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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后淆然泪下,低声道:“娘信谁?若是可以,娘自情愿所有苦痛都到了我一人身上。信蕙心,总比信了那边出来的人强。她已是毫无所依的丧家犬,家人也尽由娘控着……”
既然儿子已猜知了旧事。徐后索性半点不掩对萧六夫妻的憎恨,声声控诉,声声血泪。
“娘就没想过其实……”,萧泽欲劝,却发现沉浸进自己情绪的徐后根本就是听而不闻,只是执着地往他手里塞着蕙心写的那张方子。
“好!我,听娘的。”,萧泽轻声一叹,对着徐氏郑重地点了点头。
徐氏这才如释重负地收了眼泪。
凤辇起驾回宫,送至宫门外的萧泽望着远去的队伍,嘴角勾了一抹惨淡笑容。
不说所开之方,谁更胜一筹。这一次亲娘火烧火燎的探病,已是将让自己讳莫如深的掩饰被外人猜测重视。
凤辇轻晃,原本已被萧泽安抚住的徐后又忍不住地心乱如麻,她等不及回宫再言,直接招手唤了蕙心。
“你且还先去东宫跟着贺氏,把些伺候太子的禁忌告诉她。及时报了消息到清宁宫。”
孩子大了,心思不由娘。而这一次,太子妃秦氏如同土雕木偶,竟然对萧泽的病情一无所知。如不是东宫有老成人发现赐药异动来报,就险险被糊弄了过去。
徐后细想了下,自觉萧泽的身体违和的情形和原因不方便让他的妻妾皆知,毕竟儿子病症诡异,若反被那些狐媚子当了邀宠良机就坏了。
贺明岚身份还算够,是去过大慈恩寺的知情者,又有把柄可以拿捏,而且听说萧泽最近也特喜召了她侍寝,再顺手用了也倒便宜。
等蕙心复返又报了贺明岚的谢恩后,回了清宁宫中的徐后纾了口气,拈起手中紫毫在一卷纸上涂抹了几个名字了。
纸上写的是太子妃呈上的东宫内眷封赏草案。
萧泽按制可以有一妃二娣四媛。
原本册了嫡媳秦氏为太子妃,东宫诸妾要如何给脸,就留给秦氏自去打算,到了清宁宫不过大约走个最后的过场。
可刚才徐后的一阵子涂抹,正是将秦氏提擢贺明岚为良媛的那一条划了,改了贺氏为良娣。
只要贺氏能帮着顾好萧泽就好……
燕王府中,曼云也很快接到了徐后凤驾亲至东宫的消息,联系着前因后果,大约也能明白了几分。
为人母者,自然会为儿女尽心尽意地打算。恭顺为孝。还是自拿主意,却也是各人的决定。
但尽人事,各凭天命?
曼云不免多想了万一萧泽真被在两边拉锯中被耗死之后,自个儿一家要怎么办?
挺难的!
景帝萧睿极不厚道,已明确下来的南征名单里还就又有了萧小六,而且这一次因为老四萧湛犯错。据说萧泓还有可能会被钦点为了主帅。
当爹的萧睿仿若恨不得将自己偏疼萧泓的心思召告天下,一副断骨就见连筋的模样,根本容不得外人挑拨猜忌。
总不能让萧泓直接冲到萧睿面前,跟皇帝老倌嚷嚷:“我可是怀疑自己不是你亲生的,你甭对我太好。“
周曼云的一双秀眉皱了松,松了又蹙,小脸儿只扭得象只苦瓜。
“操心太甚!”,萧泓笑着捏了捏妻子的琼鼻,调侃道:”莫不是还后悔当年还不如就在江南安分老实地当了大家闺秀?“
曼云轻咦。露了一丝的确如此的认同。
萧泓会被萧睿和谋划战事的老臣盯上,他少年时曾居江南的旧事倒还在其次。
今世的江南版图已与前世的大相径庭。
上辈子即便被关在后院,曼云也知道沱江以南,除了西南深山与沿海几州阳奉阴违地游离在外,建阳小朝廷还是牢牢地控着江南重地。
现在的江南要零碎了许多。被几股不听话的地方豪强势力挤压着,建阳小朝廷名副其实的小,地盘,人口。赋税等等都受了影响,捉襟见肘。
而和州以南的地方势力暂且不提。自清远等渡江口起至宝山,江匪云锦帆,盘据新柳霍城一带的杨周联军,再往南宝山的赤贼,隐隐都与萧泓有些关系。
这一次点将点到他,看样子不是纵他打。而是要他谈。即便无法尽皆收服,能借道突进庆州建阳,中心开花先拿了那边另一个陈朝的小皇帝就好。
自豪,惊讶,困惑……各种各样的想法攒一起。在现下却化成了淡淡的惧意。
除了重生,周曼云本就是个毫无远见预算的小女子,只是偶尔无心参与了一些人的选择。
每一点微小的改变,起初曼云都根本就没想到会与自己息息相关,细流成河,却在此时汹涌。
“需要我给红梅,还有二哥去信吗?“,曼云涩涩相问,带着些莫名的忐忑。
萧泓揽住她,摇了摇头。
就与当初他算莫族,却也被莫支夫人反算了燕州一样。
亲友之间存着对立时,能象莫支夫人一样顾念情谊又能理智地算清双方利益已是难得。谁也没有权利要求别人自我牺牲来完成所谓的成全。
他现在只能想尽量地让双方合而两利,让曼云少些担心就好。
“要不我跟你去江南!我们想法子找机会避开远远的?“,曼云咬了咬唇,轻声问着。
“避得开吗?“
的确是在痴人说梦,只听着萧泓的一叹,曼云就迅速地自个儿否了刚才的想法。
就算萧泓真是身世不明的孤儿,但这一世的自己却枝枝蔓蔓从漠北到江南尽是亲人。
奋起作反又或是置气出走,又将他们置于何地?
周曼云自嘲笑道:“只是你若去江南,我倒也成了人质了。“
她曼云是真心不想让萧泓去江南。
战局瞬息万变根本无法预估完结时,再兼军令如山,她不但有可能在孕期中见不到他,说不定孩子出生也赶不上见到父亲。
“所以你也想暗中伺机牵制他做了你的人质?“
“是!你若不在,我不得防着有人给我赐了鸩酒白绫?”,曼云微挑眉眼,暗带着不忿。
如果前世她的死,同是一样的根源,她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再死一次。
何至于此?
萧泓不错眼看着曼云,带着薄茧的指肚缓缓地蹭上了她娇嫩的脸颊。(未完待续。。)
。。。
第314章 杀不祥()
清晨的阳光恬淡,榻上倦眠的女人更透着海棠春睡的慵懒。
只是一双眉仿若带着淡淡的忧,时不时地总是不开心地皱起。
怀着身孕周曼云虽极力控制着情绪波动,但也还是会偶尔尽露出了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鸩酒?白绫?
萧泓的手指从曼云的秀颈温柔地移到了她丰润的芳唇上,轻轻一点,又攀上了她的眉间,双指捺开将秀眉展顺。
既惭且愧,无法为妻儿提供安稳的环境实是一个男人最大的耻辱。
萧泓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跟小满细心地交代了几句,就急出了府门。
没有人愿意一直过着压抑隐忍的日子,即便无法立时翻天覆地,也可利用着现下的一片混沌先争着捅个畅快透气的窟窿……
七月骄阳**地照在太子东宫永锡殿前的小校场,一支支箭矢划空而过结结实实地扎在了远处的几只箭靶。
一大早,太子萧泽就被几个弟弟堵在了东宫之中。
射技较艺一轮算结,久未上阵的萧泽只比从小就不擅武的老二萧潭强了些。
不过萧泽的心情却极好,见自己实在手潮得无了胜算,索性丢开弓就勾上了二弟的肩,反倒大笑奚落起弟弟们修行不够还没体会到射艺真正的优雅内涵。
萧泓侧了下脸,认真地看了眼长兄。
在场的兄弟因着身体,喜好不同,所习的功夫也有差异,但从小练起的弓箭算来都有着同一个祖师爷。
萧泽的状态,兄弟们应该都看得出来,技巧手法娴熟。会输不过输在弱了许多的臂力还有无法全神集中的精力。
正和萧潭眉飞色舞谈天的萧泽,似乎感觉到了萧泓的目光,忙里偷闲地冲着六弟笑了下,露了一口白牙。
萧泓低下头,重拈上了一支羽箭,勾指在弦。心中却难免闪过一丝恍惚。
昨晚等曼云睡安稳了,他才偷偷起来交待了侍卫送信东宫,要在今早造访。萧泽回复会等着他。
可不想等到早上来了,却发现萧泽另邀了其他几个兄弟。
想想自己原本的打算,萧泓有些遗憾地幽暗了眼眸。正此时,身边萧渊咋呼着催促,心动手动,此轮最后一支箭矢直接从萧泓弓上飞了出去,只擦上了靶边。
“这次我赢了!”。萧家小八欢喜叫出声,兴奋地挥拳蹦了起来。
萧泽停了与萧潭在一旁的闲聊,带着些遗憾打量了下萧泓。
“怕是你们几个都嫌没彩头,才故意放水让了小八?“
一句调侃立时得了一堆附和。
萧泷的兴奋一下子就蔫了许多。
”大哥是要给了他们彩头?“,萧潭笑着凑上前,知趣地给萧泽提了话头。
”彩头就彩头!不过你们想要……这么着,不管你们谁赢了,本宫就应个谁的愿望吧?“
萧泓的心尖不禁一颤。
萧泽说似无心。笑嘻嘻地对着诸弟,好像笃定大家就算提了请求也不会太过。
可是萧泓自己清楚。在昨晚请见时,他有提过有事要与兄长商量。
老四萧湛的目光不由地往一唱一和的两个兄长身上扫了一下。
明知萧泽那天在思园所言隐带挑拨,萧湛还是无法真心服了二哥这位新楚王。
萧睿在当慈父时,也还是记得自己是新朝的掌舵帝王。
萧泓定在燕,其实是被顶上和精明的莫支夫人讨价还价的前线。一向经营云州的萧潭换到楚地,书生掌兵。要想把萧湛的旧班底消化也要了一段时日……
萧家兄弟都不笨,手下各有幕僚,仔细参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