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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登天,化仙定乾坤的机会谁会放弃?这世间从不缺少奇迹。
上辈子和这座城唯一的交集便是那场正道会盟,倒也闹过些不愉快,只是重来一次,若说是算账,倒也有些师出无名。
“公子,看这天黑压压的,怕是有雨”船夫的声音蓦地来。
尾音未落,豆大的雨珠便“啪”的一声砸在了山羊的鼻头,惊得它一跳,震得长舟晃荡个不停。
空气突然湿润起来,混着草木的清香,远超常人的五感却让墨铮嗅到了一丝血的腥气。
安抚地摸了摸山羊的顶上那堆红毛,墨铮阖眸,轻声道:“有人斗法。”
张大牛心下一蹬。
商丘,书院,后山――
有风自城门吹来,吹落了几片扶桑的叶子,打了几个旋落在小池塘中央,被池塘里养的几只鸭子啄得东倒西歪。
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披着杏黄外褂的书生端坐于树下,细细研读手中的书籍,神情安然。
望见书上落得扶桑叶,他摇头一笑,轻轻捏起书上落的扶桑叶,起身放入池塘中。然后望了眼自城门方向飘来的阴云,念道:“树欲息,风不止,却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惜今日出门忘了带伞,只能早些回去了。”
说罢,他收拾好书卷笔墨,乘着雨下的还不大时往山下走去。一入前庭,身后雨便倾盆而泻,顺着檐瓦落成一片水帘。
书生抬头一望,庭前的景象不由让他一直舒缓的嘴角一僵。
昨日他才细细擦过的木板灰尘混着草屑,溅上几滴水直接成了泥,往里看,木屐印一直蔓延入堂内。
罪魁祸首正斜倚在榻上,半弯长臂,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抓着酒坛地往嘴里倒着酒,琥珀色酒夜顺着衣领往下流。
而榻下酒液流了一地。
书生脸色变换了几番,两掌化拳又松开,终于在脸上挂上一个可以称之为笑容的东西,缓缓道:“师尊怎么突然回来了?”
道妄言瞥了他一眼,轻勾嘴角,“自然为我马上要收的徒弟而来,作为大师兄的你也该好好准备下见面礼了。”
大师兄愣了半晌,问道:“小师弟?这一界孕育的天之骄子已达极数。”
在下界这些年他也卜算过此界的轨迹,天之骄子为衍九之数,而连那九个天之骄子都看不上,懒得再收徒弟的师尊怎么会心血来潮给他们找了个小师弟?
“意外之喜。”道妄言起身晃了晃酒坛,将最后一滴酒吞入腹中,答得有些漫不经心,“刚好在此界滞留的目的也达到了。”
大师兄很快反应过来,皱起眉道:“师尊,你抢了那位的子嗣。”
没有疑问,这么多年他也是懂一点师尊的行径的。为与不为,全在己心,这便是他在红尘辗转千年所得的大自在。
“何必说的那么难听,把本尊贬的像个人贩子,更何况,良才美玉,自是先到先得。”道妄言垂下眼帘,皱着眉,有些不满,“你这般不会说话怎么为你小师弟做典范。”
“师尊,你可知那位是一界之主?”听得他亲口承认,思索良久,他还是问出了那个蠢问题。
“一剑罢了,又有何惧?”
道妄言抛下酒坛,垂下眼整了整袖口,对这种可以引发一派一界死伤无数的事轻描淡写,没有半分在意。
然后抬起头,漫不经心望着门外,随意道:“这世间,若论斗法,本尊还未怕过谁。”
“师尊”大师兄还想说些什么。
懒得再看他,一步三晃地朝门外走去,木屐踩在木板上发出“嘎吱”的脆响,道妄言手中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坛酒。
大师兄想起天衍塔的师叔在下界时对他的交代,只得咬牙拱手问道:“师尊可还记得当初下界时的卜语?”
道妄言身形一顿,回过头颇为奇怪地瞅了他一眼,嘲弄道:“你不会真相信那老神棍的话了吧?你难道不知,那老神棍一生卜卦从未准过。”
“万一准了呢?”大师兄木着脸反问道,虽然师叔的信用岌岌可危,但信总比不信好。
“只是那老神棍大多应验了的也是反着来的”,道妄言顿了一下,挑眉笑道,“若是那样解读便成了你师尊我红鸾星动,桃花有盛。”
“如此这般,你便要多个师娘了。”
说罢回头瞥了眼他,眼中满是揶揄道:“那你就更不该阻止本尊收徒了。若是这个徒弟没收,害的你师尊日后的妻子化为泡影,你当得起这个责?”
大师兄被这一通歪理说的无言以对,只得呐呐道:“不敢,可,师尊”
道妄言也懒得多做纠缠,摆摆手,道:“师叔就靠你搞定了,你们都喜欢做坊间妇人样想东想西,想必是有些共同语言的。本尊还是去找你的小师弟吧,你这书读的愈发无趣了。”
然后便伴着深沉哀婉的调子隐入一蓑烟雨中,这次唱的是秦腔。
徒留大师兄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望着一片狼藉的前庭叹了口气。连掌门都劝不住的师尊,他上去顶缸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跟着收拾烂摊子罢了。
更何况,师尊领悟的红尘道哪是他们能插手的了的?
12。藏魔()
张大牛回过神来,便急着把船往岸上撑,岸上驻扎着殷商的军队,还没几个修道者敢在那里闹事!
“如果我是你,我会待在原地不动,等这场斗法结束。om”墨铮望着远处寂静的不寻常的青山,按住他的肩膀,淡道。
那只手只是轻轻一按,分明没用半点力气,他便动弹不得。如此却是让张大牛心下稍安,他船上也有一个修道者。他迟疑半晌,还是问道:“不知公子比起那斗法之人如何?”
一道沙哑的声音蓦地自烟雨中穿过,落在船上,却是回答他那个问题:“你身侧的那位公子不过筑基,连凝血都未踏入,和我这等生死境便差了一个商丘。”
张大牛面露惊惶望向墨铮,却见那公子已坐回船屋,靠在门边闭目养神。他回头间不经意间往边上一瞥,悚然一惊。
原本空无一人处却坐着个藏蓝色袍子,手带护臂的成年男子。他黑发散乱,左腹被一根翎毛赤红的箭穿透,血顺着箭杆往下淌,那双眼却亮的惊人,像悬崖上的猎鹰。察觉到船家的眼神,不由裂嘴笑道:“放心,殷商人都是最精明的买卖人,这点‘代价’还不会让你多出一笔安葬费。”
说罢,他一咬牙折下身前的半根箭杆,扔在地上。一时间脸上青白交接,五官扭曲。
张大牛瞅着这狰狞的面目更觉得要吃人似得,哭丧着脸抖着腿,颤巍巍问道:“那大人你这伤要不要上点药,俺这还剩点祖传药酒”
那人哭笑不得地摆摆手道:“商丘还不缺大夫,你那祖传药酒还是自己收着吧。”
张大牛这下赶紧转身,准备快些划,把这个煞神送到对岸,然一出船屋,便被滂沱大雨迎面砸了个淅沥啪啦,只得讪讪回到船屋内披上蓑衣撑船。
竹浆一摆,船便动了起来,伴着漫天雨色,混着朦胧青山缓缓驶向对岸。
船屋内男人哑然失笑,摸着自己的脸咕哝道:“有这么可怕吗?”
墨铮睁开双眼,搭话道:“殷商军士的煞气哪里是一个船夫能抵挡的。”
男人听到“军中人士”四字,神情一肃,一双如隼的眸子死死盯着他道:“你从哪看出来的?”
墨铮端坐在山羊身旁,望了他一眼,便将视线调到了窗外,随意道:“这里离殷商这么近,有哪个‘单纯’的修道者敢在这里放肆。”
“毕竟你只是你是生死境,又不是那个人,亦不是那般视天下为无物的狂妄之辈,而你身上的煞气正点明了你军士的身份,那你便只有那个选择了——殷商军士。om”
男人却似笑非笑地反驳道:“如果是魔头那又怎么办?杀的人身上多了,身上亦有煞气。你又怎知我不是那魔头呢?”
墨铮闻言,却是笑了,望着他一字一顿道:“若是魔头,你身上便只有杀意了。再之,你这悍然拔箭的行事可不是养在温室的花朵能做出来的。”
男人一愣,反应过来,哈哈大笑,却不小心扯动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
“你倒真是个妙人!居然将魔头比作“温室花朵”!”
军中人因为杀戮太多,修的也不是不在意心魔一味求快的魔道,如此那点杀意也被磨成了煞气,既保存了战力,又少了心魔滋扰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若他是魔道,受了这么重的伤面对低境界的修道者和一个凡人,自然心生邪念和杀意,毕竟魔道能以吞噬修道者以增加自身功力,缓解伤势。
“我乃虎威大将军的亲卫游三郞,却不知你自何处来?”游三郎拱手问道,执以君子礼。
墨铮视线落在他抱起的手掌,敛睫垂首,轻抚着一旁因为煞气而显得躁动不安的山羊,淡道:“不过山野村夫,何足挂齿?”
游三郎面色一僵,眼间一红,浮现怒色,他好心与之相交,料不到这人居然这般不识抬举!
正要拍案而起,却听得墨铮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缓缓唤道:“将军。”
抬头一看便瞧见那双覆着鲛纱的眸子,隐隐绰绰地看不明晰,却宛若针芒在背,扎的他心头一凉,涌上心头的那点火气也消了。似是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哈哈:“也对,英雄不问出处。”
一路无话。
船身一晃,离岸还有两三米距离时,游三郎便往前一跃,大步流星地朝城门走去,却听得背后突地传话道:“将军,这次回去你应该见一面虎威大将军了。”
游三郎一怔,面色一僵,心中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难道这少年知道些什么?虎威将军出事了?
他加快了脚步。
行至一半,他猛地停住,攥住胸口,面色狰狞,眼眶涌上血丝,心头杀意源源不断地冲击他的神智。
他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