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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夜里,莲儿扶着突发旧疾的二小姐,既心疼又担忧,每逢夏日还好,一经凉风,陆小玉一双腿就像浸在了冰窖里,刺骨地阴冷。
“二小姐,咱们停换了几个月心肺汤,二姨太那个性子,真能帮咱们成事吗?”
“我从没指望她成事,傅佩瑶肚子里那块肉这几个月来想必强壮了不少,又岂是一包小小药粉能催下来的,费尽心思做了这么多,都只是掩映真相的屏障罢了,我要的,是一击必中,让她胎死腹中!”
她冰冷的话语令莲儿胆寒,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恨和爱,她见证了陆小玉对总长掏心掏肺的爱,也目睹了作为一个母亲,眼睁睁看着自己成形的孩子滑落在一滩黑血里,却无法反击,孤军奋战的痛。
入秋的那一天,陆少廷被四辆军车压阵,请到了司令府, 褚明蕊对他眨了眨眼,从旁押送他来的郑月襄低垂了眸子,默然侧身回避。
久经情事的陆少廷只一眼,对客厅里的氛围就了然于心,从善如流地与她深情回望,惯会迷人的星星眼叫小姑娘迅速沦陷。褚绍荣与夫人杜若玫自内堂出来,只恨生女外向,不带矜持。
“小女被洋学堂教坏了,陆总长见笑。”
陆少廷坐的四平八稳,并不起身见礼,对他的怠慢已表现出些微不满,“陆某本就是司令府的待罪之人,又岂敢取笑小姐。”
褚绍荣亲自为他倒了杯酒,“最纯的二锅头,尝尝!”表里豪迈,心内却难免打鼓,这该如何开口叫他娶自己女儿,才能既不失面子,又保全里子好。
正踌躇着,明蕊一屁股坐在他沙发边上,帮他举杯,“你就喝吧。” 杜若玫再没法看下去,“明蕊,过来!”
陆少廷趁势握住姑娘暖烘烘的小手,“酒当然要喝,可陆某并不希望是以一个阶下囚的身份,司令以为,陆某可够资格做您的半子?”
一句话悄然化解了褚绍荣琢磨提亲的尴尬,不过这台阶也不可下的太明显,是以他摆着架子道,“初生牛犊,胆大的很,陆总长何以有如此自信,见得本座会答应你?”
“司令今日肯放陆某出来,并且并未将陆某身陷囹闾的事传到沈佩孚耳里,古有赵匡胤杯酒释兵权,今日褚司令这杯酒,是意在结盟,而陆某倾心褚小姐,一纸盟约又怎及百年秦晋来的稳固深厚。司令若允了这门婚事,既让上海方面生不出理由发难,又能多得一个盟友,是一举两得的事,又何乐而不为?”
他在监狱内半月,对外界的形势却能了如指掌,句句话说进褚绍荣心坎里,说实话,这个女婿很让人满意。
杜若玫与丈夫会意了一眼,早商量好了要做严苛丈母娘的角色,“陆总长,如果这些就是你想要娶我们明蕊的理由,恕我不能答应。”
她是成锦母亲,只是一句话语,陆少廷就十二万分恭顺地垂首,“晚辈愿听伯母教诲,只要伯母吩咐,晚辈一定办到。”
“不敢,只是作为一个母亲,总不想委屈了自己的孩子。”她睨了褚绍荣一眼,“听说陆总长家中早有妻室,且妻妾成群,我太原褚家的小姐决不可能给人做小。”
褚明蕊此时也犹如梦中惊醒,自己竟忘了问这茬,“喂,你家里有老婆!怎么不早说!”
陆少廷握住她的手起身,恭敬地立在褚氏夫妇面前,“糟糠之妻不可弃,伯父伯母若将明蕊许配给晚辈,晚辈必以正妻之仪迎娶,与贱内平起平坐,决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那府中的姬妾呢?也一并打发了?”杜若玫为女儿杜绝后患,穷追猛打道。
他面露难色,“这点,晚辈恕难从命,男人该对娶过门的女人负责一辈子,我只能保证以后决不薄待明蕊。”
“好!有骨气!”
褚绍荣脱口而出的一声赞赏惹的杜若玫不悦起身,“司令赞赏你,却不能代表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意,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只这一条,我给你半个月时间遣散姬妾,不然,休想迎娶我的明蕊!”
“夫人且慢,别生气,咱一道翻翻黄历,总得订下个日子好。”
这下换褚明蕊急了,在她面前加油添醋,“妈,女儿还不想那么早嫁人,这个人我还没好好处过呢,先订婚好不好?”
杜若玫原就有疙瘩,思忖了片刻,也就遂了女儿心意,“你这小妮子,这回说的总算有几分道理,就先订婚,妈再亲自送你去北平!”
“谢谢妈,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初秋,陆少廷与褚明蕊在山西太原府洋教堂举行订婚典礼,次日全国公报通告,向上海方面示警。
小芸一早至门房取报纸,见了消息忙不失地往袖里塞,到了半路觉得不妥,又干脆揉碎扔进了小塘。紧着心眼回到玫苑,只是忽略了那班婆子,自李嬷嬷回乡探亲后,清早浆衣,越发喜欢饶舌。
“那事你听说了吗?咱们总长出去那么久没消息,原来是在山西纳了新宠!”
“别胡说,旺儿媳妇识字,那报纸上都说了,哪是纳了新宠,是要给咱们再迎一位新太太回来嘞,人家小姐可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这回昭告天下,怎么可能做小,你当是像咱们苑儿里这位的出身,好随便打发的?”
“我说呢,总长年轻轻的,身边怎么能少了女人,看来咱们这位,冷板凳是要坐到底,再无翻身之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下手()
小芸听的一肚子火,不知哪来的气魄指着手吼道,“是不是成天让你们清闲惯了,洗洗衣服就传些有的没的,以为没人制的了你们是不是!走,都跟我去兰苑,看太太怎么发落你们!”
几个婆子年轻时在府里作下饶舌的毛病,生怕临老被发落出去,慌忙求饶,“姑娘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咱们书读的少,又是些孤寡,左不过闲聊几句,还请姑娘高抬贵手!咱们再不敢了!”
两边正对峙着,烟雨开门出来,“小芸,别吓唬这些老婶子了,我饿了,想吃些开胃的。”
姑娘端着几样点心和梅子酒糟进去,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小姐是否知道总长订婚之事。烟雨今日胃口不错,小半会就喝了碗酒糟,自从嫁进总长府,她便显少沾酒,许是禁的久了,这几日格外想着,人也被这念想吊着精神起来。
小芸看着她的精神头,顿时松了口气,进内室拾掇床褥。到妆台时,瞧见雕花桃木梳子断成的两半,便知不好。
“她长的好看吗?”
身后烟雨毫无预兆的一声,问的她心里蓦然一惊。
“小姐,你都知道了?”
烟雨又塞进一块樱桃酪,整块地嚼,鲜红的果酱在舌尖上化开,腥甜。
“小芸,我问你,他的未婚妻长的好看吗,你一定看过照片了,报纸呢?”
“报纸……我,反正,她没小姐好看!”
“傻话,只怕就你这么觉得,报纸被你丢了是不是?去,再去门房给我领一份。”
谭小芸还未及出门,前头傅佩瑶就差人来唤烟雨去拿主意。一路上眼见涌入的兵士将陆府各处团团围住,傅立琛一身戎装立在大屋前,双手挎在别枪的棕色皮带上,表里看去威风赫赫。
傅佩瑶挺着大肚就站在他身边,“立琛,做什么这样大的架势,你姐夫虽与你有私人恩怨,可这里是陆府,你可不能胡来。”
傅立琛过来扶她,“姐,你快坐下,别动了胎气。弟弟心里有谱,决不会因为昔日与姐夫的小小误会而擅自调动城防军,这次姐夫可是摊上事了。”
他惯来调皮,不是贴心的人,越是礼待,傅佩瑶心里越是不安,自己这个弟弟从来嘻哈惯了,一本正经起来,多半是了不得的大事。
“到底是什么?”
傅立琛掏出信封时,烟雨刚刚走进大屋大院,些微浮肿的双眼凭添了几分烟视媚行的味道,一步一生莲,高跟鞋踩踏地面,直撞击地他心头痒痒。是以美人当前,更想挫挫她男人的锐气。
他凝眉故作沉重地拆开信封取出信件亮在众人面前一圈,“陆军总长陆少廷与上海将军沈佩孚私相勾结,企图对我皖系发难,兹保留其军衔,本部奉大帅之命接管其产业兵权,等候公审。”
傅佩瑶腹部阵痛,依旧站着,似勉力支撑着夫家荣耀,她以为,她不倒,陆府不败。她总以为陆少廷手握铁骑,父亲才用这门姻亲绊住他,牵制他的野心,却没想到自己在这盘棋局里,充当的是一枚双刃棋子,用来麻痹对方,好在无预兆下反戈一击,彻底收回兵权,瓦解威胁。
他有他的瞒天计,她有她的棉里心,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一处生活多年,要说初心不变,只是甘愿沦为棋子,那才真叫太蠢了,无疑,傅佩瑶并不是这样一个蠢女人。
“证据呢?”
傅立琛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 “军部做事自然是有章法的,阿姐,你该清楚自己的立场,这陆府的一大家子都看着你呢。”
烟雨冷眼瞧见傅佩瑶额前沁出细密的汗,忍不住恻隐之心近前扶住她,“傅部长说的是,咱们这些妇道人家也相信军部办事的章法,要想堵住这大院中的悠悠众口,那么就请让我们瞧瞧人证物证,也好让咱们甘愿伏法是不是?”
傅立琛第一次见顾烟雨,她也是这般柔中带刚地哄他,叫他见识了厉害。这一回自己有备而来,直视着一双美目,一手在她下巴上摸了把,一手自裤兜里取出怀表,“这东西是在陆少廷私通沈佩孚的邮件中截获的,你们不会不知道这是谁的物件吧,至于信件的内容,还需要本部从机要库中取出来念给你们听吗?”
看到怀表的一刻,烟雨才对整个情势明了了几分,也笃定了露露对组织的背叛,只是他们到底会将陆少廷置于何种地步,人心能凉薄到怎样的境地,她想让他亲身经历,正视自己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相待的恩人。
烟雨与她相视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