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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掌柜作为席大掌柜倒也罢了,毕竟他资格老,声望也高;柔娘的进入有些让人奇怪,掌柜们都意识到苏锦和柔娘之间定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好柔娘平日跟几位老掌柜相处的甚是融洽,那日闲汉流氓拿着假衣服来闹事,柔娘浣娘姐妹正是让那帮人知难而退的席功臣,众人倒也不好说什么,柔娘歌女的身份虽低贱了些,但大东家看的人,谁也不敢小瞧。
苏锦看着诸位的反应不一,心里也明白这是正常的,毕竟有些东西直接灌输到这个时代还需一个适应的过程,也不能要求大家立刻便能接受,但人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动物,苏锦坚信他们不出一个月就会适应这种安排。
“我来到这个不属于我的时代不也是惶恐不安么?”苏锦咬着一块牦牛干带着微笑若有所思:“现呢?爷还不是认命了么?而且混的也不算太糟糕。”
“大东家,老朽认为您还是考虑考虑为好,毕竟这和祖制不合,说出去,其他商家亦会认为我等越俎代庖干了东家的差事,会不太好听。”张荣钦还是有些担心。
苏锦拱手道:“张大掌柜怎地忽然乎其他人的想法了,庐州地界我苏记还用乎其他商家的议论么?要是乎的话,早被唾沫星子淹死了;不用担心,我会亲自撰写聘书,让掌柜会名正言顺,不会让你们难做,过不了多日,你们便会明白其的好处的。”
苏荣钦见话说到这个份上,只怕难以挽回苏锦的决心了,于是拱手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了,谢大东家信任。”
苏锦呵呵一笑道:“这就对了,以后还要劳烦诸位多费心,不是我苏锦偷懒,此举对苏记或有促进之功,而且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
众人静静等待下,大东家行事莫测,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要他行此举,将自己抽身出来。
“诸位对今日生之事应该有所耳闻,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也不遮遮掩掩,秦大郎之死差点让我身陷囹圄,不是我苏锦大不敬,诸位的眼睛是雪亮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苏记展的再好,即便是生意开遍全大宋,华厦倾覆或许也只是弹指之间,因为我们是商人,是为主流所蔑视所不齿的商人。”
苏锦情绪有些激动,握拳桌子上锤了两下,继续道:“我大宋商人的地位各位应该深知,士农工商,商排末流,我也不说别的,要想不为人所歧视,除了自己努力做善义之举外,还需要有靠山方可危急时刻化险为夷。”
众人默默无语,苏锦说的都是实情。
“这次若不是天幸遇到包大人替我洗除冤情,此刻苏记早作他姓;鉴于此经过深思熟虑,也征求了很多人的意见,我决定拿出多的时间来读书应考科举之事,苏记无靠山,我便靠自己创造一个靠山,自己支撑自己。”
众人再次傻眼,这位少东家雄心不小,居然打算应考科举,走官商之道,不得不说这是一条路,但是科举何其之难,岂是想便能的;大多数人对这一想法不以为然。
“科举之难,难于上青天,大东家虽是大智之人,但恐怕也非一日之功啊。”赵大掌柜说的隐晦,给苏锦留了面子,言外之意便是说苏锦有些异想天开了。
苏锦心道:我跟你说不着,我上大学的时候,你还冒黄烟呢,不对!你连渣滓都没了。
“我知道不容易,但万事只怕认真,万事只怕钻研,故而才要抽出时间读书,我这个人别的没优点,就是敢想敢干,诸位将苏记好好经营,便是对我极大的支持,至于结果如何,何必去想太多呢?谋事人、成事天,我不谋,天怎会遂我之愿?”苏锦正色道。
众人静默良久,思着苏锦的话,张荣钦道:“大东家想做便去做,天必遂人愿,老朽支持你。”
张大掌柜一带头,众人自然纷纷表示支持;苏锦心道:你们不支持行么?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们做主。
聚会直到午方休,众人苏宅用过饭之后纷纷散去。
苏锦送走众人心头落下了一块石头,终于自己可以轻松一些了,掌柜会一旦成立,自己基本上便可以腾出大把的时间来,不必每日陷琐事之头疼了。
然而一想到又要读书应考,苏锦便是一阵阵的犯恶心;***,后世十几年书读的都要死人了,好不容易来到这里,又要去读书,自己还真***命苦。
对着满目花树,苏锦原汁原味的甩出一句京剧道白:“苦……哇……”,众使女和收拾碗碟座椅的厨娘小厮们侧目的眼光,摇头晃脑的回内宅而去。
第九十九章 虎狼之意
时间:2012…08…11
庐州府衙大牢内漆黑一片,守门的狱卒早早便关了大门,一撮撮的呆泼了水的瞭望塔顶端的平台上乘凉吹牛,刘牢头正口沫横飞的大赞《鸣玉坊》来的雏儿翠碧,昨夜花了不少一笔尝了个鲜,不炫耀一番着实对不住那十贯破红钱。
“那身段……啧啧啧……软的跟面条儿似的,那胸脯……啧啧啧……两弯明月挂胸前,值了……真值……再多点钱也值。”刘牢头眯着眼做陶醉状。
“我说牢头,你他娘别净是‘啧啧啧’啊,兄弟们什么都没听到啊,来点详细的,譬如怎么进的房,怎么脱得衣裳,怎么上的床,怎么入得港,也叫咱兄弟们过过干瘾不是!”
“对对对,来点实际的,不然兄弟们会以为你只是吹牛皮,压根就没舍得花那钱……”有人附和道。
“放屁!”刘牢头怒了!“太伤自尊了,居然说老子是吹牛。老子是怕说得细了,待会你们一个个这放手铳,这地儿还能呆人么?就这凉快些。”
“快说,快说,扯那些没用的干什么?”狱卒们也怒了,吊胃口不是这么吊的。
“看你们这帮犊子们平日对老子还算孝敬,今儿就好好跟你们唠唠;话说昨夜我去鸣玉坊找乐子,一进门那老鸨子就黏上老子了,张着那张母猪嘴冲老子笑,满嘴蒜味差点没把老子给熏昏过去。”刘牢头想起那个味儿还直翻恶心。
“光说这老鸨子干嘛,说雏儿,快说雏儿。”一名瘦小的狱卒插话道。
“你他娘的咋这般猴急,说书的前边还有串场话呢,一看你就是个进去就泄的货。”刘牢头骂道。
众狱卒哈哈大笑,一人附和道:“牢头还真有眼光,孙小玩婊子好有一比,一个猫跳,屁股起落三下,翻身交钱走人……”
狱卒们爆出一阵大笑声,那孙小满脸通红,揪着说话之人便打,一时闹得不可开交。
“还想不想听了?不想听老子睡觉了。”刘牢头不忿自己被冷落,不悦的道。
“听,听,快说,说着雏儿怎么扯到小身上了,他有什么好说了,快刀手一个。”
孙小又待揪着这个人厮打,早被人拉住手脚,固定的牢牢的,眼见挣脱无望,只得静下来侧耳倾听。
“老子一听那老鸨子说有雏儿,眼睛都绿了,赶紧跟她上楼去相看,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众人伸脖子瞪眼问道。
“那叫一个水灵,头那叫一个黑,胳膊那叫一个白,腰肢那叫一个细,胸口那叫一个大;隔了门缝冲我瞄过来一眼,老子骨头都酥了。”刘牢头边说边咽口水。
众人眼珠子都快要瞪掉地上乱蹦了,一个个跟着咽口水。
“当即我便要了,十贯呐,他娘的;说起来还要谢谢那位苏小官人,要不是他一板砖给咱们拍来这意外之财,老子哪来的钱去快活。”
众人急道:“别他妈说这些没用的,快往后说。”
“一帮猴急货。”刘牢头手点着眼前一帮人骂道,抓起边上的大白瓷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接着道:“进了房,老子把门一关,嘿嘿……”
众狱卒伸着脖子道:“怎样?”
刘牢头张口欲说,忽听下边大门处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有人院子门前叫门;众人扭头一看,看不清是谁,倒是有四五盏灯笼照着。
“小,去看看是谁?”刘牢头道。
“为什么是我?”孙小不干了。
“因为你快。”一人调侃道。
“操你娘。”小又要飙。
“好,老子亲自去一趟,你们这帮孙子,待会要是有油水,谁也别想要。”刘牢头骂吗咧咧的起身沿着扶梯往下爬。
“一起去,一起去。”众人忙起身跟刘牢头爬下平台,摸黑点着了几杆灯笼一起来到大牢前。
大牢的院门被拍的咣咣作响,刘牢头隔着门骂道:“娘的比,急什么急,报丧么?”
斜着眼睛示意狱卒们将门闩拉开,哗啦一声将大门打开;刘牢头刚探出头去,还没看清眼前站得是谁,就听着一股风声袭来,躲闪不及之下‘啪啪’两声,脸上吃了两个大锅。
“***,反了么你,给老子剁了他。”刘牢头眼冒金星,但反应倒很敏捷,伸手便将腰刀拔出半截。
身后一名狱卒赶紧拉住他胳膊,他耳边轻声道:“牢头,你眼瞎啦,是知府大人。”
刘牢头浑身热血顿时冷却,腰刀哗啦滑进鞘内,赶紧上前鞠躬行礼不迭:“小的不知知府大人驾到,该死该死。”
来人正是朱世庸,一身黑色绸衫,裹着他略显消瘦的身体,空落落的仿佛一具干尸。
“回头收拾你,带我去见前几天押进来的仵作,我交代的事情没忘?”朱世庸冷冷的道。
“知府大人,按照您的安排,都办妥了,那舌……”牢头战战兢兢地垂回答道。
“闭嘴,带路……”朱世庸皱起眉头喝道。
一行人沿着臭气熏天的院内小道往黑漆漆的监舍走去,到了监舍处却又不进去,沿着墙根拐了个弯,一件破旧的小房子出现面前。
刘牢头当先进去点着了灯火,这才躬身请朱世庸进入,朱世庸皱着眉头跨进闷热酸臭的小屋内,借着烛火的照耀,一个人戴着脚镣歪四尺见方的一个木栅栏里,满头乱,不知是死是活。
“把他提出来。”朱世庸道。
牢头用腰间的钥匙打来栅栏门,走进去大声吆喝道:“喂喂,别装死了,知府大人来看你了。”
那身影一动,猛然抬起头来,灯光下那张脸狰狞恐怖满是伤痕,触目惊心处是他的嘴巴和脸颊,肿胀青紫不堪,已经分辨不出人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