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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东西……
江无云轻笑起来，摸摸他的头发，斥道：“又不长记性，刀法尚未练好，符文收回去！”
苍朔身体一僵，猛然从那种被蛊惑的状态中退出来，意识到自己唐突了江无云，膝盖都软了。
他喉咙发干，颤抖道：“尊者，我、是我唐突……”
江无云看他惶恐得要命，忙道：“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如此——莫怕，本尊不会怪你。”
他是蛊王，体质特殊，突然发作蛊惑到苍朔并不奇怪。
而苍朔又对江无云不一般，被蛊惑后一时无法摆脱也属正常，江无云自然半点不生气，还纵容苍朔露出最真实的模样。
虽然江无云不知道自己体质为何突然发作，最后仍是非常满意。
苍朔有一颗真心。
不过他暂时不打算告诉苍朔他是人蛊，只给了苍朔一袋灵石，让苍朔去买他动用寻踪秘法所需材料。
他道：“本尊手中有蛊虫，亦和对方有因果，只要材料足够，多试几次总能找到他们下落。”
他所说寻踪法是他在大宗门藏书楼搜集到的，成功率不算高，指示方位却极准确，且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正合适眼下使用。
苍朔不明就里，以为江无云在生气，不敢继续呆在洞府里碍眼，只能蔫巴巴地去坊市买齐材料，琢磨着找点什么东西给江无云道歉。
可惜他左看右看都没看到合适的。
或许他该回去挨顿打？
这样想着，苍朔停下脚步。
一名老者感觉到有人停在摊前，抬眼一看，竟是个气质冷肃的年轻修士，眼中带着点苦恼，不由出声问了问。
“公子为何烦恼？可是惹心上人生气了？”
苍朔乍然听到问话，稍稍一愣便皱起眉，目光冷厉地看向老者。
老者是个凡人，却未有一丝一毫害怕，摆弄着摊上草编小物件，继续同苍朔说话。
“老朽那大儿子生前每次惹了道侣生气，便跑到坊市找小物件，巴望着能逗道侣开心，倒也算恩爱和睦。可惜他二人运道不好，终究阴阳两隔。”
苍朔沉默地望着老者，很快发现对方命不久矣，说这些应是有感而发。
他扫了眼摊上草编物件，见几只小狗活灵活现，心头便是一动。
尊者的洞府十分素净，或许，他该学点实用技能？
思及此，苍朔满面严肃地蹲下身，认真向老者请教起来。
与此同时，正在洞府布置寻踪阵法的江无云莫名打了个喷嚏。
13。第13章 蹊跷（）
作为蛊王，江无云不可能生病，突然打了个喷嚏，便怀疑是那对狠心夫妻在诅咒他。
那两人一向厌恶他，江无云知晓对方不止一次诅咒他，便未多想，继续布置手上阵法。
他手中所握寻踪秘法颇为厉害，可以术法追寻踪迹、以阵法护卫施法者、以符箓沟通天地联结或了断因果，其威力在大宗门内也难得一见。相应的，这份秘法消耗极大，若不是他提前捉了个灵脉，苍朔又足够耐心，能一样样去坊市寻找琐碎材料，他未必有动用秘法的可能。
故而待苍朔将所有材料带回后，江无云对他愈发和颜悦色。
苍朔见状，心中一块大石终于放下，自觉上前帮江无云布置阵法。
江无云睨他一眼，唇角勾了勾，干脆利落完成最后一笔符文，挥手让苍朔退开，沉下心神开始施法。
苍朔依言退到一边，抬眼便见江无云从容而立，有条不紊地打出一道道法诀。袖摆翩跹间，天地灵气震出细微波动，渐渐凝成一尊无形的印。
阵法正中，符文倏然亮起。
江无云低喝道：“敕！”
一令既出，八方响应。
洞府中天地灵气如浪翻涌，争前恐后涌入阵法，推动阵中指示司南缓缓旋转。
江无云盯着司南看了一会儿，面上笑容淡去，又快速打出几个法诀。下一刻，符箓光华大绽，司南却像无事发生一般，依旧有一下没一下打着转。
苍朔心头一个咯噔，低声问道：“尊者，这是……”
失败了？
江无云停止秘法，皱着眉点点头。
“尊者可要再试一次？”见江无云面色不愉，苍朔小心问道。
他记得江无云此前说过这秘法较为安全，但成功率极低，一次找不到人当在情理之中。不过秘法施展难度不高，材料又足够再使用数次，多试试总能摸到些门道。
江无云沉思许久，才道：“也好，便再试一次。”
苍朔觉得此言怪异，有心多询问两句，然而江无云已经再次开始施法，他只好闭上嘴默默等候。
片刻后，寻人依然失败，江无云默立原地，近乎迷茫地感受着什么，直到司南快速打起转，他才面露震惊之色，眼中甚至染上一点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为何会如此？！”
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但江无云与明霁真君夫妇确实是亲子关系，以这种因果来寻人，绝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摸不到。偏偏在秘法中，这对夫妻犹如人间蒸发一般不说，给出的反馈更是让他无比诧异——
有其余血脉亲人干扰秘法。
这结果简直叫江无云不可思议。
他哪来的其余血脉亲人？
明霁真君出身世俗界，这么多年来，血缘近的亲人早死得不剩一个，其余亲戚血脉稀薄，根本不足以干扰秘法；他妻子宋梦华散修出身，父母长辈早已坐化，又无姐妹兄弟，更是无从谈起干扰秘法。
个中蹊跷，令江无云神色当场一变。
莫非那对夫妻又生下一个孩子？！
若真是如此，这两人便是为了一己之私，再次以血脉至亲炼蛊，简直猪狗不如！
一想到会有弟弟妹妹走上他的老路，江无云胸中便有怒意翻滚，一身气息顷刻充满攻击性，假使明霁真君夫妇在他面前，他恐怕会活活敲碎那两人的骨头。
苍朔在一边瞧着，万分担心，不由低低唤道：“尊者……”
江无云瞥了苍朔一眼，一见他眼中忧色，突然便有些发不起火来。
苍朔的眼神太过专注，专注得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旦他有丝毫不快，都会引得苍朔忧心如焚。
而这份忧心不来自于恐惧，来自于苍朔对他难以言喻的敬爱。
江无云偏头盯着苍朔看了半晌，直到苍朔面上露出些忐忑，忽然问出个问题。
“本尊的仇人乃是明霁真君夫妇，他二人这些年来，可有过孩子？”
他问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句话有多平常，实际上双手却紧紧握起，发白的骨节暴露出他的真实情绪。
苍朔闻言一愣，不是非常理解江无云为何会有此一问，然而当他目光落在江无云手上时，便再也顾不得多想，忙细细回答问题。
“我辈分小，并不很清楚父辈诸位真君境况，未曾听说过明霁真君有过子嗣。不过自我小时候起，就有传闻说宋真人体质不大对，数次怀孕都未能保住腹中胎儿，至今已有十余年。”
宋真人指的便是明霁真君之妻宋梦华。
江无云沉吟着点点头。
如果明霁真君夫妇再没有孩子，秘法反馈就更蹊跷了。
他作为施法者不可能影响到秘法，那么到底是明霁真君夫妇早有防备，还是宋梦华刚有身孕，尚且无人知晓？
不管是哪个答案，对他而言都不是好消息。
眼看江无云眉头再次皱起，苍朔不由试探着问道：“莫非尊者见过明霁真君子女？”
江无云没料到会听到这个问题，又盯着苍朔看了一会，方指着洞府中一个石凳，让苍朔坐下听他细说。
“他二人也配有子女？”他语气有些嘲讽，“本尊对他二人并不很熟悉，但本尊幼年时一直被困在明心派明霁峰峰顶，由其座下弟子照顾起居。”
但也只是照顾起居而已，其他事情——诸如启蒙、修炼教育等等——都与他无干。
毕竟明霁真君夫妇生下孩子，所为并非传承血脉道法，而是希望获得更加容易认主的人蛊材料。
当初明霁真君身负旧伤，寻常炼蛊方式极有可能使他遭遇反噬，为保证邪法成功，他夫妇二人便决定以血脉至亲做材料。材料无需任何实力，因此为打消江无云修炼的念头，他们故意引导弟子嘲笑江无云，使得江无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当真以为自己天赋差得令父母蒙羞。
这样的人，也配做父母？
江无云眼中全是讥讽：“他夫妇二人数十年前便已在修炼一种邪法，本尊当年遭遇他二人毒手，亲弟也死在邪法之下。后来虽说勉强逃离邪法摆布，却被羁押在玄元门后山十余年，此仇，不共戴天！”
这话说的有几分含糊，苍朔却瞬间便领悟其中意思。
先问明霁真君夫妇有没有孩子，又说曾在明霁峰居住，最后还遭遇两人毒手，这不正意味着，自家尊者很可能是明霁真君夫妇的孩子？！
看自家尊者奇怪的境界和实力，就知道那对夫妇到底对自家尊者做过什么。
他咬牙切齿道：“原是如此。想不到他二人表面风光霁月，内里却如此污浊不堪！”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两人居然对亲儿子下毒手……
畜生！败类！
苍朔眼中暴戾飞快闪过，转瞬被心疼掩住，江无云却看得清清楚楚，心中颇是熨帖。
他孤身一人经历过许多磨难，连弟弟都甚少给他慰藉，有这样一个急他所急、想他所想、一切以他情绪为准的人在，他怎会不舒坦，又怎会不珍惜？
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如苍朔一般？
这般心思江无云自是不会说出口，只淡淡继续话题。
“明霁真君夫妇名声颇不错，你倒是不问缘由便站在本尊这边。”
苍朔道：“我信尊者。更何况，他二人名声不过传言，道听途说怎可尽信？”
这对夫妇的名声都是外人在�