看那条人影已经趁着自己的稍一犹豫敏捷的窜向门口,已经伸手在拉门闩了,冯敬尧大喝一声:“哪里走?”脚下踢起数颗泥土直朝那人后背。飞去。
苏锦快速拉开门闩用力一拉门,顿时欲哭无泪,善祥这老家伙居然将门从外边锁了起来,忽然肩背腿弯上一阵剧痛,宛如被人用铁锤狠狠敲击了一样,顿时龇牙咧嘴站立不住,噗通倒在地上。
冯敬尧快步上前一把将苏锦提起,翻过脸来一看吓了一跳,面前之人面目污秽看不出本来的样子,鼻孔里塞着两长条黑乎乎的布条,看上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冯敬尧揪着他的衣领喝道:“你是什么东西?”
苏锦后背腿弯疼的要死,知道今日无幸了,勉强一笑骂道:“我是你爷爷。”
冯敬尧伸手拽出他鼻中的布条,用袍袖在苏锦脸上一顿乱擦,仔细看了看,忽然爆发出一顿大笑道:“哈哈哈,原来是你这小子,早知道你诡计多端,竟然装神弄鬼跑来偷听,唔……不用说,那老秃驴也是你的同伙了,若不是他和你安排好了,你又怎能进得了这闭关的石屋?”
苏锦骂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小爷今日不慎,要杀要剐请便,不过我告诉你,我的数百手下在寺外埋伏,你杀了我也必然逃不脱。”
冯敬尧哈哈笑道:“当官的就是当官的,都死到临头了还是这般的硬气,只是你难道不知道,你们这些官儿在我眼中连坨狗屎都不如么?杀了你我自有办法摆平这件事,其实老夫都不用动脑子,只需要交给扬州府的那些提刑、通判呀什么的,他们自然会想办法帮我掩饰,安心的去吧。”
冯敬尧扬起手掌,运足力气,手掌顿时坚硬如铁,苏锦知道这一掌拍到头上,自己便要见马克思了,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冯敬尧轻声道:“你放心,善祥老和尚老夫也会宰了给你作伴,你们两不是喜欢背后搞诡计么?老夫成全你们,让你们一起去阴间跟阎王爷玩诡计去。”
苏锦心头冰冷,闭目待死,冯敬尧铁青着脸狞笑着一掌拍下,就听‘咕咚’一声,一个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上,溅起一地的灰尘。
……
佛像的轰然倒塌声震动了大半个寺院,就连前殿如织的礼佛进香的善男信女们,也明显感觉到地面一颤,随即惊惶四顾愕然对视。
“阿弥陀佛,佛祖显灵了,诸位施主感觉到了么?”
正在讲经说法的大明寺神棍们很会利用时机,激动兴奋的宣布道。
众人顿时群情激奋,烧香的赶紧多进一炷香,磕头的赶紧磕的再重一些,布施的自然将揣进兜里的钱袋再掏出来,多奉上几十大文钱;佛祖显灵,山摇地动,居然能在今日给自己碰上,这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啊。
有眼尖的香客又看见后院某处黄色的祥云腾空而起,更是坚信佛祖显灵,否则大白天的,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又是从何处飘来的这朵黄色祥云呢?
后院禅房内的善祥和几名小和尚可傻了眼了,他们离得近,虽然不敢在石屋的视线范围内转悠,但是眼睛可一刻未停的隔着窗棱往石屋张望,石屋内的轰然倒塌之声,惊得他们目瞪口呆。
“主持,这……这是怎么回事?”小和尚们呆呆的看着善祥。
善祥强作镇定道:“阿弥陀佛,都在这呆着别动,任何人不准靠近石屋,我去看看。”
善祥走到石室前,只见石室的屋顶腾起黄色的烟尘,整座石室就像着了火一般,心里却知道,那不是烟火,那是灰尘,屋里如何能起这么大的灰尘呢?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佛像倒了!
“阿弥陀佛,这两个天杀的。”善祥蹦起起来大叫,急的眼泪的都快出来了。
“大师,怎么了?怎么了?”王朝马汉张龙三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劲的问道。
善祥跺脚道:“这两个杀才,肯定是将佛祖给推倒了。”
王朝大惊道:“什么?佛像倒了?”
“不然哪来这么大的烟尘?这佛像传了两百八十年,到了老衲手中,居然……居然就这么毁了。”
“那岂不是说,公子爷被冯老虎发现了么?”马汉挠头道。
“哎呀……!”王朝张龙同时大叫:“可了不得了,快去救公子爷!”
三人撒丫子朝石屋门口跑,善祥气喘吁吁眼角挂泪的举着钥匙喊:“钥匙在这里,不要踹门啊,那门也是传了两百八十多年下来的呀。”
王朝马汉张龙哪管这些,冲到门口,三只大脚丫同时踹出,传了两百八十多年的古董木门轰然洞开,一股黄烟猛地冲了出来。
三人顾不得其他旋风般冲进去,待眼睛适应屋内的昏暗,眼前的情景让三人目瞪口呆。
第四零三章 爷,别闹了
冯老虎一掌劈下,苏锦虽闭着双目,但依然能感觉到那股凌厉的掌风;以冯老虎开碑碎石的掌力,苏锦能预料到自己脆弱的太阳穴会怎样的破裂,就像他穿越来此之时被那本书的铜角撞碎太阳穴一样,这一切似乎又要重来一次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有运气,能在另外一个世界中复活。
掌风拂面,却宛如恋人间的亲切抚摸,苏锦的太阳穴一阵刺痛,但很显然不是被打的脑浆崩裂,而是被冯老虎手上的硬茧子划拉了一下,抓着自己领口的有力大手也忽然间松了劲道。
苏锦惊讶的睁开眼,只见冯老虎的面庞同样的惊骇,眼神迷蒙欲睡,整个身子像个布口袋一般摇摇晃晃,忽然间立足不稳往前扑倒,苏锦吃力的往旁边一躲,冯老虎脸朝地扑到在身边,溅起的灰尘呛得苏锦连连咳嗽。
“搞什么花样?”苏锦用脚尖捅捅冯老虎,冯老虎一动不动,苏锦心头狂喜,挣扎着起身,爬到冯老虎身边,将他翻转过来,冯老虎脸朝地栽下,本来就歪了的鼻子撞得鲜血长流,苏锦伸手探探他的鼻息,发现呼吸倒还正常。
“老天保佑,菩萨保佑,上帝保佑,王母娘娘保佑。”苏锦一叠声的祷告。
“迷香,迷香起作用了,妈的!”苏锦激动地差点掉眼泪,关键时候,点着的迷香发挥了作用,将这只老虎给迷倒了。
这家伙身子精状,吸入迷香这么久才发作,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苏锦不敢掉以轻心,谁知道这迷香在冯敬尧的身上能起多长时间的作用,于是四下寻找绳索,最后将屏风后床铺上的被褥撕开,一条条卷起来牢牢的将冯敬尧的手脚捆住,剩下的布条如同捆粽子一般胡乱缠在冯老虎的身上,这才长舒一口气,靠在墙角喘气。
浑身上下疼痛难当,佛像倒塌之时已经被土块砸了好几处,刚才又被冯老虎踢出土块砸中肩背和腿弯,这家伙力道十足,砸的地方一定是青淤红肿了,不过庆幸的是这佛像是泥胎,若是石头垒砌的,肩背骨头和腿骨怕都要被砸断了。
门外脚步急促,王朝马汉张龙三人的大嗓门子在门外响起,三人的声音平日听着便是鸹噪之音,但现在苏锦仿佛听到仙音一般。
门板飞起,砸的本已乱七八糟的屋内一片尘土飞扬,三大吃货一眼便看到捆的跟大粽子一般的冯敬尧,在看公子爷,灰头土脸的靠在墙壁上喘气,忙上前扶住苏锦。
“爷,您没事吧,怎么闹成这样啊。”马汉抓着苏锦的胳膊摇晃着。
“疼……”苏锦龇牙咧嘴吸着冷气,被马汉抓着的胳膊疼痛难忍。
“你不能小心点么?毛手毛脚的。”王朝一巴掌扇开马汉,伸手到苏锦的腋下将他抬起,问道:“爷,伤了什么地方。”
苏锦道:“后背有些外伤,当无大碍,快去找些结实的绳子将冯敬尧绑结实了,可不能让他跑了,他带来的那些打手还在寺外呢,万一被他们得知,咱们一个也跑不了。”
张龙赶紧跑出石屋,找小和尚去要绳索,他前脚出门,后脚善祥大师一阵风般的冲进来了,一眼看到佛像坍塌满屋狼藉的样子,一屁股坐到地上,连连道:“佛祖在上,弟子罪过啊,阿弥陀佛,请饶恕弟子之罪吧。”
苏锦喘息着道:“大师……!”
善祥转眼看到苏锦,猛然弹起身指着苏锦的鼻子道:“你……你这是在干什么?悔不该信了你的话,没想到你居然毁了佛祖金身,这叫老衲如何交代啊,罪过啊罪过。”
马汉瞪眼喝道:“老和尚,跟谁说话呢?怎么说话呢?”
苏锦忙阻止马汉,抱拳道:“大师……这个……事出突然,冯老虎发现了我在大佛腹中,在下也没想到他会发力将佛像推倒,这个实在没法阻止。”
“阿弥陀佛,这可是我大明寺中保存最长久的佛像了,这尊佛历经十几代主持,没想到却毁在老衲手里,罪过啊,老衲可怎么办?怎么办啊。”善祥捶胸顿足。
“重新修葺佛像和这佛需多少钱?”苏锦道。
“钱?多少钱也不够,这可是……”
“三千贯够么?不够的话那就算了,我只有这么多了。”苏锦打断善祥的话道。
“三千贯?够了够了够了。”善祥连说几个够了,这破佛和这座破佛像,别说三千贯,便是三百贯也足够修葺一新的,这位专使大人倒也阔绰,开口三千贯,自己的一番做作总算没有白费,这下子又多了一大笔收入;若不是怕太着痕迹,善祥恨不得都要给苏锦道谢了。
“真的够了?”苏锦揶揄道:“这可是传了几十代的古董佛像啊。”
“这个……虽有些可惜,不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不破何来立?我佛曰:新即是旧,旧即是新,这新旧之别在佛家看来并无二致,阿弥陀佛!”
苏锦哈哈大笑,牵动背后伤处,笑声立马变成了吸冷气。
“苏大人受伤了?”善祥皱眉道。
苏锦道:“被这厮用泥巴砸伤了后背,并无大碍,扶我去大师禅房洗漱一番,帮我抹些伤药便好。”
善祥道:“善哉善哉,原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